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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慈善拍賣會上人頭攢,十八線明星陸熙遙給顧傾端了杯紅酒,問他在看什麼呢,看得這麼迷。
順著過去,看見晚會主人正攜著伴進場。
沈家公子沈辛,最喜歡模和網紅,在他眼里,們收割輕易,善后便利。
陸熙遙捂著輕笑:「不知道這次,沈公子又能熱多久。」
顧傾看著:「怎麼看,也沒你漂亮。」
陸熙遙得意地笑。
和大家際一圈,顧傾煙癮發作,走到院中花藤下,想支煙。
陸熙遙走過來,說經紀人催去剪個彩撈個金,就不陪他了。
顧傾細心聽完,替把垂下的頭發別在耳后,才讓司機來接。
等保時捷拐了出去,顧傾才看向另一邊,不厭惡地皺起眉。
在那里,有個人坐在不遠臺階上聛睨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顧傾倚著柱子,認真地煙。
蘇昭昭跳下臺階,走過來:「先生,能不能借下手機。」
顧傾下厭惡,叼著煙瞇著眼打量:「自己拿。」
蘇昭昭翻了他的西裝口袋,都沒有。得很近,他的鼻息在耳邊,但是他呼吸不變,眼底清明。
蘇昭昭把手進他的袋,翻出手機:「碼?」
「141112。」
蘇昭昭按下自己的號碼打過去,又問:「聽起來像有什麼含義,的生日?」
記得他的生日、份證號、車牌號,甚至他爸媽的生日,都和它無關。
「你怎麼和他在一起的?」
「倒追啊。」蘇昭昭表示無辜,「這對我很難嗎。」
顧傾繼續著煙,這場晚會里,挑中的新目標,竟是自己。
自不量力。
他朝的臉上噴出煙,問:「也是用這一套勾引來的嗎?」
蘇昭昭狠狠瞪他一眼,想走,結果腳一崴,帶著他一起跌進花叢里。
過了會兒,沈辛走過來,玩味地笑:「真不好意思,打攪兩位了,拍賣開始了,我特意來請顧總。」
天黑幕暗,花藻深深,的長到大,他的衫褶皺,一切都有些說不清。
是看見沈辛過來,故意拉他一起摔倒的。顧傾還是把拉起來:「你先進去。」
點點頭,一路走得歪歪斜斜,被沈辛當場撞見,他肯定不會再留。
顧傾慢慢理好服,兩個男人像沒事一樣,迎著大家目坐到第一排去。
顧傾很清楚,沈家早就敗絮其中,年年開慈善晚會,把拍賣所得捐給基金,只是強裝還在巔峰。
拍品一件件上臺,可惜顧傾興趣缺缺,始終沒舉牌。
沈辛打趣道:「看來我們的東西不了顧總的眼,一件拍品都看不上。」
「說不定下一個,我就會拍下了。」
「下一個,顧總還真會拍。」
「哦?」顧傾故意坐直子,「沈公子這麼一說,我還真好奇了。」
這次晚會軸的,是一鴿子鉆石項鏈。
是蘇昭昭戴著它上臺。
脖頸纖長,項鏈垂在鎖骨下,宛如散落銀河的石榴籽。
顧傾正襟端坐,手漫不經心地挲著號碼牌的邊緣。
沈辛依然笑嘻嘻:「據說陸熙遙在銀行租了好幾個保險箱專門放寶石珠表,顧總拍下這,下次生日送上,一定開心。」
「沈公子這麼一說,我還真是非拍不可了。」顧傾似笑非笑。
「顧總真給我面子,」沈辛的笑意擴得更大,「只要不介意是我用過的就行了。」
顧傾眸子一暗,變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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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顧傾洗完澡,收到送貨上門的陌生短信時,還不以為意。
直到看見蘇昭昭站在門口,脖子上戴著那項鏈,才反應過來:「是你?」
「是我。」
蘇昭昭取下項鏈,顧傾大剌剌地坐在沙發上頭發:「送到了你就走吧。」
蘇昭昭并沒有停。
開始拉拉鏈。
顧傾突然來了興趣,看著蘇昭昭把手指進頭發里,把長發分兩束,撥到前,再把服一件件褪干凈,那樣肩頸、腰線、大,讓人目不轉睛。
蘇昭昭坐到他上,顧傾挲著的臉,漫不經心地笑:「如果沈公子送我的是這個,我可不想要。」
蘇昭昭一點一點地吻他的,眼睛水靈靈的:「顧傾,求你。」
顧傾突然涌起一火,翻把在下面:「是你招惹我的。」
對上顧傾狩獵兇狠的眼睛,蘇昭昭想起沈辛的代:「既然顧傾看得上你,你也不用留在我邊了……」
始終不由自己。
蘇昭昭第二天醒來,顧傾站在窗口煙,對淡淡一笑:「醒了?」
「嗯
。」
蘇昭昭看見了合同和筆。
顧傾又笑:「他派助理送來的,我已經簽了。」他問:「說吧,他給了你多錢?」
「什麼意思?」
「你跟他,他給了你多錢?」
「這個呀。」一提到錢,蘇昭昭終于有些笑意,「五十萬。」
顧傾也跟著笑:「五十萬?你是網紅,是模特還是得出名的小明星?你值這個價?」
蘇昭昭也不惱:「我和沈先生只是合作關系。」
顧傾哈哈大笑:「這年頭,還有人能把包養說得如此清新俗。」
「你想說什麼?」
「既然只是合作關系,我現在攆你走,下次不再和沈辛合作,他剛剛掌管公司,位子還沒坐穩,肯定要怪你。可是你也知道,我是個商人,在商言商,雖然昨晚我很滿意,也不代表我一定要留下你……」
「所以?」
「所以我每個月只會給你兩萬,其他的,全靠你表現。」
蘇昭昭恨恨瞪著他,顧傾把銀行卡甩過來:「碼是 141112。今天起你就住這里,萱姨會照顧你,沒有我允許,你不能離開。」
141112,又是 141112……
查過陸熙遙的資料,也和這組數字毫無關系……
但是拿到錢就好。
錢呢,才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3.
狡兔有三窟,顧傾平時住在離公司更近的公寓,蘇昭昭落得清靜。
只是仍是籠中金雀。
覺得無聊,想出門買花,萱姨說顧先生說不能出門,后院里有花,起來一樣好看。
想買服,萱姨說顧先生說先穿他的,他會派人買好 T 恤牛仔送來。
不吃萱姨做的魚,一口也不吃,討厭魚,吃膩了魚,萱姨說顧先生說一頓不吃,三天。
顧先生顧先生……
的要求,顧傾一次都沒答應——為金雀,怎麼沒自覺。
萱姨跟了顧傾七年,不管是獻殷勤,還是塞錢,萱姨除了轉告,不會多說一個字,有幾次,都發現萱姨在監視,當聽見萱姨連看的電影名都向傾顧匯報時,頓時汗豎立。
很顯然,顧傾不信任。
得想法子才行,一個月兩萬塊,實在太。
顧傾再來時,蘇昭昭正在吃葡萄,一看到他,就歡快地跳到他上,顧傾只好接住。
用把葡萄遞過去,顧傾順勢接住。討好得很:「瞧,我把最甜的一顆留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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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笑得若有所思:「果然最甜。」
有錢人看待們,就是玩。
有什麼。
什麼都沒有。
不過是有副還算新鮮的。
知道顧傾喜歡怎樣的人、調甚至姿勢。
只是一晚過去,顧傾才給五千。
他并不是小氣的人,狗仔說他送陸熙遙的手表就八十萬一支,而在他眼里,就值這個數。
五千塊。
他是在辱。
知道。
可是喜歡錢。
很喜歡很喜歡。
顧傾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還總是居高臨下地辱,問些不想答的問題。
不止,他要全方位掌控。
比如問的初是誰,第一次是什麼,輕輕反抗:「這是我的私。」
「你能有什麼私?你上什麼地方我沒見過?還是有什麼是你不能賣的?」
蘇昭昭覺得難。
顧傾不打算放過。他拿出一疊錢:「多錢你會說呢?一百?兩百?」
他一點一點地加錢,蘇昭昭死死瞪著他,想把他咬碎。
等加到八千,心了,隨意編了個名字,說在高中育材室,還不錯,就是熱,汗流了一。
呵,他可是在大學,不是什麼育材室,而是化學實驗室,并且驗非常糟糕。
蘇昭昭有點懵,追問的是他,不罷休的是他,惱怒的也是他。
讓金主生氣,并不是籠中金雀該做的。
那晚,顧傾換了很多花樣懲罰蘇昭昭。
他甚至不管的表和死活,只顧自己的橫沖直撞。
可是不敢反抗。
籠中金雀,當然得聽話。
只是這樣沒尊嚴的日子,不知道還要過多久。
唯一的安就是明天他會給一筆錢給。
4.
顧傾提的問題五花八門,看在錢的份兒上,蘇昭昭都答了,可是這次他問的爸媽現在怎樣了,知道的事嗎。
蘇昭昭再次想拒絕:「可不可以換個話題。」
越拒絕,顧傾就越有興趣,他點好一支煙:「不,我就想聽這個。這次你又要多錢才肯說?」
可是這次,蘇昭昭不想和錢扯上關系。
很平淡地說:「我爸他應該死了……」
「怎麼死的。」
「賭錢,賭輸了,欠了一大筆錢,后來被人追殺……跳了海。」
顧傾夾煙的手了一下。
爸爸蘇楓討錢時,像癮君子求白,痛哭流涕地舉手發誓,又跪又磕死皮賴臉,要把最后一張銀行卡也給他。
媽媽李清清弱,哭哭啼啼地和商量。
不肯:「媽!你怎麼還想救他!之前為了給他還錢,你的病治到一半就不治了,你平時吃的那些藥,我要為了便宜一兩塊跑幾個診所湊齊,每天讀完書還要打兩份工,我們不起房租,已經搬了六七次家,可那些人拇指的金鏈掛膛,天天兇神惡煞地堵門口,用油漆在門上寫斗大的字——『還錢還錢』,不必西瓜刀后腰,就有千種方法我們就范,你還怎麼幫他?」
媽媽淚水漣漣,還是不忍心:「可他是你爸啊……」
還沒想到方法,有一天還沒下課,媽媽告訴他拿走了銀行卡和現金。
媽媽哭哭啼啼:「我跪在地上求他,你大學還沒讀完,給你留點學費,可他一狠心,連踹了我五六腳,踹得我口烏青,里吐……他以前都不會對我大聲說話……」
「后來呢。」顧傾問。
后來,卡里的錢當然還不上高利貸,他被得走投無路,夜里投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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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人提著砍刀站在岸邊,問怎麼辦。
帶頭的人罵罵咧咧,給小弟一耳:「怎麼辦?當然是說跳海死了呀,難道你還賣命游過去?這麼冷的天,你想死我不攔你,小子,別拖我下水!」
爸爸一跑了之,可那些人不打算放過們。
做夢都夢見被砍手砍腳,看著猛然醒來,瞪著驚魂未定的眼,媽媽抱著說昭昭還有媽媽,昭昭不怕。
可還是被找到。
在 C 大的一條路上,帶頭的人吊兒郎當地說:「你爸還欠我們五十萬,說吧,該怎麼辦。」
假裝鎮定:「你們想怎樣?」
那人目猥瑣:「其實吧,長得漂亮,只要妹妹肯下功夫,這點債算得了什麼,哥哥保你輕輕松松食無憂。放心,哥哥很憐香惜玉的。」
「還沒到款時間,你們憑什麼攔住我?」
「你還能有什麼賺錢的法子?」那些人賊心不死,「不如求求哥哥,哥哥現在就幫你想一個。」
「你們敢我試試!大不了我學我爸,等下就找輛車撞死,只是你們收不回賬,可別怪我!」
那人了把的臉,意猶未盡地離開:「好,到時不出錢,別怪哥哥們不客氣。」
「后來呢。」
后來認識了沈辛,富二代出手闊綽,終于還完那些爛賬。
「那你媽媽呢。」
蘇昭昭低下頭,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顧傾才把煙放進里。
他不想再問。
5.
蘇昭昭使出渾解數討好顧傾,在床上百變姿勢、又又,在床下學著熬粥、煲湯、按、煮咖啡、打領帶,卑微地圍著他轉。
連他在夜里一聲咳嗽,都會立刻下床給他端水,來不及開燈,指甲蓋被桌腳撞翻,疼得掉眼淚。
可顧傾無于衷,在他看來,無非想多討點錢而已。
直到那天,顧傾酒局完難得要命,梗著脖打電話罵助理:「我不管你怎麼辦,都要給我招到個喝得過的人!不然下次就你上!」
顧傾公司有個大項目一直審批不下來,人家劉局演講時端的保溫杯里裝的都是酒,嫌他們誠意不夠,沒辦法盡興。
蘇昭昭邊幫他按太邊說:「帶我呀,我能喝!」
「你?」顧傾看一眼,不相信。
「我能呀,我能喝二斤白酒呢。」
「那好,下次我帶你。」
蘇昭昭確實能喝,只是面對一群老狐貍也犯怵。
去酒局前,心一橫,吞了不的解酒藥。
劉局喝起酒,像喝水的驢,雖然人在側,酒過三巡,顧傾想談談項目,人家還是笑瞇瞇地說不急。
顧傾喝得臉發白,蘇昭昭心疼地替他敬酒。
劉老狐貍不肯端杯,笑瞇瞇地搖搖頭:「小顧敬我們,只用喝一杯,如果是你,就不了。」
蘇昭昭笑得更燦爛了:「我敬您一杯哪夠啊。」
服務員拿來伏特加,與其讓他們白的紅的折騰自己,不如直接給他們來猛的,看誰喝得過誰。
蘇昭昭用白酒混伏特加,舉起來連喝三杯:「劉局,我們今天誠意十足。」
劉老狐貍混跡酒局多年,都被蘇昭昭唬住,對顧傾說:「這孩子不簡單啊。」
顧傾跟著笑。
蘇昭昭一個人挨著敬七八個人,竟還能有來有回。喝到最后,像是面對著仇人,一定要拼個
你死我活,劉老狐貍喝到桌子下面,還是不放過,最后是書進來把他扶走。
送走所有人,顧傾終于有空去找蘇昭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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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蘇昭昭已經在洗手池吐得肝腸寸斷,眼淚和鼻涕一起流下來都顧不上,的胃里已經沒東西了,可還是一個勁兒地吐,顧傾皺著眉抬了抬手,終于放了下去,輕輕拍的背。
等吐干凈,漱了口,蘇昭昭又掏出解酒藥,豪邁一倒,數也不數,直接仰頭吞了下去。
顧傾臉更復雜了:「其實,你不用這麼拼。」
「習慣了。以前談過一次,太痛了,家里又出了事,那個時候,突然發現能喝醉也好的。后來沈辛發現我能喝,經常帶我去酒局,最多的一天去了四場,酒量也就越來越大了。」
「你想要什麼,我送你,包還是現金?」
「我什麼都不想,你可不可以吻我一下?」蘇昭昭仰起臉,眼睛亮得發,像小心翼翼地在,在乞求,「我發誓,我真的不是為了錢,我只是不想你不開心,被為難。」
顧傾結滾了滾,半天,終于輕輕地吻上。
第二天,包和現金,顧傾都送上,可是他再也沒安排去酒局。
6.
漸漸的,屋子被顧傾送給蘇昭昭的東西填滿,高跟鞋、化妝品、服、包包……
只是,顧傾回來的頻率更低了,項目推進后,他得經常加班。
蘇昭昭鬼使神差地看了部鬼片,再也睡不著。
猶豫半天,咬了咬,打給了顧傾。
顧傾敲著鍵盤:「有事?」
「沒事。」
「沒事我先掛了。」
「欸……我睡不著……」蘇昭昭聽見顧傾深吸口氣,仿佛在容忍,連忙委屈解釋,「我剛剛看了部鬼片,你知道的,我一直怕鬼……」
那頭果然沉默了,鍵盤聲都沒了。
顧傾半天沒聲音,蘇昭昭正疑心是不是被掛了,又聽見他說:「你要我做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你繼續看文件啊開會都可以,反正只要有你的聲音,我就不怕了。」
顧傾沒有回答,重新響起的鍵盤聲算是默許。
蘇昭昭一夜好眠。
等第二天醒來,發現電量不足的手機顯示已經通話三百九十三分鐘,不肯置信地爬起來,喊了一下「顧傾?」
「嗯?」那頭立刻有了回應,「醒了?」
「你一直都在?」
「嗯,一邊外放一邊辦公。不影響。」
蘇昭昭還是不敢相信,顧傾居然陪了這麼久。
「啊我想起來了,你是要打呼的,像小豬。」
「啊嗚……」蘇昭昭把頭埋進枕頭,沒想到偶爾打呼一次,就被他現場聽見了。
還是主邀請聽的。
從什麼時候起,蘇昭昭覺得顧傾好像變了一點,又好像沒有。
對依然癱著臉,冷言冷語卻了,買了連萱姨都鄙夷的漫畫,誤用了三萬一兩的茶葉煮茶葉蛋,他都默許,給錢也大方許多,又扔給幾個陸熙遙不喜歡的包,都歡喜激地收下。
甚至有次看到披著頭發看電視,他還監督吹干了才罷休。
唯一一次兇,是捉住喝了一大杯冰水。
好難得啊。
很清楚,他們雖然做盡的事,卻不會是。
只是被允許和媽媽視頻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撒了謊,說住在男朋友家,就是那個顧傾。
媽媽剛結束一療程治療,看起來神不錯:「他對你怎麼樣?」
蘇昭昭猶豫一下:「他現在……對我好的。」
是好的吧,對越來越好了。
好到有一天,追漫畫追得開心,竟然口出狂言:「如果有一天,我們結婚,我一定要穿那種開衩到屁的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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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愣了一下,說:「好啊,只要你喜歡。」
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他真的笑了一下。
可是他們本不會結婚。
就像那篇時尚專欄寫的一樣,誰人不喜歡陸熙遙呢。
7.
對顧傾百依百順,顧傾卻對陸熙遙百依百順。
顧傾連軸了三十六個小時,好不容易剛睡下,陸熙遙從橫店回來,約他吃宵夜,他立刻答應。
蘇昭昭放下漫畫,吃醋地埋在他的肩頭,把口紅全蹭到他的襯衫上,再心滿意足地笑:「去吧。」
如果只是簡單地吃宵夜,不用外套,自然看不到口紅印。
如果另有目的,看到這麼明顯的挑釁,大概也沒了興致。
表現得那麼喜歡他,恨不得以后嫁給他,占有太強,是會做的事。
「小頭。」顧傾說。
顧傾走后,蘇昭昭看不進漫畫了。
原來在他心里,還是什麼也不是。
這種跡象很
糟糕。
更糟糕的是,這種事還反復上演。
甚至在一個大雨夜,顧傾還要獨自出門,他站在落地鏡面前,雙眉凝重地打領帶。
蘇昭昭想跟去。
顧傾不肯。
蘇昭昭不依不饒,就是要去。
顧傾睨一眼,警告道:」蘇昭昭,你不乖。」
蘇昭昭有些委屈:「那你告訴我,我為什麼不能去!」
顧傾繼續打領帶:「不方便帶你。」
蘇昭昭賭氣地問:「我長得又漂亮,又大,又年輕,怎麼就不方便了?」
顧傾掃了一眼,繼續打領帶:「你說呢。」
蘇昭昭頓時什麼話也說不出了。
是的,的份注定不方便,撐不了大場面。
可更重要的是,直覺他是去見陸熙遙,男人自己打領帶,總有些細節上的不到位。
他要營造出還單的人設。
他在瞞的存在。
所以連個像樣的份都不配擁有。
沒錯,只是金雀,只是人家想起來時給個好眼,冷臉時得上趕著上去,人家愿意哄一下就得寵若驚的金雀。
可是陸熙遙就不一樣,他能和燈紅酒綠,兩兩相。
真的夠了!
8.
雨夜,車開得很慢,快到家的時候,萱姨驚慌失措地打來說蘇昭昭不見了。
顧傾聽完然大怒。
自己只離開半天,人就迫不及待地逃了。
真是可以啊,蘇昭昭。
他對還不夠好嗎?
憑什麼要逃?
這場游戲,制定規則的是他,喊開始的是他,給甜頭的是他,能喊結束的自然也是他。
他還沒喊停,怎麼敢不告而別?
顧傾找了關系,請市通部門的人幫忙查蘇昭昭的行跡,自己也慢慢找。
凌晨兩點的風很大,夜雨斜切過傘檐打在臉上,沁人的寒,顧傾卻毫不在意,他只是瞇著像獵豹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掃視著蘇昭昭可能出現的地方。
萬幸的是,他并不是毫無頭緒。
甚至他得到了幾個地址,比如城西夏天如蒸籠的鴿子樓,比如老街在臭水和老鼠堆旁邊的瓦房,又比如某沒有廁所的工地大棚……
他每去一個地方,就難一分。
他不知道曾經過得那麼苦。
當顧傾找到蘇昭昭時,他狠狠松了口氣。
沒有傘的蘇昭昭像被雨淋的小狗,一團蹲在墻角,抬起紅彤彤的眼睛著走近的顧傾。
顧傾的嚨滾了滾,他想向出手,說「好了,我帶你回家」,可說的卻是:「蘇昭昭,你覺得是你逃得快,還是我找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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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昭昭盯著他,拒絕說話。
「你以為沈辛派你來,換了份合同就完事?他現在基不穩,你走了,他不會要你的命,也會讓你生不如死。」顧傾俯瞰說。
「可是我是什麼呢?」蘇昭昭鼻子一酸,一撇,委屈地哭了:「我是連 plan B 都不是的 plan E,是搖尾祈憐的小狗,是隨手給予的贈品?」噙淚說,「我知道我的份,可是我喜歡你的心啊,我控制不住它,我會嫉妒,會吃醋,會羨慕,會想像一樣被你喜歡。可是我知道,我不是,你不會給我的,所以求求你,讓我走好不好,我發誓,我不會再見沈辛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你是小狗?!」顧傾煩躁地拽起蘇昭昭,「你跟我回去!」
這里又冷又,凍出病了才好?
蘇昭昭還是哭:「人心呢,是很小的東西,小到只能容下一個人,你那里應該早就容不下我了吧。」
顧傾正要說什麼,蘇昭昭頭一歪,倒在他懷里,他眼疾手快地抱住,一的額頭,非常燙。
顧傾把傘一扔,橫抱起蘇昭昭走到車里,開回家去。
大概是生病了不舒服,蘇昭昭一直皺著眉,里還念著什麼,他低頭靠近,聽清說「顧傾,對不起」。
家里暖氣很足,萱姨端來退燒藥。
藥有點苦,蘇昭昭睜開眼無力地推了推藥。顧傾耐心得像哄小孩:「你發燒了,必須乖乖吃藥。」
「不要,苦。」蘇昭昭一口拒絕。
顧傾想用勺子輕撬開的強行喂,但是蘇昭昭閉得很,藥全從邊流下來。顧傾手忙腳用床單去,然后又繼續喂,還是只喂進去一丁點。
顧傾一皺眉,干脆把藥喝在自己里,接著用吻渡給蘇昭昭。
這一次,蘇昭昭沒有拒絕。
顧傾渡完藥,換了巾,自己才去洗澡,等回來再額頭,發現還是很燙。
他有些無計可施。
外面雨聲集,晝亮線下,顧傾吻了吻蘇昭昭的額頭,又吻了吻:「蘇昭昭,我們來做運。」
蘇昭昭迷
糊中被疼醒,的一只被架在顧傾的肩上,不自主地溢出聲音:「你在干嘛!」
用另外一只踢他,顧傾一把抓住,笑道:「果然還是運有益健康,你都有力氣踢我了。」
蘇昭昭還在掙扎。
顧傾了下額頭,滿意地抱住翻個,讓坐在自己上:「還有點燒,要不你加把勁兒,再出點汗。」
兩人酣暢淋漓,顧傾不斷變換姿勢,像是要把力耗盡,蘇昭昭邊要哭不哭地求饒,邊用吻他。
等萱姨起床做早餐,顧傾已經輕快地下樓:「早,萱姨,昭昭的燒已經退了,你記得按時給喂藥。」
「我怕又要跑。」
「放心,不會跑了。二十萬一個月,怎麼舍得呢。」
9.
蘇昭昭要解決陸熙遙了。
趁顧傾去洗澡,用他的微信約出來喝下午茶。
蘇昭昭去勢洶洶,牙尖利,陸熙遙氣得端茶的手都一直在抖。
只是這頭剛耀武揚威完,顧傾那頭就找算賬。
顧傾異常兇狠地瞪:「你以為你是誰,也配去找?」
蘇昭昭被嚇到,但還是頂:「我只是實話實說。」
「你都說了什麼?」
「說年紀大,不適合姐弟。我能冬天穿屁的婚紗結婚,能嗎?」
顧傾似笑非笑,是發怒前兆:「蘇昭昭,你真狠。要是說我嫌小,可以去,嫌臉大,可以去磨骨,嫌沒,也可以去打玻尿酸,只有嫌年紀大,完全沒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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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說了別的。」蘇昭昭還把那晚顧傾怎麼照顧的都給說了。
顧傾的臉冷得結冰:「你連我們用過什麼姿勢都說了?」
「我覺得只有這樣,才能讓離開你。」
「你錯了。」
「什麼我錯了?」
趁蘇昭昭發傻,顧傾抱起走回臥室,直接甩到床上:「你說的有幾個姿勢我還沒用過,我現在就補上。」
這一次,他弄得前所未有的疼,他冷聲警告:「記住了,從來沒喜歡過我,只是你不該招惹,讓不痛快。」
顧傾他們公司當年差點破產,幸好陸熙遙投了資才得以繼續。他尊為姐,卻去惹。
可蘇昭昭不知道,只知道始終比不上陸熙遙。
沈辛再打來的時候,蘇昭昭想了半天,終于接了。
沈辛冷笑道:「我還當你收了錢不做事,跑路了呢。」
「沈公子說笑了,我能跑到哪里去。」
「你識相就好。」
「我想通了,事可以做,只是我要雙倍報酬。」
沈辛慢條斯理地反問:「蘇昭昭,你配和我談條件?」
瞧,這些男人只把當品,不就說不配。
蘇昭昭反將一軍:「反正媽媽的病穩定了,你不答應,我就不做了。」
沈辛一點都不怒:「隨你,啊對了,聽說你爸回來了,他居然還沒死,正滿世界找你媽呢,我是不介意送他一張機票。」
蘇昭昭惱怒:「你威脅我?」
沈辛哈哈大笑:「大家做生意而已,怎麼是威脅呢。」
蘇昭昭氣急敗壞地掛了電話。
想起了那個賭徒爸爸,是們的噩夢。還記得,曾躲在床底,用帶的手給媽媽哆哆嗦嗦地發短信:「媽媽,我怕。」「媽媽,爸爸拿皮帶我,我工資給他,我不,我跑了。」「媽媽,快來救救我。」「媽媽,他來了……」
索命鬼,是不肯放過任何人的。
10.
顧傾從不讓別人進書房,他的電腦里有公司機。
月皎潔,蘇昭昭趁他睡著,著腳閃進了書房,屏住呼吸,順利打開他的電腦,但是需要開機碼。
他的生日……
不對。
他媽媽的……
不對。
爸爸的……
不對。
手機號前六位……
也不對。
后六位……
還是不對。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試錯的次數越多,限制輸的時間越久。
不知道他會不會突然醒了……
在提心吊膽等待間隙,蘇昭昭突然想到幾個數字還沒用過,的心砰砰直跳,遲疑了一下,抖著按了下去。
沒想到,這次對了。
141112。
一切都唾手可得,來得那麼容易。
蘇昭昭一邊傾聽靜,一邊把資料復制到 U 盤里。
外面的月很涼,著的腳也很涼。
蘇昭昭很清楚,不可能再有回頭路。
顧傾的公司開始接連出問題,好幾個項目被截胡,或者中標的不是他們公司。
他按著作
痛的太,說得倒是簡單:「出來混,這樣的事在所難免。」
蘇昭昭乖巧地點頭,繼續去守要熬兩個小時的烏湯給他補子。
顧傾把新合同看了又看,視頻那頭的助理還在安靜等候。
「項目組每個人都要簽保協議。」
「顧總要繼續演戲?」
「沈辛苦心積慮,萬里挑一,我盛難卻。」
「他視你為勁敵。」
「兩個公司項目重疊度高,他不甘在我們后面,偶爾搶飯吃,正常,只是吃相太難看,應該得些教訓。人呢,總是吃一塹才會長一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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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傾很清楚,沈辛派蘇昭昭到來的目的,當他發現電腦的剩余電量不對之后,也假裝沒發現,只是明白沈辛要了。
人一旦開始走歪門邪道,就說明他正路走得不順。
本來就不順,還不知道發進取。
輸也是咎由自取。
沈辛吃了好幾次悶頭大虧,終于反應過來,那些計劃書和合同都是假的。
他氣急敗壞地質問蘇昭昭:「你說,你是不是合著顧傾來騙我?你到底還想不想治好你媽的病了?」
蘇昭昭的心一下子涼:「可能從頭到尾,他都沒信過我。」
「看來你也沒什麼用嘛,既然這樣,我也沒辦法幫你了。」
「不!」
「這樣,我再安排你做件事吧,很簡單的……也不用他死,弄殘廢了,不能在我眼前晃了,也夠了。」
這個世界最殘忍的是什麼。
不是他們瞧不起你,是本看不見你。
蘇昭昭聽完,沉默很久,沒有說話。
人人都可以利用。
那時,萬分激這個向出手的男人,愿意關切一個在冬天穿薄貧暈倒的服務生,愿意一口氣借給五十萬,收下歪歪扭扭的欠條,笑著說沒關系你慢慢還。
以為他是好人。
哪怕他不喜歡這一款,所以沒過幾天,轉頭就把給忘了,但還是起早貪黑地打工,每收到一筆工資就往他的銀行卡打錢。
后來,他好像詫異居然還一直在還,問能喝吧,要是能喝,陪他喝喝酒去,剩下的就不用還了。
大學失的時候喝醉過幾次,喝醉的滋味太難,可說,能的。
不行也得能。
再后來,他說記得有個得心臟病的媽媽,他可以安排送去德國接最先進的治療,錢還是他先出,再慢慢還,還一部分就行,興得全發抖,連說了五個謝謝。
后來才知道,這是控制。
他可以找最好的醫生救媽媽,卻不肯承擔醫療費,他肋,不怕不從。
他人拔掉一氧氣管,或者多注一支注,就足以要媽媽的命。他的語氣從來慢條斯理,但不容拒絕。
而顧傾……
顧傾就是只詭計的狐貍,早就被他看,從頭到尾和逢場作戲,順便的。
呵,可真傻。
只是,讓去害他,真的做不到。
知道拒絕的后果,可還是說了「不。」
11.
蘇昭昭發現顧傾可真會演。
對一如從前,甚至比以前更好,還問下個星期生日,想要什麼禮。
如果是以前,絕對會喜笑開地憧憬,可現在,敷衍一笑,假裝甜地說:「我想要你。」
演技呢,也不弱。
生日那天,顧傾的助理請了餐廳的人來家里布置、做菜,有氣球,有玫瑰,還有最喜歡的巧克力蛋糕。
為了留住晚上的那點神,蘇昭昭干脆去泡澡。
可等洗完澡出來,才發現那些人都不在了,只有坐在沙發上的顧傾正捧著一條白子在發神。
而他的腳邊是個行李箱。
蘇昭昭的臉上閃過一驚慌,但立刻就平靜。
顧傾抬起仇恨的眼,像是要把千瘡百孔,瞬間斃死。
他力一推,行李箱就過來撞在的小上,聲音如墜冰窖:「你就這麼想走?」
顧傾從來不進帽間,他喜歡蘇昭昭照顧他,覺就是他的小人,他覺得幸福。所以他一直都不知道除了這個行李箱,已經沒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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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二十寸的行李箱,輕巧得隨時都可以走,甚至馬上就能飛到別的城市躲他。
就那麼想走?
那麼一而再、再而三地想離開他?
「那些包呢?服呢?」
蘇昭昭沒有說話。
「我送你的項鏈,還有手表呢?」
還是沒有說話。
「萱姨!」顧傾鐵冷青,心里已經有了答案,但他還是需要被證實才會死心。
萱姨聞訊趕來,一見狀就眼神躲閃,顧傾不怒反笑:「好啊萱姨,我讓你看著
,你倒好,和一起來騙我了!」
萱姨始終是打工人,打工人,最好收買。
蘇昭昭讓萱姨替跑去二手店賣那些奢侈品,萱姨提一。
萱姨干得笑嘻嘻。
錢,可真是個好東西。
跟隨多年的人和他最的人,一起耍弄了他。
是的。
他蘇昭昭。
他知道喜歡錢,所以總是用錢來討好,用各種借口送禮。他想把的心連同的人一點一點都占滿,最好的一切是屬于他的,也都是他給的。
那樣才好。
可是把他的,轉頭全部都賣掉。
廉價地、不留地賣掉。
就像他從沒過一樣。
的心可真狠。
蘇昭昭嗤笑:「顧傾,我騙了你什麼?我說過你嗎?快三十歲的人了,還以為自己還是大學生啊,這麼天真。你們男人個個冠楚楚,又個個利用我,算計我,一步步我,還轉頭來說是為我好,是為了我,笑死個人。」
瞧多會演戲,有時候,他還真的以為慘了他,照顧他,哄著他,為他吃醋,只想他吻。
而實際上,打心里是這麼瞧他。
顧傾還不信:「你真的不我?」
蘇昭昭無于衷地看著他:「顧傾,NO MONEY,NO HONEY.」
多麼義正言辭理所當然。
顧傾仰頭哈哈大笑,他不知道在笑什麼,笑自己傻?笑自己天真妄想,笑自己還以為真的著他。
里誰先認真誰先輸。
而他早就輸得一敗涂地。
拿他從來都易如反掌。
從前是,現在也是。
可是他不甘心,他還是不甘心!
他早就不是那個只會讀書的青大學生。
他現在有錢有地位,不敢不從。
更何況拜金。
越是謙微討好他,他就越是想辱,可是一瞬的痛快過后,他一點都不滿足。
他也問過自己,不滿足什麼?
直到后來,他看到沖自己盈盈笑,會撒,會吃,會搖頭晃腦地追漫畫,還會那樣吃醋,他就好開心。
后來,替他拿下項目,他原本等著獅子大張口,卻沒想,只是想要他的一個吻。
那一瞬間,他全每個細胞每塊,都在熱烈地戰栗著、沸騰著。
他好像看見了當初的。
也是這麼滿心滿眼的只有自己。
他以為,那個回來了。
可是沒想到,轉頭又跑了。
他氣得半死。
他本來就在為的事焦頭爛額,卻不吭聲地跑了。
可當他去了住過的那些地方,他還是原諒了,甚至想,如果當時他在就好了。
好像總是有一種魔力,上一秒惹他生氣,下一秒又消氣。
后來,他們相越來越像熱期的。
哪怕跟過沈辛,哪怕他也會想,是不是也像討好他一樣討好他,是不是也喂過他葡萄,也為他煲過湯,也打過一整晚的電話說怕,他們是不是也窩在沙發上看過一本漫畫,喝過一個杯子的水,是不是也用過那些姿勢,是不是也在地毯上,在沙發上,在窗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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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不敢問。
他知道是在利用他,可是他慶幸他還有價值,還愿意回來,不是嗎。
回來了,就好了。哪怕當初就傷過他,可是他早就不介意了,甚至在分開后,他發現他比從前更喜歡了。
只是可惜,他們重逢的畫面太糟糕,可是沒關系,他有信心,可以讓重新喜歡上他。
就像當初喜歡上他一樣。
甚至,他想娶。
所以,當說出「如果有一天,我們結婚,我一定要穿那種開衩到屁的婚紗」時,他握著咖啡的手不自覺地抖,水濺出來燙在他的手背上,他不著痕跡地抹去,然后微微笑:「好啊」。
他當真了。
他請了黎的設計師,設計了一款婚紗。
婚紗今早才運來,他就拋下工作,雀躍地親自開車送來了。
他想陪過生日,想送鮮花與婚紗。他想見證的表,不想掉一一毫。
但沒想到,說的卻是「NO MONEY,NO HONEY.」
蘇昭昭不介意再給顧傾一重擊:「顧傾,你不會真以為我喜歡你吧?我恭敬對你,照顧你,不過是像生活助理對老板一樣周到,我表現吃醋,甚至大雨天逃跑,都是故意設計好的。你如果不來找我,我也會自己回來,再換上一副說辭,說我還是舍不得你,雖然會難過,明知道你心里有別人,我還是想每天都看到你,你放心,我不會打擾到你的。可是沒想到,你居然找到我了。我其實一直都沒明白,你為什麼會想到
去 C 大?按理說,你應該很討厭它,這輩子都不想再去那里了。不過反正,你找到我了,還真以為我是發燒暈倒的。只是,我如果不暈倒,怎麼讓你帶我回去呢,你以為是我不自主地對說對不起的嗎,別想了,這一切,不過都是讓不那麼戒備我,討你歡心,好讓你多給我一點錢的手段罷了。」
「所以,你從來都是利用我?」顧傾沉重呼吸,看著蘇昭昭,宛如刀割,「難道當初,你倒追我?后來那樣對我?也是為了錢?」
蘇昭昭無所謂地承認:「對啊,沒錯,你終于想通了。」
「什麼錢?」
「六千塊獎學金。」
顧傾徹底瘋了,不惜讓當年僅僅十九歲的他萬劫不復,居然只是為了區區六千塊!
他不肯相信,當初明明是倒追他,可最終卻要向學校舉報,說他侵犯。
原來只是為了搶他的獎學金。
最可笑的是,那樣的學渣,全靠他每天拉著給補課,才考上第二名的啊。
蘇昭昭冷淡地問:「問完了嗎?問完了,那我就要走了。」
蘇昭昭拉起行李箱,頭也不回地就走,剛走到門口,一只水杯從眼前飛過,砸在門框上,水和碴子流一地。
蘇昭昭雙眼不眨,腳步都沒停一下。
終于可以離開了。
可是……
為什麼不開心。
12.
當年,確實是蘇昭昭倒追顧傾的。
那時,爸還沒去賭,天天翹課,出去逛街溜冰打桌球上網吧。
等第一次去系里上課的時候,就盯上顧傾了,并且為當事人,親自造謠,反咬一口說是顧傾喜歡上了。
謠言經過的煽風點火,終于傳到了顧傾那里。
那時,顧傾連蘇昭昭是誰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被一個生跟蹤拍了好幾天。
直到有一天晚自習,他實在忍無可忍,先拐進巷子里再閃現出來,殺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冷著臉問:「你為什麼要跟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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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昭昭笑嘻嘻地反問:「你見過這麼漂亮的跟蹤者?」
「把照片刪了。」
「刪也可以啊,」蘇昭昭走近小半步,仰起的臉有一狡黠,「親我一下我就刪。」
顧傾徹底愣住,他沒見過這麼厚臉皮的生,手足無措地說了句「神經」,就趕離開。
蘇昭昭在他后哈哈大笑。
后來,他才知道蘇昭昭就是那個厚臉皮。
再后來,他常坐的圖書館座位對面,就多了個蘇昭昭。
他扶額問:「你為什麼要坐在我對面?」
蘇昭昭一臉震驚:「難道你要我坐你旁邊?」
驚得旁邊好幾個同學都回了頭,看著反常的顧傾都竊竊私語——之前的流言,果然是真的。
顧傾氣得吐:「我不是這個意思!」
「也不是不可以。」蘇昭昭地說,「只是我更想坐在你對面,這樣我就可以一直看著你。」
「我要看書了,你別打擾到我!」
「放心,我會乖乖的,只是我要看你一會兒才能看得進去書,你就讓我看一會兒吧。」
顧傾瞪了蘇昭昭一眼,連忙了脖子,比了個給拉拉鏈的作,閉了。
顧傾從此就被蘇昭昭纏上。
蘇昭昭的績一直在中游。很聰明,只是懶得腦子,只想混個畢業證,坐在圖書館如坐針氈,沒一會兒就開始東倒西歪,給他寫紙條玩,甚至打呼睡覺。
那聲音,那偶爾拱一拱的姿,真的像小豬。
顧傾皺著眉把醒,卻突然跳起來:「什麼?柯南要完結了?」
圖書館的人哄然大笑,顧傾重重地嘆了口氣:「回去睡。」
才不。
有一天,突然變得安靜了。
顧傾覺得不可思議,扭頭一看,蘇昭昭正咧笑得眉飛舞。
他再一看,正拿了本漫畫看得起勁兒,連眼角都沒斜他一下。
顧傾按了按太,把漫畫一把奪過來。
蘇昭昭瞪著他,他也瞪著。
從圖書館出來,蘇昭昭就發了,要他把漫畫還給。
顧傾很坦然:「要我還可以,你以后別來圖書館害我了。」
「可是,大家都知道你喜歡我嘛。」
「還不是你造謠的。」
「那你就勉為其難喜歡我一下嘛。」蘇昭昭還在死皮賴臉。
「你可是生啊,臉皮怎麼那麼厚!」
「哎呀,辛苦你一下嘛。」
顧傾無語了。
喜歡一個人,怎麼會辛苦?
從始至終,他都沒倒追過蘇昭昭,只是他發現,自己確實喜歡上了,問想不想把謠言坐實了?眼睛亮晶晶地猛點頭,怕他反悔馬上就答應了。
可是沒想到才不
到一星期,就請假回家了,一開始,他們每天都發短信聊天,手機被得很燙,可是他們的心更滾燙。
后來,回消息的速度越來越慢,字也越來越了。
他說他想,想去見,可轉移了話題。
有一天,系里有同學說在步行街看見了蘇昭昭在扮玩偶熊發傳單,他不相信,趕過去,結果轉頭就跑。
笨拙的熊一扭一扭地努力挪著步子。
可是那像企鵝一樣的跑步姿勢,一看就是。
再后來,終于來找他,瘦了,頭發也長了,大熱天還穿著長長,說要退學了,不想和他有憾。
哭得很傷心,他也很難。他一直抱著,抱著,吻的眼淚,對說沒關系,他會一直陪著。
那個夜晚,在化學實驗室,青的他們做了期待已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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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沒想到蘇昭昭第二天突然變了臉。
說要報警,說他侵犯了。
他不懂,為什麼一哭,就有了顛倒黑白的能力。
不過十九歲的年紀,從天上扣下那麼大的一口鍋,他怕得直干嘔。
最終在夜里,他抖著給家里打電話,說不適應大學生活,他同意出國留學了。
一個月后,他出了國。
再遇見,已經是人非。
13.
蘇昭昭覺得自己是灘爛泥,活著的唯一理由就是治好媽媽的病。
已經沒了爸爸,不能再沒了媽媽。
算過,媽媽的治療費很貴,需要錢,很多很多的錢。
能怎麼做呢。
命運賦予了的出生,卻沒給與自由自在的權利。
媽媽家族有一種傳的心臟病,們基本上活不過六十歲,當初醫生不建議生孩子,因為會增加患病的危險。
當初爸爸很好,對媽媽也很好,好到媽媽慘了他,想給他生個孩子,讓他擁有完整的人生驗和他們的結晶。
讓充滿勇氣,也充滿僥幸,那年才二十四歲,覺得還年輕,發病幾率小得多。
愿意為賭上一次。
以為上天會眷顧。
可是上天閉了眼。
爸爸年輕時候也意氣風發,會玩樂隊會板,他和媽媽曾經羨煞旁人,從小也是要什麼就有什麼,可是在媽媽檢查出病后,他突然之間,迷上了賭博。
從此,的人生天翻地覆。
總是翹課,以前是為了玩,現在是為了打工,每天打幾份工,當收銀,扮玩偶,派傳單,做問卷調查,累得吃著飯都能睡著,甚至為了每天多一百塊,凌晨開始去菜市場殺魚。在蒼蠅圍著的水槽邊,學著別的大嬸兒一樣,把幾段魚塊藏在腳邊的黑塑料袋里,等下班了帶回去就算是今天的葷菜,到后來,吃魚吃到吐,發誓這輩子再也不吃魚。
爸爸更是個隨時能炸的雷,整天算計著的工資和媽媽的治療費,不給,他就罵沒良心,白眼狼,就扇掌,甚至用皮帶,得手臂上全是傷。
可這些還不是最難的。
最難的是很想對著顧傾哭,可是又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糟糕頂的模樣。
所以他看到自己穿玩偶的時候,下意識地轉就跑。
不想在他面前丟臉。
后來,賺的錢依然不夠用,走投無路的時候,被醫院催著治療費,急得焦頭爛額,開始算計學費。
反正已經半學期沒上課了,如果現在退學,說不定還能退回一部分學費,飯卡里剩的幾十塊也能提出來。
可是當回學校,知道自己考了第二名之后,突然想到了來錢更快的辦法。
反正是個爛人了。
不如爛得徹底一點。
是什麼,是以前無憂無慮的風花雪月,是以后最單薄,最無關要的鏡花水月。
只是想得到那六千塊,這種事,鬧到學校,他也百口莫辯,卻沒想顧傾干脆退了學。
聽說是去了國。
那樣也好。
一直覺得他很優秀,他值得擁有更好的人生,還有朋友。
拿到了錢,緩了燃眉之急,可是沒有一點松快。
很想顧傾。
可是不能說。
只能在夢里夢見他。
一切都是活該的。
是自己把他弄丟的。
打更多的工,企圖麻痹自己。
直到遇到沈辛,才覺得肩頭沒那麼重了。
比別人更了解沈辛一些,知道他野心,想干出一番大事業,為挽救沈家產業于水火的人,卻在無意中知道自己不是父親親生,他怕事跡敗,一分產都分不到,還要被逐出沈家,才想趕快把實權拿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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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才會那麼急,那麼不折手段,甚至調查過顧傾,知道了
他大學里喜歡,才想把送給他。
覺得他應該是恨死了吧,才會那樣辱、嘲諷,可是不在意,曾那麼對他,這些都是該得的。
討好他、照顧他,是想彌補他。
知道,的目的遲早會被發現,那時,他會然大怒,會趕走。
所以,他們每一次親吻擁抱,都當作最后一次一樣用力。卻故意撒謊說他不是的初。
如果顧傾還是那樣對,也是好的。就可以毫不猶豫地下手了。
可是為什麼他開始對好了呢,那樣的顧傾,讓移不開眼睛,甚至想,他可不可以不要對那麼好了。
不值得的。
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甚至坐立難安。
于是在那個雨夜,想過逃走,沈辛的計謀落了空,是不是他就不會傷了?
但沒想到,當重游 C 大緬懷他們的曾經時,他居然找了過來。
他怎麼知道可能會在這里的?
一直以為,他是不可能再來 C 大了,不會再來這個差點讓他名譽掃地、讓他人心險惡的地方。
可他還是來了。
為了找到。
是不是可以以為,他還是喜歡的?那麼,是不是可以完全占有他?
可是很快,他就用行告訴:陸熙遙比重要。
嫉妒終于戰勝了,告訴沈辛,可以做了。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害他了。
破罐子破摔地想,反正他喜歡的是陸熙遙,他不要了,他早就不要了。
也不在乎了,早就不在乎了。
可是為什麼,蘇昭昭會抬起頭,輕輕地問:「媽媽,我真的做對了嗎?」
14.
蘇昭昭回去過。
回到顧傾的房子。
不敢進去,只敢躲在門前灌木叢里,然后看見了垃圾桶上的那件白子,記得,好像是顧傾送給的生日禮。
把它撿了起來,才看清那是一件婚紗。
它已經臟了,被剪得稀壞了,可是看著看著,居然笑了。
嘻嘻,是可以到屁的。
是給的。
蘇昭昭珍惜地把婚紗緩緩在口,閉上了眼睛。
想顧傾了。
很想很想他。
「蘇小姐?」萱姨驚訝地。
蘇昭昭睜開眼睛,抱著婚紗轉就跑。
「蘇小姐,欸,你別跑,顧先生他住院了!」
蘇昭昭這才知道,顧傾兩天前被車撞了,的眼淚「唰」地落下來:「萱姨,你告訴我嚴重不嚴重,顧傾他還好不好?萱姨,他是不是很疼啊,他該很疼吧……」
萱姨說顧傾剛從 ICU 轉出來,算是穩定了病,收拾好東西正要趕到醫院去。
「萱姨,我想去看看他,求你了……」
蘇昭昭跟去了醫院,只是進不去,病房里,書派人守著顧傾。
也沒臉進去。
只好假裝找人,趁著從門口走過的功夫,匆匆從門玻璃上看一眼。
才半個月不見他,他就已經這麼胡子拉碴,憔悴得要死。
一直不喜歡他的胡子,總覺得扎。所以他每天都會剃干凈,什麼時候,見他這種狼狽過?
好心疼他。
蘇昭昭在走廊來回了五六遍,還是看不夠。
護士站的護士扭頭喊:「這位士,請問你是幾號床的家屬?你找誰?」
做賊心虛的蘇昭昭一慌,趕從另一頭的樓梯跑了下去。
沒想到,沈辛真的不是說說而已,他還是不肯放過顧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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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渣!
該怎麼做,他才會放過他?
蘇昭昭正心事叢叢地走在街上,旁邊忽然沖過來幾個人,問:「你是蘇昭昭?」
「是呀。」下意識地回,還沒等反應過來,其中一個人扼著的脖子就把拖進旁邊的小巷子里。
蘇昭昭剛要喊人,就已經被狠狠地扔在卷簾門上,最前面的那人掏出匕首,用刀面拍著的臉:「聽說你仗著年輕漂亮,惹了不該惹的人?」
蘇昭昭立刻明白過來,怪不得去找了陸熙遙之后,顧傾會那樣厲警告。以前有顧傾護住,不知險惡,現在他剛在醫院躺著,就被人找上門了……
蘇昭昭苦苦哀求:「求求你放過我,你要多錢,我都給你,放過我好不好,放過我!」
「這可不行,不然,該花的,就是我的臉了。」那人憾地說。
蘇昭昭看著匕首就快劃到自己臉上,同時又看到不遠,有個戴著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揮著一子跑了過來,趁他們背對著他,一子砸在一個人的腦袋上。
這群人立刻轉移了目標。
這個人護在蘇昭昭
的面前,沒有章法地揮著子警告:「我已經報警了,不想被抓的,現在跑也來得及!」
蘇昭昭不肯置信地喊:「爸?」
「昭昭,別怕!」
見人報了警,這群人互相使了個眼,很快就散了。
蘇昭昭站在原地,別扭了半天才勉強問:「爸,你怎麼回來了?」
蘇楓了:「昭昭,你還好嗎……」
「我很好。」蘇昭昭冷漠地回。
「我知道,我之前見過顧傾,他說,他現在在照顧你,讓我放心。」
「你見過他?什麼時候?你為什麼能見到他?你見他想做什麼?借錢?敲詐?還是要他把我出來?找不到我就準備攪得他犬不寧?」
「昭昭,我知道你恨我。只是,我始終是你爸爸,你不該這麼想我,我……我是有苦衷的。」
「呵!你能有什麼苦衷?」蘇昭昭不由冷哼出聲。
蘇楓嘆了口氣,回憶起那時的事。
那個時候,清清檢查出了病,沒過多久,他就辭了工作,好一心一意照顧,帶著在省到看醫生。他們一開始還想瞞著蘇昭昭,繼續讓無憂無慮念大學,直到放暑假回家,才告訴他已經把房子賣掉,買了個二手車,準備帶清清去別省看病,只要還有一點希,他都不會放棄。
這個時候,家里已經開始窮了。
清清是病人,被折磨得很苦,其實他更苦,他要照顧,要想辦法逗笑,還要摳著錢花,為了節約錢,他睡過醫院長椅,喝過衛生間的自來水,撿過病房里別人不要的皂洗服洗頭洗澡,他給清清熬湯,他在背地里吃饅頭榨菜。
后來,他瘦了幾十斤,卻發了腫,他有些抱不起了,可他還是堅持每天抱著下樓曬太,他覺得,這樣的日子可能不多了。
沒想到,也這麼想的。
有一天晚上,他醒來發現在拔輸管,他哭著求:「就當為了我,留下來。求你。」
他走投無路,卻不愿意眼睜睜地看著去死。
他還是不想放。
哪里有來錢快的辦法?
和他一起睡醫院長椅的張哥,湊過來給他介紹了法子——賭啊。
在這之前,他連煙酒都沒過,對這個更是嗤之以鼻,可是這一刻,他猶疑了:「真的能賺錢?」
「能啊,我堂兄一個月就買了小車。」
后來,他才知道這人是放高利貸的,可那時,走投無路的他了,有些心了:「張哥是吧,要不您先帶我去看看?」
一開始,他運氣很好,花的二十塊,贏了五十塊,五十塊又贏了兩百塊,兩百塊贏了一千塊。
才兩個小時,他這麼容易就賺到了一千塊。
他心悸得不能平靜,他覺得他已經找到了捷徑。
嘗到了真實的甜頭,怎麼可能再放。
以小博大,萬一老天開眼,眷苦命人呢。
他們在里都為對方僥幸過,孤敢過,為了彼此去博那萬分之一的幾率,可是麻繩專挑細斷,噩運只找苦命人。
他始終輸的多,贏的,可是人一旦有了執念,真的嚇人。
他開始沉迷其中,不再每天抱著清清下樓曬太,而是滿腦子都想著鉆研所謂技巧,甚至中午都是端著盒飯在里面囫圇解決,在煙熏繚繞的人堆里卷起袖子,賭紅了眼。
就像下一秒,他就可以得到那些鈔票。
這樣,就不會再缺治療費。
會慢慢好起來的。
可是,他最終輸得,他干脆把二手車也賣了,可是這筆錢還沒在他兜里揣熱,就又輸了出去。
他不甘心啊,他不甘心!
在劉哥的煽下,他借了高利貸,第一次的時候,他只敢借一點點,可是這種事,只要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就像滾雪球,借的數額越來越大,次數越來越多。
因為他始終相信,只要他下一把贏了,他就一定能翻盤,一定能把之前輸掉的統統贏回來。
到那時,什麼困難就都迎刃而解了。
可是,他還是賭輸了。
為了不拖累們,他選擇在冬夜里跳了海,幸好在海中,他抓到了一塊木板,借著游到對岸,才僥幸活了下來。
蘇楓說:「我不是賭,我只是。」
蘇昭昭知道了真相,但一時還是難以接,冷聲說:「這點你可以放心,現在媽媽很好。」
蘇楓瞳孔震驚地反問:「可是昭昭,顧傾說他已經調查過,你媽媽……已經死了啊……」
15.
蘇昭昭打給沈辛的時候,沈辛正在愜意地按。
「沈辛,我們做筆生意吧,我手頭有顧傾電腦里的全部容,你要是愿意出一大筆錢,我可以直接給你。」
沈辛翻了個,輕笑:「這次我怎麼才能相信你,你說的是真的?」
「141112。」
「什麼?」
「他所有的碼都是 141112!」蘇昭昭眼角流下一滴淚,「這是我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日期!2014 年 11 月 12 日!他喜歡的人一直都是我!」
「聽起來,確實應該恭喜你。」
「給我錢,他公司的所有業務,很快就都是你的了。」
「你要多。」
「不多,三百萬。」
「胃口不小。」
「沒辦法,生活所迫,我媽媽的病,你也知道的。我可以給你幾個合作商的聯系方式,你先去試試真假再決定。」
「。」
「三百萬的生意,我不放心郵寄,約個時間,我當面給你。」
沈辛痛快地說:「后天吧,我后天回國。」
「好。」
蘇昭昭拿著一束雛,走出了花店。
跟著蘇楓來到東陵園,據說出現后,顧傾就調查過,很快就知道了媽媽的事。
當他把媽媽從殯儀館接出來之后,就安葬在了這里。
他不是家屬,卻做了家屬的事。
他一直對那麼好。
后來,顧傾知道爸爸回了國,單獨見過他幾次,態度很謙和,給他錢,幫他租房子,聽他講過去的事,甚至在那個下雨夜,聽說他痛,就連忙送他上醫院,后來,又接到他的電話,問知不知道可能會去哪里,也是這樣,爸爸才有機會跟蹤顧傾,才能找到。
爸爸回來了,可是媽媽已經不在了,而顧傾……為做了那麼多的顧傾還躺在醫院里。
蘇昭昭不想放過沈辛。
他把他們害得好慘。
約定的時間到了,蘇昭昭坐在車上,看到沈辛下了車,按了按喇叭,沈辛不著頭腦,打給:「你搞什麼?」
「我不想進咖啡廳,萬一里面有監控或者有你的人呢。」
「你想怎樣?」
「上車來,一手錢一手貨,然后你下車我走人。」
「有病吧你。」
見蘇昭昭不肯下車,沈辛只好忍著怒氣上車來。
沈辛上了車,還想和蘇昭昭敘敘舊,卻沒想蘇昭昭一言不發,等開出市區,直接上了高速。
「蘇昭昭,你在干什麼?你這是要開到哪里去?」
蘇昭昭冷笑:「沈辛,我知道我媽的病費錢還難治,可能幾年才能治好,也可能一直治不好。但是沒想到,你會從頭到尾就不治,任由我媽在醫院里慢慢地死!我媽早就在安安靜靜地等死,是你!是你偏偏許諾可以把救活,結果又撇下讓等死,你還不如直接讓死!」
「蘇昭昭,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呢?資料呢,快給我!」
「你本沒把我媽送到德國去,你把我媽扔在一個小醫院里,不想花錢,停了的藥,你每個月收著我打的醫療費,卻不肯管,等死了,你又把扔在殯儀館!殯儀館!是沒家屬沒親人,無人認領才會被扔在那里!」
「蘇昭昭,你到底在說什麼?如果你媽死了,那和你視頻的又是誰?」
「沈辛,你找替演員花了不心思吧,怪不得我求你讓我和媽媽視頻,你總是不允許,怪不得你每次把時間都掐得很短,原來是怕餡。再加上我媽媽接治療,長相變了,我也不會太疑心,從頭到尾被你騙得一愣一愣的。沈辛,你可算計得真好。有錢人,是從來只做賺錢的買賣,只是我沒想到,你買賣做到我上了,連我媽媽都不放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停車,我現在就要下車,我下午還有會,沒空聽你瞎編!」
「沈辛,你千算萬算,算盤打得不錯,只是有件事你一直都沒有算到……」
「哦,是什麼?」
「我喜歡顧傾,一直很喜歡很喜歡顧傾,從大學里就喜歡。」
「你?」
「沈辛,你這個殺人兇手!你之前害死了我媽,現在又要害死顧傾!今天,我就要帶走你!」
沈辛這才知道,蘇昭昭要見他的真正原因。
「蘇昭昭,有話好說!」
沈辛心知不好,想要跳車,但是蘇昭昭比他先一步鎖了車,接著油門一腳踩到底,直直地往前沖去。
抱著同歸于盡的決心:「去死吧,沈辛!」
「不!」沈辛想去奪方向盤,但是已經來不及。
霎那間,整個世界天旋地轉。
16.
半年后,蘇昭昭才被允許出院,沈辛當時沒有系安全帶,整個人飛了出去,聽說現在還全滿管子地躺在醫院里。
為了掩蓋他那些見不得的手段,沈家對局里的人說,和的事,就不用管了。就是剎車出了問題,才發生的車禍。
而顧傾,他瘦了,還趁機蠶食吞下了沈家不項目,事業越做越好了。
不愧是自己一眼看中的男人,果然優秀。
出院了,蘇昭昭和爸爸經營著一家花店,閑暇不忙時,就趴在桌邊睡覺。
因為可以夢見顧傾。嘻嘻。
這天,午后日明亮,恍恍惚惚中覺有人把撈起,說:「蘇昭昭,你胖了。」
「咻」地睜開,又了眼睛:「顧傾?你怎麼來了?」
「我來買束玫瑰,順便接你回家。」
「我不賣花啦?那你養我嗎?」
「可以。」
「你真的要養我嗎?我很能吃的誒。」
「沒事。」
「我可能也會得我媽媽的病。」
「沒事。」
「我可能不能給你生小孩。」
「沒事。」
「我如果得了病,可能要花你很多很多的錢。」
「蘇昭昭,你說夠了嗎?說夠了的話,我們回家。」
「我還沒說夠……」
「那……回家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