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仙谷傳人胡定仙，雖然有個比較仙氣的名字，實際上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還是個瘦高頎長，有些的男人。

他來到漢城已有多年，本是想著漢城崇山峻嶺之下，產富，能深大山，采集到許多珍奇藥材。

卻沒想到，會遇上大地震，接著又是瘟疫，弄得他焦頭爛額，眼睜睜看著一個個病人死去，自己翻遍醫書，都束手無策。

偏偏這時候，又出現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娘子，說通醫理，還隨口說這場瘟疫是鼠疫，一下子就把胡定仙給點燃了。

“還鼠疫？你從哪知道這麼個詞就敢隨便拿出來用？你看過病人的癥狀嗎？你知道鼠疫兩個字怎麼寫嗎？你知道鼠疫是什麼緣故嗎？

你個黃丫頭，瘟疫是能用來開玩笑的嗎？也不怕耽誤大事，害死多人？連做人的道理都沒學懂也敢夸口為神醫，滾回娘胎重新學做人吧！”

樊梨梨被噴得暈暈乎乎的，對面胡定仙也被李彰和幾個學徒給拉住了。

屠郁轉頭道：“是不是很古怪？”

樊梨梨額上的冷汗，“醫可能沒多高明，但罵人是真的厲害。他是不是把學醫的力氣，都用在噴人上了？”

胡定仙好不容易才在李彰的安下冷靜了些，這下一聽，頓時又炸了，跳腳輸出。

“你說我醫不高明？我堂堂醫仙谷傳人，還需要你個黃丫頭來承認我的醫？無恥小兒人間敗類，簡直是傷風敗俗！”

“傷，傷風敗俗？”樊梨梨也炸了，連屠郁都沒把拉住，徑直跳上前痛罵，“你才是自大狂妄傲慢無禮呢！我是年紀小，但那能代表我什麼都不懂？”

要說在醫學上吵架的氣勢，樊梨梨可不會輸。

“我給人診脈過，還解剖過，要是沒九把握，我敢隨口說？有一部分人本就是鼠疫，你連什麼緣故都不問，就說我胡謅，你才是連不懂就問虛心求教的基本準則都不遵守，總覺得自己才是對的！

殊不知醫學博大深，人類發展數千年都沒把醫理弄徹，你個三十歲的什麼古怪門派傳人，敢說自己什麼疑難雜癥都了如指掌？”

兩人在帳篷里高聲爭論，整個帳篷仿佛都因為他們的激烈爭執而瑟瑟發抖。

李彰跟屠郁幾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誰也沒法上去勸架，唯恐被怒火殃及。

帳篷外的人也聽到爭吵，紛紛圍攏在周圍，聽他們在吵些什麼。

吵了一炷香的功夫，兩人的聲音從高轉為虛弱，最后嗓子干嘶啞，愣是沒法再吵了。

待他們不約而同地偃旗息鼓，屠郁才倒了兩杯水，笑道：“兩位，不如坐下來，和氣地討論一番？”

“哼！”

樊梨梨跟胡定仙各自扭頭，氣鼓鼓的跟河豚一樣。

李彰尷尬地笑笑，“我們方才正在討論瘟疫的事，屠四娘子不如也說說看您的見解？”

樊梨梨虛心道：“不敢擔一聲‘您’，只是以我的看法，這次大規模瘟疫流傳開來，的確是鼠疫的緣故。不過另有一部分人，并非鼠疫，我還得細細篩查一番。”

李彰道：“屠四娘子當真能確認，這是鼠疫？”

之前胡定仙也這麼考慮過，但是又給推翻了。

樊梨梨正待開口，就聽胡定仙怪氣道：“鼠疫的確有高熱吐的癥狀，但你怎麼解釋，有些病人頸部腋下腫大？依我看，分明是不知名的古怪蟲子鉆，才導致發腫！”

樊梨梨臟話都氣出來了，“狗屁的蟲子！你解剖過尸嗎，你看到里頭有蟲子了嗎？”

“解剖？”胡定仙一臉疑。

屠郁做了個砍的手勢，“把死者切開，臟取出來。”

“胡鬧！”胡定仙一拍桌板，怒聲說，“你們竟敢死者！”

樊梨梨嫌棄道：“要是人人都像你這麼想，醫學能高速發展？你還醫仙谷傳人，傳的都是些歪瓜裂棗的保守思想，醫怕是一點沒傳到吧？”

眼看胡定仙又要炸了，李彰和幾個醫仙谷學徒趕上去把人著，免得一直吵到天亮，瘟疫的進展倒是一點沒有。

李彰又出來打圓場，問，“屠四娘子能不能解釋一下，為什麼有的病人會出現腋下，嚨和脖子兩側等地方的腫大？”

樊梨梨道：“我解剖過后，注意到這一點，這是鼠疫中的腺鼠疫，除了最基礎的表現外，多伴隨淋結腫大堅，比如腹，腋下和脖子等地方。”

胡定仙又疑道：“淋結？你又在瞎說什麼？”

樊梨梨惻惻道：“你們醫仙谷的人，連什麼是淋結都不知道？你還是滾回娘胎，重新學做人吧。”

這回胡定仙沒炸，而是很認真地思索，什麼淋結。

實際上，樊梨梨在大靖流傳的一些醫書中看到過，在這地方，淋結腫大被稱為“鼠”，也有“貓”或者“虎”的古怪代稱。

懶得跟胡定仙解釋，又說，“鼠疫中，除了我方才說的腺鼠疫，還有肺鼠疫，敗癥型鼠疫等。通常是在大災難后，尸增多，老鼠跟跳蚤等大量滋生，又因為生存空間的，跟人的接更加頻繁，從而將鼠疫傳播開來。”

胡定仙手下一弟子問，“那到底是怎麼傳播給百姓的？”

樊梨梨掰起手指頭，“老鼠跳蚤叮咬，飛沫傳播，食用了染鼠疫的等。不可否認，這次漢城地震，多人流離失所，在沒有食的況下，食用了老鼠，是不是？”

李彰等人臉難看。

的確，地震后，有些偏遠地區的救援不及時，幸存下來的部分百姓逮到什麼都吃。

老鼠這東西，雖然不如家畜多，但架不住數量多，烤了后也香，所以為難民的上上之選。

李彰了汗，“那屠四娘子可有破解瘟疫的法子？不瞞您說，我們是什麼辦法都用盡了，但實在無能為力。”

胡定仙難堪地別過臉。

樊梨梨垂頭，皺眉道：“鼠疫的難就難在，傳染強，發病又急，從出現癥狀到死亡，可能只有短短幾天功夫。而且個差異極大，沒法統一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