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夫人小姐們來說，冬日里要飲用的，當然是熱乎乎的茶。

一道道致“紅梅茶”“抹茶茶”還有“香果牛茶”等送到正廳和后院，讓賓客們贊不絕口。

樊梨梨依舊被明珠娘子到邊，陪在婦人們中間斡旋，見識世面。

商人地位雖低，可誰也不會跟錢過意不去。

這些婦人們放在宦家眷里自然不夠看，但于尋常百姓來說，已是可不可即的高門貴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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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吃著點心，喝著茶，直說年關一到，都要辦宴席，怎麼也要屠記去辦，這才顯得有排場。

樊梨梨擺出禮貌微笑，角快僵了。

就在明珠娘子跟人說說笑笑時，蓉姨娘在一幫丫鬟小廝的簇擁下，眾星捧月一般走過來。

剛生完孩子，蓉姨娘氣不算好，厚重的妝容也掩蓋不住疲態。

但因為生了四個兒子，這一個還是謝老爺的老來子，蓉姨娘如今毫無疑問了謝府的最大功臣。

即便是面對老夫人，也不帶任何懼意，上哪都能橫著走。

一見面，蓉姨娘就囂張道：“姐姐，妹妹剛生完孩子，不適，就不給你行禮了。你要是不樂意，無論去找老爺還是老夫人，妹妹甘愿罰。”

說完，大大咧咧地霸占了最上首的位置，得意洋洋地品嘗起糕點來。

明珠娘子慢條斯理地把玩手腕上的佛珠，不發一言，其他婦人們卻議論紛紛，對蓉姨娘很是不屑。

這些婦人們都更親近明珠娘子一些，畢竟同為人，也是年老衰，跟小妾斗得極為不耐的正妻們，對明珠娘子的遭遇十分同，更看不慣謝老爺寵妾滅妻，讓一個妾室在正妻面前耀武揚威。

尤其是嫡子之爭，放在哪都是個笑話。

人家明珠娘子是正兒八經的八抬大轎抬進謝府的，十里紅妝，還有家產陪嫁，朱謝兩府聯姻，當時轟溫縣。

蓉姨娘再寵，也只是買回來的妾室，哪怕生了四個兒子，也不可能越到謝傾這個嫡子頭上去。

然而，謝府摧殘嫡子捧庶子們的做法，整個溫縣都傳遍了，無非是董縣令懶得管這種事，明珠娘子又無娘家撐腰，才被打到這種地步。

人人都盼著明珠娘子狠狠跟蓉姨娘撕一場，但明珠娘子全然不當回事，繼續笑盈盈地招待婦人們。

蓉姨娘百般挑釁不，甚至把詛咒謝傾那一套都用上了。

“姐姐，大公子茍延殘至今，不知道有多辛苦。姐姐要是真心疼獨子，不如放任公子去吧，指不定下輩子能重獲一好，免得再這麼多苦。”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明珠娘子還是無于衷。與好的婦人們憤憤不平，卻又疑謝傾的是不是真的不行了，明珠娘子才無力與蓉姨娘分辯。

蓉姨娘也是這麼想的，不免沾沾自喜，就等著謝傾的死訊傳來，謝老爺好正大明扶上位。

到時候朱謝兩家的家產，都是兒子們的。

到黃昏，宴席漸漸散去，雪秀安排人將商婦們一一送離。

明珠娘子帶樊梨梨走在花園里，這地方夏秋那會因干旱而荒蕪，如今一冬，卻反而迸發生機，到是溫縣有的奇花異草。

都是蓉姨娘在謝老爺面前撒，讓謝老爺耗費千金，將謝府重新裝點，只為蓉姨娘能安心養胎。

明珠娘子掐掉一朵紫紅牡丹，給樊梨梨在鬢間，并笑道：“這焦骨牡丹又雍容人，是京城來的奇珍，整個溫縣，怕是只有謝府在養。”

樊梨梨說道：“謝老爺財大氣。”

明珠娘子但笑不語，好一會才又道：“都是假象罷了，梨梨，你要多思多想，千萬別跟蓉姨娘一樣，鼠目寸，只圖眼前富貴。”

樊梨梨眨眨眼，腦海里飄過一個設想。

明珠娘子繼續帶逛花園，瞧見到是奇花異草，眼里卻只有諷刺。

如今冬日里，溫縣最多的就是梅花和海棠。

蓉姨娘吵著要養這些華而不實的鮮花，對謝府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負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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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想，師兄把你嫁到普通人家，是不是就因為，他有足夠的自信，能從婆家護住你。”

屠家是普通百姓，樊梨梨卻是宦之。哪怕有一天，樊老爺不在了，屠家也不敢怠慢。

樊梨梨聲道：“爹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我的幸福，能隨心所，自由自在。他從不奢求我嫁到高門，為樊家增添榮耀。”

明珠娘子嘆道：“師兄是有大智慧的人，他又只有你這麼一個兒，自然萬般上心。說實在話，我如今也在想，到底要不要傾兒接掌朱家。”

樊梨梨不解。

明珠娘子又解釋，“傾兒從小弱，我甚讓他沾手兩家產業，他也不這些，但心疼我，時常為我出謀劃策。如今我手里積攢的財富，足夠傾兒富貴一生，所以，要是他不愿意從商，我不想迫他。”

這涉及家事，樊梨梨沒有多言，只勸明珠娘子跟謝傾談談心，將彼此想法告知。

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兩人，必然會為彼此著想。

正談話間，樊梨梨又聽到，從湖泊對面，傳出男男爽朗的笑聲。

朝對岸張，卻看謝老爺和謝老夫人，都對著一個襁褓笑得十分開懷，旁邊是蓉姨娘和三個兒子，其余丫鬟小廝們都躬著侍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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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景，怎麼都像是和和的一家人，對比下來，明珠娘子簡直就是個外人。

對面還沒注意到們，明珠娘子索拉樊梨梨躲起來，聽聽他們要說什麼。

謝老爺中氣十足地笑道：“我兒雖然是早產，但氣著實不錯。你們瞧這小胳膊小，跟藕節似的，整就一大胖小子。”

謝老夫人也笑得合不攏，連聲說，“蓉兒可真是我謝家的福星，四個男丁，通通都是人中龍。不像朱家賤人生的，我不得沒那麼個長孫，好讓蓉兒的孩子們名正言順。”

聽到這話，蓉姨娘自然是喜不自勝，卻還裝作委屈弱的樣子，說明珠娘子畢竟是明正娶，的孩子才是嫡長子云云。

就連局外人樊梨梨聽見，都覺得委實過分，可明珠娘子卻滿臉無所謂，仿佛還留著后手，暫且由他們得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