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流云逐月的圖案，屠郁兄弟二人印象深刻。

屠郁反復細看那圖案，語氣里竟然頗為懷念，“還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這家徽了，沒想到還能在漢城上。”

屠沉低聲道：“不管他們有什麼謀詭計，都不關我們的事。”

屠郁心知他仍懷有芥，無奈道：“那就只等四弟妹治好鼠疫病人，我們就離開漢城。”

只要鼠疫一得到控制，李彰等人總能想辦法驅趕云教徒，到時候就沒他們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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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百佛像間，無數人穿梭奔跑，在樊梨梨的指揮下應對鼠疫。

即便樊梨梨長得很年輕，看起來不經事，可那鎮定自若，霸氣側的姿態，有點領者風范，讓眾人心悅誠服，愿意信一次。

屠沉的目時不時落到樊梨梨上，再問，“漢城蘇縣令的家眷，你有沒有消息？”

屠郁搖頭，“蘇縣令的夫人染鼠疫，已經亡故。他兒下落不明，大概也兇多吉。”

屠沉眼眸微垂。

數日前，他和應飛龍為了庇佑凰的人，曾尋求過蘇縣令的幫助。

蘇縣令是個難得的清醒人，也是個好，絕不相信瘟疫地震都是“天神降罪”，極力主張靠人力挽救命。

正因為這樣，他卻遭到云教的報復，唆使暴徒沖進縣衙，將他殺害。

屠沉將瀕死的蘇縣令救出來時，蘇縣令用盡最后一力氣揪住他的襟，哀求他救出自己的妻。

但那時，蘇夫人已經患重疾，又得知夫君已死，心灰意冷，不顧屠沉相救，趁人群散，兀自離隊，從此了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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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姐也在人群中失散，讓屠沉一直牽掛。

過后屠沉往來縣城數次，搜集資的同時也在找人，但怎麼也找不到蘇小姐，直到守衛越發森嚴，無法順利進城才只能作罷。

如果連蘇小姐都死了，屠沉實在愧對那個廉潔奉公的好縣令。

一直到深夜，樊梨梨才勉強完初步救治工作，將愿意接治療的病患們安置下來。

蜚零跑前跑后，跟應飛虎一起接替樊梨梨。

屠沉跟屠郁在破廟里守夜，兩人升起火堆，也簡單做好了晚飯，就等樊梨梨去吃。

樊梨梨累得不行，徑直往屠沉旁邊的團上一坐，被屠沉手攬懷中。

夜里降溫，寒風從破廟四周呼嘯而來，屠沉拿毯把樊梨梨裹得嚴嚴實實的。

樊梨梨靠在他肩上，打了個哈欠。

“話說縣城里的人應該都知道這個千佛居吧，他們明知道災民都躲在這，為什麼沒攻打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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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郁往火堆丟了幾柴，笑著說，“這佛在漢城本地很有名，自前朝起就是漢城人的信仰。這次大地震，到損毀嚴重，唯獨這地方沒有任何損傷，當地人都覺得，這是神佛庇佑的緣故。”

深信“天神降罪”說法的百姓們，本不會沖來千佛殺人，免得罪孽加重。

正因為這樣，里的災民們才幸免于難。

樊梨梨看看二人，“可也不能完全不做防范，咱們接下來怎麼辦？”

里這些人，有足夠的醫藥，食和防護用等，好轉只是時間問題。

但被云教洗腦的那些百姓，對神明的敬畏幾乎到了瘋魔的地步，會為了云教隨口一個吩咐，到殺人放火，神智已失。

怕就怕，教徒們前來攻打。

應飛虎抱了一捆柴出來，氣勢洶洶地說，“那些人簡直又蠢又壞，干脆都別救了，任他們去死！要是他們不想死，咱們就送他們去死！”

“胡鬧！”屠郁訓斥道：“這些是走投無路之下到蒙蔽的普通老百姓，又不是對陣的敵軍，能全部殺掉？”

應飛虎耷拉著腦袋，放下木柴后訕訕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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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梨梨腦袋抵在屠沉肩窩上，輕聲道：“愚民可恨可悲，但總不能放任不管。”

不過，又不是當朝統治者，沒人給封個來做，實在顧不了那麼多。

愿意讓救的人，會竭盡全力去救，不愿意的，順其自然吧。

屠郁跟屠沉也垂頭不言，各自想著心事。

第二日黃昏，外頭響起鞭炮聲，樊梨梨跟屠沉走到山坡上，藏在樹后觀察形勢。

縣城有高臺，此刻臺下滿了人，都穿著云教的白服裝，對臺上的人頂禮拜，口中念念有詞，仿佛中邪一般。

更多人穿著普通百姓的服，站在后面幾十米以外，對著前方的人群竊竊私語。

而高臺之上擺著一朵蓮花寶座，上頭端坐著一名白子。

子穿得跟西游記里的觀音菩薩一樣，倒是十分端莊圣潔，只是蒙了面紗，看不真切是何面容。

周圍是四個持琉璃宮燈的，均滿臉漠然冷淡，儼然就是屠沉三人進城時偶遇的那幾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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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梨梨低聲道：“難不，那就是云教的圣？”

圣嘛，首先得“圣”，還有什麼比菩薩的打扮更莊嚴圣潔？

屠沉沒回答，只著蓮花座上的子。

隔得比較遠，只能聽見臺下眾人發出念經一般嘰哩哇啦的聲響，跟蒼蠅似的在耳邊繞著飛。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圣”一揚拂塵，空靈的聲音隨風開。

“爾等罪孽深重，百世難以洗。唯有紅蓮業火能滌靈魂，免爾等生生世世墮畜生道之苦。”

樊梨梨聽力沒那麼好，屠沉聽見后，給復述了一遍。

“紅蓮業火是什麼呀，難不這圣還想把人給活活燒死？”

話音剛落，就看那四個宮燈子端著一碗碗水，走人群中。

被洗腦的眾人如迎接圣水一般，出敬畏又欣喜的表，小心翼翼地將水潑滿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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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梨梨困地著，下一秒，瞳孔。

就在眾人潑水后，高臺上的“圣”再度一揚拂塵，陡然間，熊熊火焰自人群中拔地而起，穿白的虔誠教徒們轉瞬籠罩在火焰中。

而那火焰，竟然是森森幽藍。

被烈火焚燒的教徒們仿佛沒有毫痛苦，全部麻木著表，凝滯，直到火焰裹挾全，也沒有半點掙扎翻滾。

臺上，“圣”再度說道：“紅蓮業火焚燒罪孽，爾等今生罪罰已清，來世必將大富大貴，福澤綿延千秋萬代。”

見此況，遠的百姓們真跟見了活菩薩一般，通通跪地，不斷磕頭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