全部章節 第109章 救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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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時,一個瘦小的黑影從久違有人踏足的攬月閣後牆翻了進去。

爲了防止閣裡有不聽話的姑娘趁夜跑,攬月閣的後牆修得很高,那人跳下去以後摔在地上,半晌才爬起來,斷斷續續下了一天一夜的風雪終於停止,被烏雲遮擋的月也再度傾灑而下,藉著清幽的月,那人艱難的爬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前走著,約還可聽見叮鈴的細微脆響。

吱呀……

安若裳推開被封了快一年的廚房,在竈臺下方索了半天,終於到一空的地磚,用力一按,原本放著水缸的地磚發出沉悶的聲響挪開,出一個方方正正的空間,順著木梯可以下去,裡面似乎並沒有人。

安若裳左右看看,並未急著下去,轉而去了隔壁柴房。

屋頂有些水,柴房的柴火溼發黴,不易引燃,安若裳皺了皺眉,下自己的外袍裹一團塞到兩捆相對幹一點的柴堆下方,從懷中拿出火摺子吹亮將服點燃。

服緩慢的燃起來,但煙霧不大,安若裳又從廚房找了一壺油倒在上面,火勢一下子猛了起來。

安若裳回到廚房,順著木梯下了兩級又爬上來,用生鏽的菜刀割了手指在竈臺和地面滴了幾滴,這才鑽進地道。

下去以後沒多久,水缸又回到原位,完全看不出底下暗藏著什麼樣的玄機。

地道里面很黑,散發著子陳腐難聞的氣息,安若裳拿出火摺子,藉著微弱的火從牆上取下一盞油燈,昏黃的暈一下子照亮前面的路。

攬月閣修建的時候還沒宮,安無憂曾給看過圖紙,勉強還記得路。

其實只比安無憂小一歲,安無憂沒廢以前,對很好,會像其他正常人家的兄長一樣教識字唸書,溫溫的喊一聲阿裳。

家中長輩大多早亡,自懂事以後便被太后姑母教導要疼家中弟妹,便主替安無憂分擔起家中的擔子,只是沒想到安無憂後來會變那樣,更沒想到安家先輩與先帝曾有過驚心魄的權謀角逐。

勸過安無憂放下,但雙被廢,蝕骨之痛他無法釋懷。

安若裳邊想邊往前走著,腳下忽的發出一聲脆響,低頭一看,駭然後退,險些尖出聲,踩到了一句骨,不知是什麼時候死在這裡的,已腐,只從破破爛爛的服可以勉強看出是一個子。

安若裳拍拍口,驚魂未定,衝那骨拜了拜,繼續往前走,不過不敢再胡思想,只冷靜下來專注看路,以免再踩到別人的驚擾了亡魂。

攬月閣和昭安樓隔著好幾條街的距離,在地道里走了許久,眼看油燈快滅了,不得不手護住搖曳虛弱的火苗。

心中正張,眼前寒忽的一閃,安若裳嚇得向後跌倒,裡連忙用胡語喊了一聲:“是我!”

聲音落下,一把錚亮的彎刀幾乎的面頰進地面,與碎石發出的聲響激得頭皮發麻。

“你怎麼來了?”赤河低沉的說著胡語,並未急著收回刀,顯示他對的疑慮並沒有打消,安若裳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掀眸迎上他的目:“王上擔心你們說服不了他,讓我來幫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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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胡語是自己一點點自學的,口音帶著自己獨有的溫,與胡人子截然不同,起初每次開口都會被胡人子嘲笑,後來說得練一些,很多胡人男子能聽懂說話以後,便喜歡上了的聲音,好多胡人子又開始著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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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河是忽韃的影衛,並不在這次使臣團的名單之中,京以後,他更是匿起來失了蹤跡。

安若裳現在的形象很狼狽,沒了外袍,嚇得坐在地上,臉上還殘留著恐懼,在赤河面前弱得像只小兔子。

這樣的人,很容易讓人失去警覺

赤河微微瞇眼,戒備的打量了好一會兒才終於回了刀,安若裳連忙爬起來跟在他後。

昭安樓之前被炸過,地面建築雖然重建了,但地道卻還有很多沒有修復,只剩下一間室還完善保存著,不過赤河他們沒住在室,只是在室囤了一些糧食。

安若裳跟著赤河從地道出去,看見外面還守了兩個人,兩人皆是遠昭國人打扮,應該是安家當初培養的人。

“怎麼多了個人?”

其中一個人問,語氣不大好,畢竟現在乾的是隨時會掉腦袋的事,他們自然也不會隨意相信人。

赤河這人子極冷又孤傲,本不屑和他們解釋,只橫了他們一眼,示意他們不要多問,安若裳卻不能不管,從地道爬出來以後用遠昭國語低聲開口:“我是奉王上之命來的。”

這兩人微微瞪大眼睛,似乎沒想到安若裳竟然把遠昭國語說得這麼溜。

赤河沒再理他們,徑直把安若裳帶上樓,上樓的時候,安若裳迅速把周圍都打量了一遍,發現這裡至有將近二十個人把守著。

到了二樓仁字號雅間,赤河把門推開,安若裳看見屋裡還守著兩個人,趙寒灼就躺在地上,人事不知。

“他怎麼了?”安若裳用胡語問。

學會胡語以後,忽韃便開始讓其他人說遠昭國語,連忽韃自己都在學,赤河自然也聽得懂遠昭國語,但他從不肯說,骨子裡對遠昭的一切十分敵視,所以安若裳一直都用胡語和他流。

“他不聽話!”

赤河只冷冷的說了一句,他做事向來簡單暴,趙寒灼不肯乖乖被擄劫,若是引來兵暴行蹤十分不利,他便直接把人劈暈。

安若裳暗暗鬆了口氣,隨即沉下臉,嚴肅的看著赤河:“王上讓你帶他來,可不是你打暈他讓他睡覺的!”

赤河自知理虧,微微偏開頭不說話,安若裳走到趙寒灼面前蹲下,指尖在他脖頸了下脈,然後取下頭上的髮釵抓起他的手在他虎口紮了一下。

“唔!”

趙寒灼被扎得醒過來,安若裳立刻將釵子抵在趙寒灼脖子上,同時捂住他的脣低聲警告:“趙大人,不要說話,不然我就不客氣了!”

趙寒灼一開始並未完全清醒過來,只覺得後頸痛得厲害,待聽清安若裳的聲音以後,立刻想起自己被劫持的事。

他迅速在屋裡掃視了一圈,最後將目落在正用髮釵抵著他脖子威脅的上。

子戴著面紗,遮了大半張臉,只出一雙黑亮的眼睛,藉著窗外的月,他看清這雙眼睛,他認得這雙眼睛。

“公主?”

的手在他脣上,他還是發出了這兩個字的音。

“是我。”安若裳點頭,手上的髮釵握得更:“陛下正在全城搜捕趙大人,請趙大人不要大大嚷給你自己找麻煩,趙大人能做到嗎?”

覺到髮釵刺破了脖子上的皮,趙寒灼眨眨眼睛,示意自己可以做到。

安若裳試著鬆開手,赤河的微微繃,做好在趙寒灼大喊大的第一瞬間劈暈他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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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寒灼卻沒有像之前那樣不聽話,他脖頸坐起來,偏頭看著安若裳:“本並未犯下什麼罪案,陛下爲何要搜捕本?”

“趙大人突然失去行蹤,乃是與反賊勾結,圖謀反,陛下自然要捉拿趙大人歸案!”安若裳語氣平靜的說,趙寒灼脖子的作一頓,皺眉:“本怎麼不知道自己與反賊勾結?”

“這就是我們請趙大人來的目的,趙大人現在應該知道了。”

“……”

趙寒灼的確是知道了,這些人是想劫持他與他們一起造反,可是這些人在京中安的眼線已經被拔除了不,怎麼還有這樣的底氣敢造反?

“公主,恕我直言,就算你們有安家甚至是太后的支持,也不能謀權篡位,陛下畢竟是正統太子繼位,你們要說服我將陛下從皇位上拉下來,總不會是想擁護我登基繼位吧?”

趙寒灼心平氣和的分析,他其實並不太相信安若裳說的話,楚凌昭不是沒有辨別是非能力的君王,不會因爲他突然失蹤就認定他與反賊沆瀣一氣。

“趙大人,其實你不應該我公主。”安若裳說著緩緩揭開面紗。

面紗之下是一張極漂亮的臉,人心魄,像是最好的畫師一點點雕琢出來的品,任誰見了都會爲之心

連趙寒灼這樣對毫無所的人,都不得不承認自己被驚豔了一下。

安若裳看著趙寒灼,一字一句繼續道:“趙大人可以喚本宮一聲皇后!”

後位至今懸空,並未有人承襲,但趙寒灼記得,三年前,楚凌昭是有過皇后的,他登基那日,太子妃安若裳與他同登後位!

只是太子妃三年前難產死了……

趙寒灼眼眸微微睜大,瞳孔微,臉上寫滿了詫異。

他沒有想到,這位胡人公主,竟然會是遠昭國三年前難產而亡的那位皇后!

“趙大人,本宮還活著,當年腹中的皇子也還活著,從緣關係來看,本宮的孩子是陛下的皇長子,日後當立太子,襲皇位,趙大人提前擁立本宮的孩子登基也是理所應當不是嗎?”

安若裳一句一句的問,的眼眸微彎,應該是笑著的,臉上的表卻是僵的,像戴了一層面,那變得空死板詭異起來。

趙寒灼曾在大理寺的卷宗裡讀到胡人有一種換,可以將兩個人的臉皮揭下來調換,然而調換容貌以後,兩人的表都會僵滯,再也無法做出其他表,且換如同逆天改命,會折人壽元,被換的人,最多隻能再活五年。

趙寒灼沒有見過換,可現在安若裳的況和他讀到的卷宗況很像。

“趙大人,你若答應擁本宮的孩子繼位,以後本宮讓你做遠昭的丞相,你趙氏一族的子嗣也會到皇恩庇佑,福澤百年,當然,趙大人若還有其他需求,本宮也都會一一滿足!”安若裳說著把髮釵回頭上。

作很優雅,除了那張沒什麼表的臉,由而外散發出來的優雅和教養都十分擔得起一國國母,但說出來的話卻十分的不得

楚凌昭正值壯年,以他的狀況,再掌政三四十年完全沒有問題,但安若裳現在就要挾子以令諸侯,還是和胡人勾結。

且不說趙寒灼對權財並沒有過多的貪慾,許諾給趙寒灼的那些本就是天方夜譚。

誕下的孩子不過也才兩歲多,就算繼位,也只能是被胡人控的一個傀儡,並沒有任何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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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等不到孩子長大那天,胡人就會吞併遠昭,將遠昭的臣民變胡人的奴役。

到那時,遠昭將變水深火熱的人間煉獄!

“皇后娘娘,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和胡人的能耐了?本就是死,也不會給胡賊做一件事!”

趙寒灼義正言辭的說,他罵了胡賊,這兩個字刺痛了赤河的神經,他突然暴起,一拳將趙寒灼打倒在地。

趙寒灼的腦袋狠狠地磕在地板上,立時從腦門涌了出來,耳朵一片耳鳴,嗡嗡的著什麼都聽不清。

“你們纔是雜碎!”

赤河用胡語惡狠狠的罵了一句,他其實有個赤澤的哥哥,那天的生死局,赤澤死在了校場上,被陸戟親手所殺,赤河這些天一直憋著恨。

赤河又狠狠地踹了趙寒灼幾腳,在他拔出刀的那一刻,安若裳擋在趙寒灼面前:“赤河,別忘了王上的話!”

安若裳用胡語說,制止了赤河劈下來的作,又繼續道:“我能說服他!再給我一刻鐘的時間!”

安若裳說得斬釘截鐵,赤河拿著刀的手青筋暴起,他用了所有的自制力來剋制自己滔天的怒火,安若裳甚至能聽見他咬牙的嘎嘣聲。

“別忘了你們的大計!”

安若裳再度提醒,赤河低吼一聲,拎著刀走出門,他也沒有因爲盛怒走遠,就直的站在門口,背對著安若裳和趙寒灼,似乎是怕再多看趙寒灼一眼,就會忍不住將這個人劈兩半。

趙寒灼偏頭吐出一口來,眼前一陣陣發暈。

安若裳作勢要把趙寒灼扶起來,實則就著這個姿勢沾了他剛剛吐的在地上寫了兩個字:救命!

寫得極快,因爲太過張,指尖不控制的抖著。

赤河是看得懂遠昭國文字的,若是他突然回頭看見,後果不堪設想。

“趙大人,你難道還看不清眼前的形勢嗎?”

安若裳故意拔高聲音問,趙寒灼被喚回一點理智,看清那兩個字,偏頭看了一眼,安若裳立刻用手將地上那兩個字抹去,扶著趙寒灼站起來。

“趙大人,遠昭皇室從先帝開始就已經腐朽不堪了,多忠良被構陷奪命,多英魂在遠昭上空盤旋哭嚎,趙大人難道不期待一個賢能的明君爲遠昭百姓謀得繁榮盛世嗎?”

安若裳充沛的追問,手的抓著趙寒灼的胳膊,眼底充滿熱切地期待。

時機實在太難的了,卻也只夠發出這兩個字作爲訊息。

趙寒灼看了赤河一眼,腦子仍有些昏沉:“皇后娘娘覺得,與胡人合作就可以爲遠昭百姓謀得一個盛世嗎?”

“王上已經與本宮談好了,他出兵助本宮的皇子繼位,本宮會將蘅州以北的城池割讓給他,並每年給他三遠昭的糧食!”

胡人一族所有的人不過才十多萬,竟然要遠昭三的糧食,不管是真是假,都已經是獅子大開口了。

趙寒灼抿脣不語,安若裳繼續道:“本宮的兒子也是正統的皇室脈,他上流著陛下的啊!”

安若裳刻意加重了這兩句話。

背對著門站著,赤河因爲的語境變化轉過頭來,卻沒有走進屋來,在赤河看不見的地方,的表依然沒有一一毫的變化,眼眶卻溢出了晶瑩的淚花,彷彿正遭著極痛苦的事。

趙寒灼心念一,昏沉的腦子裡冒出一個大膽的念頭:也許那個孩子在胡人手裡,生命遭著威脅,連皇后本人也不得接近,所以才需要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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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大人,本宮的兒子還小,他什麼都不記得,將來你可以親自教他什麼是忠孝禮義信,可以教他爲人世和治國之策,只要有人好好教他,他就一定會長一個合格的君王,你不能因此抹殺掉他未來所有的可能,對嗎?”

安若裳放聲音說,的淚涌得更歡,眼底充滿希冀,好像已經看見自己的孩子在別人的悉心教導之下茁壯長起來。

“皇后娘娘確定沒有騙臣?娘娘既然說皇子無虞,那孩子現在何?”趙寒灼沉聲問,人終於緩過來了一些,安若裳眼底閃過驚喜,立刻擡手了眼淚,強下激問:“趙大人肯幫本宮做事了?”

“先見了孩子,確定孩子是皇室脈再說。”

趙寒灼保守回答,安若裳臉上的淚痕已經消失,也幸虧現在的臉做不出什麼表,不會輕易出什麼破綻,扭頭走到門口,仰頭看著赤河:“他會幫我們,但要先帶他去見我的兒子。”

赤河將剛剛和趙寒灼的話聽得很清楚,但安若裳還是用胡語說了趙寒灼的要求,赤河眼神凌厲的將趙寒灼從頭到腳都掃視了一遍,一臉不贊同:“他很狡猾,不可以。”

“王上的目的是要他幫我們,我們必須信任他!”安若裳加重語氣,說完,意識到自己有些太過著急了,連忙低聲音解釋:“你不知道,我們遠昭國最重君臣關係,我兒子是當今陛下的孩子,以後也是要繼承皇位的,他會幫我兒子的。”

赤河皺眉:“必須先得到王上準許。”

“我……”

安若裳還要再說什麼,樓下突然傳來異,赤河立刻把安若裳推進屋,自己也跟著進來把門掩上。

“有兵發現地道追來了!”

外面的人喊了一聲,窗外又涌進來兩個人,二話不說將趙寒灼劈暈扛在肩上,赤河也不多說,扛上安若裳,和那兩人一起跳出窗外逃離。

安若裳捂住自己的口鼻纔沒有尖出聲,只是赤河的肩膀很,硌得整個人不舒服,上半又倒掛在赤河肩上,整個人都眩暈起來。

然而沒過一會兒,安若裳又驚出一冷汗,認出周圍的地形,赤河扛著正在往安家老宅趕,他要去問忽韃要不要帶他們去見孩子。

安若裳是瞞著忽韃找的赤河,一旦赤河和忽韃面,剛剛撒的慌就會立刻出破綻!

該怎麼辦?

安若裳問自己,腦子卻一灘漿糊,本想不出對策,心懸到嗓子眼兒,幾乎要跳出來!

然而在離安家老宅還有一條街的時候,赤河停了下來,安若裳聽見有一個人用胡語對赤河道:“所有人都不在,只有王上一個人在裡面,但被看得很嚴,本沒辦法進去。”

“一定是遠昭的皇帝發現了什麼,我們要先去見孩子,讓這個姓趙的完全相信然後爲我們所用,儘快推倒遠昭皇帝,不然王上會有危險的!”安若裳立時開口,其實快吐了,可腦子卻生生離出了一理智飛快的應答。

赤河站在那裡沒,安若裳擡手,在自己左心室砸了一下,用胡語宣誓:“願我的靈魂在王上腳下安息!”

這是每個胡人族民都要對王統發的誓,是最高意義的臣服,哪怕死後,連靈魂都要被王統踩在腳下。

在胡人心中,凡是立下這個誓言的人,一旦背叛王統,就會死無葬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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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在安若裳說出這句誓言以後,赤河和另外兩個胡人也都立刻捶說了這句話。

說完,赤河扛著安若裳朝城門口的方向奔去,安若裳明白,赤河是被說服了。

躍過幾個房頂,安若裳低聲開口:“赤河,等下。”赤河沒停,毫不影響,安若裳強忍著反胃繼續道:“我腳上的鈴鐺還在,恐怕會驚差!”

說完,赤河終於停下來,毫不客氣的掀開襬,瑩潤白皙的玉足上,銀小巧的鈴鐺安靜的折亮。

這鈴鐺表面看著與普通鈴鐺無異,實則中間卻是有一貫穿了安若裳的腳踝。

這是當初忽韃親自讓人穿進腳踝的,一是爲了防止逃跑,二則是爲了取樂。

剛開始帶上鈴鐺,連路都不敢走,忽韃卻偏要讓跳舞,聽那鈴鐺的聲響。

赤河眼底閃過厭惡,他開始意識到,安若裳現在對他而言其實是個很多餘的累贅,趙寒灼想見孩子可以,他完全不需要帶上

安若裳敏銳的察覺到赤河的想法,連忙開口:“他也許對孩子的世還有很多疑問,有我在,我可以解答給他聽,讓他完全相信。”

安若裳剛剛已經展示過自己的說服能力,赤河猶豫了一下,擡手直接蠻力拽下安若裳腳上的鈴鐺丟開。

殷紅的迅速涌了出來,鑽心的疼痛從腳踝傳遍全,安若裳不敢喊,只能一口死死的咬在自己手腕上,眼淚模糊了視線。

赤河不再管,扛著飛快向前掠去。

兩串做工緻的鈴鐺被丟到街角,安安靜靜的躺著,而無人察覺的房檐還有房檐之間的地磚上,有點點花無聲的落在積雪之上,暈染出朵朵豔麗的花。

臘月十三,卯時一刻,蘅州。

下了四日的暴風雪終於落下帷幕,黑沉了許久的天終於放晴,輕的晨傾灑而下,厚重的城門發出沉悶的聲響,一隊輕騎如利劍一般衝出。

漫山遍野,目之所及,到都變一片銀白,地上鋪了厚厚的積雪,足到人小肚,馬跑在上面也十分吃力,馬上的人卻沒有因此有毫的退怯。

一路疾行,越往北,積雪越深,漸漸過膝,太也越升越高,折出的芒刺眼得,馬兒因爲天知到危險而停滯不前。

“籲!”陸戟拉了馬繮繩急停:“所有人先用紗布把馬眼睛蒙上!”

雪地的太強了,馬和人的眼睛都不了,好在他們都戴著斗笠,不會直接被晃到眼睛。

這樣吩咐著,陸戟又夾了馬腹繼續前行,邊走邊將背上背得罐子取下,將裡面的末全都灑在雪地上。

罐子裡裝的是鹽,有助於讓雪化得更快,雖然明知道這樣做只是杯水車薪,也聊勝於無。

又往前走了一點,他看見被厚厚的積雪覆蓋的路面有兩異常鼓起的小包,像是埋了什麼東西,連忙策馬過去一陣翻刨,挖出一個人來。

那人穿著邊關將士的,人已凍得昏迷不醒,臉上是被薰燒的痕跡,服上更有斑駁的跡。

陸戟心頭一跳,顧不上其他,將那人的褪去,連忙用雪團洗他的,又將自己的外袍下給他取暖。

別死!告訴我邊關發生了什麼!告訴我那裡的況,讓我儘可能的瞭解多一點!

他在心裡嘶吼,心臟痛得厲害。

“將軍!”

後面有人跟了上來,見狀全都下自己的外袍給那將士裹上,過了足足有一刻鐘的時間,那人才悠悠轉醒,陸戟沒急著問話,將水壺遞過去給他餵了一口熱水。

喝了一口熱水,那人終於又有了一生機,眼神茫然的看了陸戟一會兒,忽的抓住他的領,啞著嗓子力嘶吼:“胡……胡人攻城了!”

那人虛弱極了,哪怕拼盡全力,聲音也啞得跟蚊子似的,陸戟必須湊到他邊才能聽清他的話。

“胡人有多兵馬?現在城中的況怎麼樣?”

陸戟追問,那人被凍得太久了,腦子也轉得慢,好一會兒才消化掉陸戟的問題:“很多!胡人有很多兵馬,遠遠超過我們!將軍扛不住的……”

遠遠找過我們!

扈赫的消息是真的!

忽可多真的率了十萬大軍攻城!!

雖然已經做了心理準備,但親耳聽見這個消息,陸戟整個人還是到了衝擊。

如這個士兵所說,邊關只有三萬兵馬,是完全扛不住十萬大軍的。

從初八到現在已經足足五天了,就算邊關的將士再能扛,邊城也已經岌岌可危了……

“將軍呢?他現在如何?胡人第一次如何攻城的?”

陸戟問的是陸嘯,那將士眸渙散,思緒似乎又回到忽可多率兵攻城那夜,他臉上不由得出崇拜的笑:“將軍……威武,燒了胡人的戰車,誓死不讓胡人踏進城門一步!”

說著話,他渾戰慄起來,似乎因爲這句話被激勵。

“戰車?什麼樣的戰車?”

陸戟追問,那將士神智卻已混,他的眼珠轉了轉,掠過陸戟看著一片雪白的天空,喃喃自語:“陛下,胡人攻城,請陛下派兵增援!胡人攻城,請陛下派兵增援!”

那將士口中重複著這兩句話,陸戟還要再問,那將士的聲音卻戛然而止。

陸戟也愣了一下。

他死了,在戰事發以後,第一時間趕往京中報信,卻被暴風雪困在了這裡。

胡人攻城,請陛下派兵增援!

是他留在這人世最後的一句話。

陸戟抿脣,臉部的線條繃得死死的,像一尊雕像,片刻後,他從那將士腰間出一塊木牌,上面寫著將士的姓名,籍貫。

陸戟將木牌給離自己最近的一個人:“帶著這個,快馬加鞭回京,稟告陛下,忽可多率十萬大軍境,請陛下派兵增援!”

“是!”

那人接過木牌立刻翻上馬離開,陸戟把那將士抱到路邊一棵大樹旁,讓他面朝蘅州的方向坐著。

剛剛陸戟看了一眼,他是蘅州人士,離自己的家鄉就只有一步之遙,卻永遠都止步於此!

“其他人跟我走!”

“是!!”

所有人竭盡全力回答,吼聲震天,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讓在邊關頑強抵抗的將士知道,還有人在努力趕過去,請他們再多堅持一下,堅持著活下去!

與此同時,被硝火毀得一片狼藉的邊城外響起嘹亮的號角聲。

胡人第八次攻城。

這一次,城裡已經一滴酒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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