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晴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是好一副擔憂的表，仿佛滿心滿意，都是在為了皇帝著想似的。

果不其然，疑心病很重的皇帝聽了以后，眉頭越皺越深，臉也越來越難看了起來。

不等皇帝回過神來，駱晴便就繼續加碼問道:“說起來，妾都不知道咱們的這位國師大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呢。為什麼南姜的那些巫，他會懂得一二？”

這一點，駱晴早就懷疑了。

李陵鈺本事不小是真的，當年翡翠山莊的事，是他主導的也不假，可皇帝一向忌憚李陵鈺，真的就能完全對他放心嗎？

整件事當中，國師究竟有沒有摻雜其中呢？

過了好一會兒，臉十分沉的皇帝才開口道:“朕知道了。”

他說完以后，甚至于還抬頭深深地看了駱晴一眼，仿佛是想要知道，駱晴和自己說這一切的用意。

偏偏，駱晴臉上的表十分真摯，一點兒異樣都看不出來。

氣氛，逐漸顯得有些凝固。

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候著的小張公公忽然開口詢問道:“皇上？”

皇帝蹙眉，了過去，便問道:“什麼事？”

“安國公主求見。說是…關于兒子的事，似乎得到了一些進展，希過來找皇上幫幫忙。”

小張公公說完，安國公主已經到了。

就在紫宸殿的殿外候著呢，安安靜靜的，但是渾上下散發出來的那種華貴氣勢，卻讓人不容小覷。

“公主來了？”皇帝顯然有些驚訝，此刻也顧不上駱晴了，只得對駱晴道:“那，你先下去吧。這幾日得空，多幫朕去看看國師。”

“如果他還有什麼不舒坦的地方，你就進宮來，跟朕稟報一聲就是了。”

“是。”駱晴答應著，知道皇帝這是已經對國師起了疑心，要讓駱晴幫他多盯著幾分了，這才離開了。

離宮時，已是夕西下了。

駱晴走在長長的宮道上，腳步忽然之間就停住了。

瞧見，在宮墻之上，一只橘的貓咪正趴在屋頂，懶洋洋地曬太，肚皮都是翻著的，胖胖的軀上，寫滿了慵懶。

真是肆意呀。

駱晴看著這只貓咪，心底里還涌出了一羨慕的覺呢。

當天晚上，駱晴回府的時候，和李曄還有駱老夫人一起用晚膳，最近天氣暖和了幾分，駱老夫人也更喜歡出來走了。

“多喝點湯，京城的春日里干燥，不比咱們臨安。你得照顧好自己，知道嗎？一天天的那麼忙，人都憔悴了。”

駱老夫人一邊說著，眼底里還出了心疼。

李曄忙不迭也幫駱晴夾菜，順便盛了一碗湯給駱老夫人，溫和道:“祖母，您也喝一碗湯。”

駱老夫人淡淡應了，到底還是接了李曄的好意。

晚膳以后，駱晴和李曄攜手走在游廊上，散步消食，夜里偶爾還能聽見一兩聲的鳥啼聲，聞著花香，倒是讓人心曠神怡。

“我祖母對你，似乎有所改觀呢。”

駱晴走到了一株夜來香之前，俯下來以后，就聞了聞那花香味，十分好聞，沁人心脾的。

“這是自然。”李曄提起這事，倒是出幾分驕傲的神來，道:“畢竟為此，我也是花費了不的功夫的呀。”

這一點，駱晴倒是看出來了，李曄不容易的。

不過…

想起白天里的事，駱晴便道:“我今日進宮，再次設法挑撥了他們之間的關系。不過我看著，皇上似乎還是有所疑慮。”

“不如，我們想想別的辦法，為倒他們之間信任的最后一稻草？”

李曄聞言皺眉，然后點頭。

一夜安眠，誰曾想翌日清晨，李曄剛剛去上朝，駱晴這兒就聽說了一個消息，皇帝竟然要去狩獵了。

“狩獵？”駱晴還在用早膳呢，聽無月說起這個的時候，手上的筷子都險些掉到地上去了。

這倒是稀罕，一向以來，皇帝每天都還嫌棄時間太，不夠自己去打獵的呢，怎的現在忽然之間想起要去狩獵了？

無月見駱晴這般驚訝，便解釋道:“是安國公主提的。因為，近來安國還有兩位皇子要過來。安國人驍勇善戰，騎十分厲害。”

“安國公主那兒一提，說是想要領教一下大周將士的本事。所以嘛，皇上那兒一聽，心氣翻涌，這不就答應了麼？”

駱晴聽完，便覺得哭笑不得，反問道:“他就算是答應了，真的到了狩獵的地方了，又讓誰來跟那些皇子們比賽？”

“不是我說，我家李曄肯定不會答應的。”

無月也是這麼想的，便道:“這件事嘛，聽說皇上那兒已經在召雍王和黎王回京了呢，想來就是要應對這一次的事的。”

雍王和黎王，關于這兩位王爺的事，駱晴多多也是知道一些的。

畢竟先前幫著李陵鈺所經營的暗香閣，主要負責的就是打聽報的消息，而曾經的李陵鈺是被接進宮里，做過太子的。

對于那些有可能對于自己產生威脅的人，自然都通通調查過。

雍王和黎王，都是先帝的侄子，如今二十出頭的年紀，剛剛繼承家里的王爵，在“年輕有為”的一輩里頭，還是頗有些名氣的。

據說，雍王擅長斗蛐蛐。

他所挑中的蛐蛐，基本上在蛐蛐戰場上，都是所向披靡的。

至于黎王嘛，酷養狗，他所居住的地方常年冰雪，因此黎王很喜歡帶著自己的狗，每天出去狗拉雪橇。

這兩個人…

當初李陵鈺在做太子的時候，就曾經調查過了，覺得他們沒什麼威脅以后，漸漸的也就放松了警惕。

至于現在…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兩個人當時是為了蟄伏，故意藏自己的實力。

還是說這些年來，人長了以后的確比以前進步了許多，雍地和黎地這兩個地方，如今百姓們過得也還算是安居樂業的。

他們來京城…

駱晴認真思索了片刻，便勾了勾角，道:“咱們是不是應該想想法子，讓皇上，再考慮考慮重新立儲的事？”

“順便，我想再見一見李陵鈺。”

也不知道，若是李陵鈺知道了現在皇帝打算再重新立繼承人了，又會是什麼樣的一個反應呢？

當晚，駱晴來到大牢前，便摘下了自己的帷帽。

鄭大都督深深地看了一眼穿著一黑的駱晴，便凝眉埋怨道:“好端端的，來這里做什麼？”

鄭大都督埋怨，到不是因為他擔心駱晴。

而是因為…駱晴這麼晚了要過來看李陵鈺，弄得他為了給駱晴打掩護，夜里要過來這里守著，以防出現什麼差錯。

所以，不能在家里陪自己的夫人，才埋怨的。

“有點事。”

駱晴看著鄭大都督臉上的表，倒是一下子就猜到了他在想什麼，便道:“別急嘛。你再這樣，明日我就去鄭府，找鄭夫人玩一天。”

“...”

鄭大都督一下子就不說話了，他想起上次駱晴一過來鄭府，自己的夫人就完全不理他了，而是陪著駱晴一起玩，心就更加不好了。

“趕的！”鄭大都督咬牙切齒的，便催促著駱晴了。

駱晴得意洋洋地看了一眼鄭大都督以后，這才進了牢房里頭去了。

水牢冷，據說冬日里的時候，還會積雪呢。

當然，李陵鈺不可能是一直被泡在水里的，那樣的話，他人早就不住死了。

如今據說是每五日，會在水牢里頭待一日，剩下的時間，都是嚴加看管著的，吃不能吃飽，水也不是經常都有。

偶爾下雨水的時候，就直接不給李陵鈺水了，讓他自己隨意喝一些雨水也就是了。

這日子，倒還真是苦不堪言了。

此刻，駱晴來到牢房里的時候，夜已經很深了。

李陵鈺白日里的盡折磨，晚上時盯著他的人會稍稍一些，因此晚上他還是能稍稍休息一二的。

以至于駱晴來的時候，他都還沒有察覺。

看著在角落里，稻草堆上的，宛如一灘爛泥一樣的李陵鈺，駱晴便踢了踢腳下的石子，踢到了李陵鈺的腦袋上。

李陵鈺實在是困得厲害，不想彈，只是稍稍挪了挪子，好似一只死豬一般，本不打算搭理來人。

或許在他看來，不過只是巡邏的士兵瞧見他在睡覺，故意這樣折磨他而已。

這樣的事，在他上，其實也發生過不了。

“看來，經過了這些日子，你的棱角，早已被磨平了啊。”駱晴看著這樣的李陵鈺，忍不住就發出了這樣的慨來。

果然…

駱晴一開口，草席上躺著的人，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

他的瞳孔略微收，眼底里立即就迸發出了恨意來，顯然是厭惡極了駱晴的。

駱晴看到李陵鈺如此，嘆了口氣就忍不住慨道:“事到如今，你難道還不知道，為什麼你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嗎？”

“是因為我？你錯了，是因為你自己。”

李陵鈺仍然不回答，卻慢慢地坐了起來，靠在了墻壁上，看著遠的駱晴，眼眸仍然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