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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綜上簽選搭檔。
我突然聽到高冷影帝的心聲：
【選我選我選我。】
【對對對就是那個的小熊，選它選它選它。】
【我會洗做飯打籃球，八塊腹一米八六，會唱歌講哄睡故事，還有誰？！】
這個聲音太過耳。
我愣怔地看向不遠清冷矜貴的影帝。
似乎是察覺我的視線，影帝微微點了點頭：「別有力，隨便選就好。」
【才不是！我瞎說的，你不要聽我的屁話，一定要選我！】
【啊啊啊不許選黎川那個小白臉！！他腰沒我細屁沒我翹還沒我長得好看，不許選他！！】
......
我沉默了一下，還是把手從藍海豚上移開，拿走了旁邊的小熊。
【真的選了我！！】
【怎麼辦好張，不行不行，喜歡高冷話的男生，我要矜持，要矜持。啊啊啊啊本冷靜不下來嘛，選了我耶！】
1
很難說我現在是什麼覺。
這檔綜藝基本上可以說是糊咖聚會，參加人員要麼是剛出道需要攢攢人氣的小豆，要麼是已經過氣還想再掙扎一把的 rap 歌手，外加我這顆被節目組挖來增加話題度的行業毒瘤。
所以當看見影帝江昀出現在節目現場我是震驚的。
怎麼，這年頭影帝也不好混了嗎？
更令我震驚的是，我似乎，能聽見影帝的心聲。
比如說現在。
所有人簽結束，而江昀作為我中的搭檔走到我面前，舉止紳士，聲音平緩：「你好席姜姜，我是江昀。」
看起來很正常對吧。
可同時有另一道聲音在我腦海里響起：
【好想離近點跟！可會被覺得不禮貌的吧，難過。】
【頭應該再往下低一點，對，攝影師說這樣是我最帥的角度。】
【啊，這樣看的睫好長啊，像小扇子一樣。】
我抬頭看了江昀一眼，正撞上他清凌凌的眼睛。
眉眼干凈，薄。
真難想象外表正經高冷的影帝心竟然這麼能絮叨。
要是不在這種場合遇見就好了，這樣我就能攬上他的腰貧一句：「寶兒，你的也不短。」
但這畢竟是在直播。
我只能套牢小白花人設害低頭：「江老師好巧，沒想到小熊竟然是你欸。」
此時彈幕不斷滾：
【啊，兩分鐘不見，我哥還是那麼帥氣。等等，我哥這麼高冷一個人，選的信竟然是小熊？】
【煩死了，這個節目怎麼找了茶姜啊？還跟江昀到一組，買通節目組了吧？】
【看到我就想起我鵝，真的狠狠憐惜了。這個綜藝不會又是搶的我鵝的吧？】
【說起來徐芮好像有一部劇本來是要跟江影帝合作的，后來好像是江昀時間太趕了，不得不拒了。】
【太可惜了吧。覺徐芮和江昀很搭欸，倔強小花和清冷影帝，比席姜姜這個惡俗網紅臉好多了好嗎？！】
【席姜姜滾！！！】
怎麼說呢。
在圈子里我的口碑還是強大的。
自帶一大波死忠。
就現在來說，屏幕上罵我的實時評論數量甚至要趕超夸江昀的。
我就說通告費要低了嘛，你看那邊導演臉都笑朵花了。
快速閃過的彈幕大軍中，有幾條應該是我真正的。
【都說了我們姜姜沒有搶你們徐姐的資源，煩不煩啊？別蹭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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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網紅臉啊？！那是明艷大氣的長相，不比徐芮清湯寡水的好看得多？】
然而這兩條彈幕像水滴海似的，很快消失在更多的嘲諷回擊之中。
怪可憐的。
我轉回視線，不再關注那塊實時屏幕。
一開始我也會茫然，憤怒，試圖辯解。
后來就習慣了。
經紀人說得對，圈子里怎麼混不是混。
那哪里是在罵我，那是金蟾在吐錢啊。
我又聽到了那道聲音。
【這些人怎麼回事，癲了嗎是？】
【干什麼都要罵姜姜？！再這樣老子要耍大牌不錄了！】
【陳澤能不能行？連個彈幕都管不好嗎？！沒用的東西！！】
陳澤，是《心之旅》的總負責人。
我一頓，轉頭看向旁邊的影帝江昀，傳說中的高嶺之花。
此時這朵花皺著眉頭，表不耐，盯著屏幕的眼神像是想把它吃下去。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視線，他頓了下，再轉回來時又是平日里那副清冷冷的樣子，疏離又有禮地問：「怎麼了嗎？」
我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這個新晉影帝似乎……
有點奇怪？
2
節目一共錄制兩周。
今天是大家第一次見面，破冰活就安排了大家共同完一頓晚餐。
另外兩組一組去摘蔬菜和抓，另一組去下水魚摘菱角。
江昀和我就負責最后料理食材。
等所有人都帶上工去做任務了之后，江昀忽然轉頭問我：
「聽說旁邊有一片草莓田，要不要去看看？
「等他們回來應該還要一些時間。」
我一合計那倒也是。
索拎了兩個籮筐跟他一起去。
邁出門的那一刻又聽見了他的聲音：
【哦，可以跟單獨相了耶。】
【浪漫的晚霞，涼爽的微風，空曠的田野還有草莓清甜的香味。多麼棒的約會場景。江昀你簡直就是個天才。】
我言又止：「江老師......」
他神平靜：「嗯？」
【怎麼還我江老師，好生疏啊。】
【都跟我說了八句話了，不應該改口寶貝了嗎？】
我：？
他真的。
我不過。
3
江昀暢想的浪漫約會完全沒有出現。
因為草莓田就在菜地旁邊。
爛漫夕下，香甜草莓氣味中，傳來隔壁孟桃一聲聲絕的咆哮：
「那是蘿卜！蘿卜！要拔出來，不是吃上面的葉子！」
「扁豆可以直接摘下來，不需要一顆一顆剝。」
「不是！不是說整棵拔出來！！是摘！摘！！摘！！！」
菜地里黎川一臉委屈地提著連拔起的扁豆苗和牽引架試圖再塞回去。
我在旁邊看著簡直快要笑死。
早聽小道消息說黎川是某集團富二代闖娛樂圈，不努力就要被抓回去繼承家產那種。
原來是真的啊。
跟黎川一組的孟桃已經開始掐人中了。
看見我們倆驟然眼睛一亮，把手里的一把豆角往籃子里一扔，然后噔噔噔小跑過來。
穿著黃的小子，迎著夕奔跑，簡直像只翩躚的蝴蝶。
果不其然網友們有被到：
【這個孟桃的妹妹好有活力啊，笑起來簡直要甜到我心里去了。】
【哈哈哈甜妹也要被黎川氣到崩潰了，笑死我了哈哈哈哈。】
【妹妹這麼開心是看見江昀了吧，妹妹參加選秀節目的時候，江昀還讓工作室給投票。】
【樓上是真的嗎？是真的我就準備開始嗑了！】
然而。
下一瞬甜妹就跟我撞了個滿懷：「姐姐，請你吃西紅柿，剛摘的，老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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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
寶兒，你比西紅柿甜。
我剛想一甜妹的腰，就有人拎著我的衛帽子把我拽了出去。
江昀寒著張臉：「攝影機還在呢，別摟摟抱抱的。」
孟桃莫名其妙：「摟摟抱抱怎麼了，我還能親親呢。」
說著在我臉上吧唧了一口。
彈幕瞬間炸：
【啊啊啊啊什麼鬼啊！！！】
【怎麼回事！剛才說江昀和孟桃的姐妹給我站出來！！我還沒嗑呢怎麼就碎了！】
【呃，那啥，我怎麼覺，白花姐姐 x 暴躁甜妹也有點好嗑？】
【不行！不可以！！這麼甜的妹妹怎麼能被席姜姜那個壞人蠱！】
【我要笑瘋了，沒人注意到江影帝臉都黑了嗎？哥你實話實說你是不是吃醋了哈哈哈哈。】
【樓上，想問問哥哥吃的是誰的醋，是我想的那樣嗎？捂.jpg】
【還用想嗎？肯定是甜妹的！我哥要是能看上姜姐我直接抄一遍《生必修三》！】
江昀也要炸了。
【啊啊啊啊啊你親我老婆？！】
【你憑什麼親我老婆？！你自己沒有老婆嗎？！！】
【我都還沒有親過你憑什麼親憑什麼憑什麼憑什麼啊啊啊啊！！！】
？？？
等等，你誰老婆？
然而江昀并沒看明白我臉上的疑
問。
他拉著我的手把我塞在后，冷著臉對孟桃兇道：「找你自己搭檔去，不許過來！」
然后拉著我去遠離他們的對角上采草莓。
孟桃毫不在意地跟上來，安然自若地蹲下來采草莓，采完一顆就往我籃子里丟一顆。
「姐姐，這個草莓又大又紅，肯定很甜。」
「這個還是白的，但是漸變好漂亮啊。」
「哇塞，這個居然是心形的欸！姐姐你看......」
江昀在旁邊眉頭跳了又跳，一把搶過心形草莓塞進了里。
面上沒什麼表地評價道：「一般般，沒有很甜。」
【心形個鬼啊心形，你憑什麼送紅心啊？】
【死丫頭片子今年歲錢一分都別想要。】
孟桃蒙了；
孟桃憤怒了；
孟桃站起來了！
「啊啊啊！！！你干什麼吃我的紅心草莓？！那是我送給姐姐的！」
江昀反相譏：「姐姐什麼姐姐？得到你姐姐嗎？一邊玩去。」
孟桃寸步不讓：「我姐姐怎麼了？我不難道你嗎？老黃瓜刷綠漆你不嫌害臊！」
眼看著現場火藥味十足，戰爭一即發，我連忙薅了兩個草莓，一人手里塞了一個。
「桃桃，你看這個也像心呢。」
「江老師，這個，呃，這個比較像心。」
直播頁面上彈幕瘋狂刷屏：
【救命，老黃瓜什麼鬼啊哈哈哈，江昀才二十六啊。】
【雖然但是，我怎麼覺得他倆對席姜姜真的有點啥，這的有毒嗎我天？】
【我不管，我要這對冤家路窄！我哥話那麼一個人竟然被惹急了哈哈哈哈。】
【他吃了送給的心草莓，又為了他送給心草莓，他們真的，我哭死。】
江昀眉頭了又松，松了又。
還是別別扭扭地收下了那顆草莓。
我舒了一口氣。
端水技能 get。
4
回去之后氣氛很是古怪。
黎川上沾了一泥，頭發上還著幾，眼神空生無可地坐在臺階上發呆。
走酷帥路線的 rapper zozo 著急忙慌地上樓洗頭拆小辮兒，據說是魚的時候不小心栽水里去了。
安著綠茶人設的白晶晶這會兒也不顧什麼形象了，卷起淋淋的腳四仰八叉攤在地上，里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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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為什麼要撞掉我的魚，那是我了倆小時才上來的魚，為什麼不能放過我苦命的魚魚？我不理解，我想不明白，這到底是為什麼……」
黎川木然的視線掃過去看了半晌，出個扭曲的笑來。
只有孟桃捧著碗草莓吃得很開心，時不時還蹭到料理臺前喂我一個。
江昀臭著張臉把驅逐出了廚房。
我耳邊不斷環繞著他雜的碎碎念：
【怎麼辦，今天在面前丟了好多臉，我的高冷形象是不是崩塌了？肯定會覺得我很傻還圖謀不軌吧。】
【啊啊啊啊！都怪孟桃！】
【算了，沒關系。至送了我一個草莓，我還是重要的，還有希。】
【可是也送了孟桃一顆！！都怪孟桃啊啊啊！】
怎麼能這麼吵。
我了耳朵，從籃子里掏出一個大草莓洗干凈遞給他。
【！！！又送了我一顆！】
【我是收到兩顆草莓的男人，我對肯定非同一般！孟桃算什麼，呵～】
你真的，別太荒謬。
5
江昀喜歡我。
為什麼呢？
我甚至都沒跟他有過任何合作。
一道人影忽然杵在我面前，我順著抬頭看見了江昀帥氣致的臉。
「姜姜，可以麻煩你幫我系下圍嗎？」
孟桃叼著瓶酸晃過來，手要接過江昀手里的圍：「來，我幫你。」
江昀立馬把手了回去，一臉警惕地看著：「你想干嗎？」
他抓著圍的手背在后一個勁兒地往我面前遞。
我只好接過來幫他套圍。
竟然還是的。
系帶子的時候我轉到了他的后。
聽見他略有些失的聲音：
【啊，怎麼不從前面系啊，那樣看起來就像一個擁抱了。】
【的手怎麼這麼老實啊，我鍛煉了很久才練出來的腰，難道不想一把嗎？怎麼會忍得住的啊？】
我面無表狠狠拽了一下系帶。
江昀被勒得悶哼了一聲。
「對不起江老師，是不是有點？」
下一刻被帶子箍住的腰又往里邊吸了吸。
我聽到江昀淡聲道：「沒關系，可以再一
點。」
同時另一道聲音在我腦海響起：
【果然喜歡腰細的吧。】
【江昀，屏住氣，堅持住，把腰吸一吸，再吸一吸。】
我趕在他快要把自己憋過去之前快速系好了繩結。
就看見江昀不著痕跡了口氣，然后笑著跟我道謝。
面自若，神態從容。
除了眼角因為方才短暫的缺氧染上淡淡的緋紅，其余的一點異常都看不出來。
......
不愧是影帝。
可真能演啊。
6
由于黎川那一組抓失敗，白晶晶捉來的魚也被 zozo 撞回了河里。
所以晚上的飯菜很環保，很健康。
唯一的葷腥是孟桃來的兩個蛋，被江昀打散炒了道番茄炒蛋。
此刻這飯桌上唯一的葷菜被推著放到了我面前。
【姜姜喜歡酸甜口味的。本來想燒個松子桂魚展現下我的能力，可他們實在是太沒用了，連條魚都抓不住！】
【也不知道會不會嫌棄。】
不嫌棄真的，但是看著滿桌綠油油里唯一的紅彤彤，我真的不敢下筷。
罵我的已經夠多了，還是給我的演藝事業積點德吧。
【不吃。為什麼不吃？果然是不喜歡吧，覺心都要碎掉了，好難過。】
......
我著頭皮夾了一筷子蛋，酸甜，果然很味，于是真誠夸贊道：「很好吃，江老師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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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夸我了耶！！！】
【旋轉，跳躍，明，天朗氣清。】
【好可，想給燒一輩子飯。】
我差點一口米飯嗆出來。
一抬眼就見江昀耳尖紅紅把番茄炒蛋又往我跟前推了推。
「嗯，喜歡你就多吃點。」
【這個的真無語。桌上唯一一盤葷的，好意思放在自己面前吃。】
【樓上拜托你搞搞清楚！是江昀推到面前的，也是江昀讓吃的。而且嘗完就把菜放到中間去了，這還要黑？】
【你們還在為了一盤菜吵，我已經快為我哥哭死了，難道我的未來嫂子真的要姓席了嗎，我真的要哭昏過去了嗚嗚嗚。】
【你們看到江昀剛才的眼神了嗎？真的好寵啊我天。】
【啊啊啊啊啊我不聽我不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是吧。
我也覺得魔幻的。
7
第二天早晨我一下樓，就看見了坐在沙發上的江昀。
兩點過窗外晃的枝葉在他黑的頭發上跳躍，他捧著本書神專注又認真。
似乎是被我下樓梯的聲音驚擾到了。
他側過臉來，看到我后微微一怔，然后笑著同我打了個招呼：
「姜姜，早上好。」
方才落在他發上的就正好吻在他側頸。
真是一幅令人賞心悅目的畫面。
如果忽視那道延后響起的聲音的話。
【我是今天第一個跟說早安的人耶！真不枉我在這里拗了一個小時的造型。】
是這樣的嗎？
我從廚房拿了一杯水，同他打招呼：「江老師早，今天很早就起了嗎？」
「沒有，我也才剛起。」
騙人。
江昀合上書放回書架上。
我瞥了眼書脊。
《好男人修煉手冊——二十一天廚藝進階》。
「早上想吃點什麼呢？」
我立刻收回視線:「什麼都行。」
江昀在料理臺上煎蛋，我就在一邊泡麥片。
中間孟桃穿著兔子睡睡眼惺忪地湊過來，「我想要個溏心的。」
江昀很冷漠:「沒有。」
「怎麼沒有？沒有我就告訴姜姜......」
「你閉！最后再給你弄。」
怎麼說話說一半呢？
到底想告訴我啥？
8
今天的活是去游樂園玩。
規則是男生分開簽選擇任務項目。
最后拿到相同項目的兩個人則自行歸為一組。
我在一墻之隔聽到江昀在心吐槽：
【啊啊啊！節目組什麼辣安排啊！怎麼會有鬼屋啊？！】
【是不是故意想看我丟臉？！肯定是暗箱作！不去！我絕對不會去！】
【差評！！絕對的差評！等節目播出我一定要去豆瓣打一星！】
「姜姜，發什麼呆呀，該你了。」
我回神，出左邊的一張卡。
一翻過來竟然也是鬼屋。
孟桃嫌棄地甩了甩手上的云霄飛車驗卡，蹭過來抱住我的手臂：「我也想跟姐姐一起去鬼屋。」
「等工作結束了姐姐帶我一起去好不好。」
沒有人能拒絕得了甜妹撒。
我胡擼了兩把茸茸的頭發滿口答應。
我沒留意匆匆刷過的彈幕：
【不可能！肯定暗箱作了！另外兩組都變了，怎麼就他們這一組不變？！】
【席姜姜滾啊！能不能不要沾江昀的邊了啊？！！】
【我依稀記得江昀好像怕鬼啊，前段時間有個節目節目組裝鬼嚇他，他直接飛出屏幕了。】
【樓上，你沒記錯！哈哈哈哈我要笑瘋了，看我哥這次還怎麼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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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節目組包了輛大帶我們一起去。
孟桃收拾東西的時候就嚷著要跟我坐一塊兒。
沒想到車剛一到，江昀就搶先一步坐在了我旁邊，對著目瞪口呆的孟桃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有點暈車。」
「你不介意我跟姜姜一起坐前面吧。」
孟桃張了張：「那姜姜......」
「姜姜也暈車。」
孟桃疑地看向我。
江昀同時也看向我。
我：......
我的力也很大啊喂！
我試探地出聲：「那要不我和桃桃坐后邊？」
江昀面上看不出什麼，長一卻牢牢擋住我出去的路，「姜姜，你不是暈車嗎？」
「就坐這吧，換來換去也麻煩。」
另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同時響起：
【啊啊啊氣死了！就這麼不想跟我坐一塊兒嗎？！】
【送了我小草莓，夸了我做的飯好吃，卻連坐都不愿意跟我坐一塊兒！】
【人，我承認我已經被你狠狠拿了！所以跟我坐一塊兒好不好嚶嚶嚶。】
真難搞。
我捂著額頭靠在車窗上，含糊道：「唔，確實有點暈。」
孟桃撇了撇，拎著小挎包噠噠噠跑到黎川旁邊坐下了。
車子緩緩啟，流的過窗暖洋洋地曬在我上，伴隨著車不規律的晃讓人有點昏昏睡。
半夢半醒間約又聽到江昀的聲音。
【終于能跟單獨待在一起了。】
【想跟聊天，可是好像睡著了。啊，睡著的樣子好可啊。】
【可是為什麼要靠著窗？不能靠在我肩膀嗎？想拉拉。】
我：？
這是在錄節目啊！
我立馬睜開眼。
正對上江昀靠近的臉。
空氣凝固了。
江昀頓了一下，烏黑的瞳仁注視著我，白皙的面頰卻一寸一寸染上薄紅，片刻后像什麼都沒發生似的又坐了回去。
同時我聽到他的心化尖：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怎麼突然睜開眼睛了？！！】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快說點什麼啊江昀快點說啊！快啊！！】
我咳了咳，試圖替他解圍：「江老師是在看風景嗎？」
「啊嗯對，剛才想看看窗外，所以湊近了點。」
「哈哈哈，春天景確實不錯，確實不錯。」
孟桃從后排靠背中間探出頭來，疑道：「可是高架上有啥好看的？」
「......」
江昀快要崩潰了：「啊啊啊你閉啊！！別再說了！」
10
大開到游樂園的門口，刷票進場后每一組都被工作人員帶去了相應的任務地點。
我和江昀直接被戴上眼罩打包送進了鬼屋。
聽到耳麥傳來允許摘掉眼罩的指令前，江昀還在我耳邊問我怕不怕。
然而下一瞬他就驟然倒吸一口涼氣。
【！！！啊啊啊啊！有鬼啊！！！！】
我順著他的目一看，是一個烏發披散，滿臉染的 NPC 倒吊在我的頭頂，表夸張而猙獰。
在昏暗慘綠的燈下顯得恐怖又怪異。
江昀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拔就開始狂奔。
場館里很黑，我跟著江昀三躥兩躥不知道怎麼躥到了一個小房間里，江昀撲通一聲狠狠關上了門。
他手還在發抖，靠著門板大口大口氣。
我并沒有被嚇到。
但我還記得要維持住人設。
因為場館限制，跟拍人員不方便進來，所以給了我和江昀一人一個自拍桿。
此刻自拍桿還在一閃一閃亮著紅燈，鏡頭那邊有無數的觀眾注視著我與江昀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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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也跟著倒吸一口涼氣，捂住口，抖著聲音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怎麼這麼突然，真的被嚇到了嚶。」
江昀一頓。
【不行不行，不能害怕。姜姜現在肯定很害怕，我要是表現出害怕肯定會更害怕。】
【不要發抖不要發
抖，江昀保持鎮靜，沒事的，沒事的。】
【嗚嗚嗚不行，還是覺好可怕。】
我聽到他心天人戰了一會兒，然后深深吸了口氣，冰涼的手攥我的手腕，聲音是極力克制之后的平穩鎮靜：「沒事的，都是假的。」
「害怕的話可以抓我。
「我保護你。」
他墨的瞳孔在微弱線下認真又熱烈，好似穿皮直接燒到了我的肺腑，令我在這不合時宜之地猛地心頭一悸。
「我保護你。」
在此之前都是我對別人說這句話。
這是第一次我聽到有人對我這麼說。
真的還……聽。
我在黑暗中索著牽住江昀的手，輕聲道：
「那就，拜托江老師了。」
11
江昀在進來前記住了鬼屋路線。
再加上他給自己的心理暗示，我們這一路走得還算順利。
唯一奇怪的是自從我牽住江昀的手后，我就聽不見他的心聲了。
難道讀心消失了？
我悄悄了他的手心。
他踉蹌了一下，很快又迅速地站穩，牽著我避開灑滿漿的鐵板床架，繼續索前進。
還是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
思索間我沒注意到有什麼東西卡住了我的外套，猛然拽得我向后倒。
江昀立馬反應過來轉要扶我。
我下意識抬眼，驟然對上他背后探出的一張青面獠牙的臉。
我的心臟猛地一。「！！！」
下一瞬那「鬼」在江昀耳側沉悶嘶吼一聲，和臉同樣青白的手指猙獰地抓上他的后脊背。
江昀嗷一嗓子抓我，一邊救命一邊用力拽著我往前跑。
一不小心撞上左側的障礙，跌撞間我倆摔進一個小角落，后邊的 NPC 還在不斷掙扎嘶吼。
昏暗中江昀驟然翻撲在我上，一邊發抖一邊把我往懷里按，里不住地說著：「不準，滾一邊去……不準……」
他面蒼白，眼睛閉，不斷抖，然而攬住我的手臂卻半分不松，死死地把我護在懷里。
撲通、撲通。
我仿佛聽到了他急促的心跳。
然而下一瞬我又意識到那紛雜鼓的心跳，其實是我自己的。
我出手抹了一把他額頭，汗涔涔，涼冰冰的。
不對。
江昀的狀態不太對勁。
我對著墻面上的攝像頭比了一個暫停的手勢。
備用燈被打開，幾個工作人員快步走出來查探況，有一個男生想把江昀扶起來，被我搖頭制止了。
我指了指江昀，請求他們暫時回避。
不多時狹小的場景里就剩了我和江昀。
我把手持攝像頭對著空墻，然后關上了我和江昀的麥。
彈幕在一片白屏上刷過：
【怎麼不了，聲音也聽不到了。】
【我哥好像真的被嚇到了。】
【我就說那個的很霉！保不準故意嚇江昀的，還手抱他，心機婊茶死了。】
【快放出來啊啊啊，怎麼還看不到！急死我了，我現在就是最急的吉吉國王！！】
12
我沒心思管那些彈幕。
江昀的狀態實在很像一種創傷應激后癥。
我輕輕拍了拍江昀的背他名字。
他的瞳孔明顯落在虛空飄了好一會兒才逐漸有了焦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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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了他一聲。
他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瞳孔散散落落，在某一刻驟然清明。
【糟糕，我在做什麼啊？！！！我怎麼趴姜姜上了？！！】
【！！！我真禽啊！】
他慌慌張張地爬起來，把我扶起來后就不自在地松開了手。
【完了完了完了。我剛剛還在說要保護，轉臉就被嚇到人事不知，這也太丟臉了吧。】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他猶豫了半晌，低聲說：「對不起，我剛剛被嚇到了。」
被嚇到了所以把我護在懷里？
我歪了歪頭：「你還有什麼其他的想說嗎？」
他在我的眼神下緩緩低下了腦袋，手指無意識地著袖口。
過了很久很久，他才抬頭看向我，認真而小聲道：「對不起，席姜姜。」
「有一句話我一直想告訴你。
「我喜歡你。
「過了很多很多年，我還是喜歡你。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這樣的，你喜歡高冷話學習好的嘛。可我就是還是想試一試，萬一，萬一你就看見我了呢？
「但是對不起，我好像還是搞砸了。」
他臉上出一個勉強的笑：「你別有力，其實也沒什麼，你……」
【好難過，想哭，可不可以先不要看我，真的要掉眼淚了。】
「你……不喜歡我也......」
「那好巧，我可能也有一點喜歡你。」
江昀愣住了。
我出雙手看向他：「江影帝，給個機會腰？」
13
從便捷通道離開鬼屋的時候，江昀腳步還在發飄。
他走在我旁邊，臉頰發紅，余時不時瞄向我，卻又在我看向他的時候猛地轉頭，眼神飄忽，假裝在看兩邊的宣傳圖。
【嘿嘿嘿嘿，親到了，真的好嘿嘿嘿嘿……】
我不自在地咳嗽了兩聲：「領了，整一整。」
他無比自然地出手要搭上我的襟：「好，我幫你。」
「我說你的領了！」
他臉和耳朵一整個紅，低下頭匆匆忙忙地整理自己的服。
14
我不自在地了手指，又提醒了他一遍：「記得剛才我們說好的，不能在攝像頭在的地方做出格的舉。」
江昀扣扣子的手一頓，好半晌才低低應了一句。
「江老師，你沒事吧？」
一個工作人員在過道外對我們招了招手。
「剛才你們這組直播卡住了，麥也沒有聲音，我們以為你們遇上什麼事了，想進去這邊場地不讓進，通了很久只能等在這里。」
「我看剛剛江老師狀態不太好，要不要去檢查一下？」
說話間江昀的經紀人和助理匆匆圍了上來，將江昀與我分隔開。
我見狀識趣地往后退了退。
道上規矩嘛。
我都懂。
江昀沒什麼背景，短短幾年拿到影帝不容易。
實在沒必要在鏡頭面前跟我這樣名聲不怎麼好的演員扯上什麼關系。
「席姜姜！」
我一愣。
就看見江昀掙開人群向我走來。
他眼角眉梢還蘊著淺淡薄紅，上揚的角卻已經落了下來。他大步走到我邊，抿著握住了我的手腕。
「姜姜剛才被我撞到了，也需要檢查一下。」
節目組的人愣了愣，好一會兒才有人湊過來詢問我是否哪里有磕傷的地方。
彈幕卻猛然炸開了：
【啊啊啊！我不能接，我哥怎麼牽了這個人的手！！】
【草啊！我哥怎麼腫了？啊啊啊啊！那卡頓的三分鐘你到底做了什麼席姜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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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究竟對江影帝做了什麼？！膽大包天！大逆不道！！究竟有什麼不能看的！尊貴的 VIP 用戶命令你快點給我放出來！！】
我不著痕跡掙開江昀的手，往后退了兩步。
我心里有些惱怒，剛剛已經說過好多遍了，怎麼就不聽呢。
攝像機就在對面拍著呢，被他看到要怎麼想。
江昀愣愣看了自己的手一會兒，沒有再跟上來。
隨行醫務人員幫我理了一下后背上的傷，我隔著人群看向還站在原地的江昀。
垂頭喪氣的，像一只失落的大狗狗。
嘖。
不是影帝嗎？怎麼緒都半點藏不住？
15
回去的路上，我還是和江昀同坐，氣氛卻和來的時候截然不同。
孟桃捧著盒小餅干左右打量了我們幾眼，又一言不發地坐了回去，咔嚓咔嚓地開始啃餅干。
手機震了一下。
是江昀發來的微信：【你別生氣，我只是想讓醫生看一下你的傷口。】
我看了旁邊的江昀一眼。
他看著手機，角微抿，額前的發垂落下來看不清表。
我斟酌了一會兒，想打字告訴他我沒有生氣。
可新的信息已經發過來了：
【我爸媽讓我談的。】
【經紀人也讓的。】
【也讓的。】
【其實不讓也沒什麼關系，麻煩事我都會理好。】
【姜姜，你別害怕。】
我沒再回他。
16
江昀說得輕輕巧巧，可是這種事哪有那麼好理。
我要是像以前一樣有幾部還不錯的作品，口碑也還可以，那倒還好說。
可是自從徐芮污蔑我使手段搶了的資源，經紀人為了捧也故意買通稿說我霸凌同公司新人，我的口碑就碎得稀爛。
跟我有關的帖子十條能有九條是罵我的。
江昀毫不顧忌地跟我走這麼近總歸不會有什麼好事。
晚上回去了之后我躲在房間里打開了手機，雖然可能不太有用，但我還是想在公共平臺上再澄清一次。
我沒搶過徐芮的資源，也沒霸凌過任何新人，那些
花邊新聞更是造謠。
實在不行就賠違約金解約好了，我已經不再像兩年前一樣窘迫，連媽媽的醫藥費都出不起，算上手里存的，再借一部分總歸是夠的。
抱著這樣的心態我點開了微博首頁，卻赫然看到熱搜上掛著幾條。
#撒謊滾出魚#
#起雙槳是真的#
起雙槳是我和江昀的 CP 名，我前天還看到過，還有個幾年前就建了的超話，但里頭涼得可憐，只有一兩個號在里邊 p 點圖嗑磕。
怎麼突然了？
是在吵架吧？畢竟今天我跟江昀在直播里頭沒有回避。
然而點進去才發現里邊氣氛一片祥和，有我的也有江昀的，原本罵得不可開的兩個群都在超話里邊和和樂樂地聊天拉呱。
【你們家影帝是帥哈，演技又好，挑本子也有眼，都不用你們心的，羨慕羨慕。不像我們家姜姜，被黑那樣連句話都不會說，急死個人。】
【哪里哪里，姜姜人很好的，在鬼屋里邊我哥臉都嚇白了，還好姜姜在旁邊。演技也好好，我剛補完的 cut 剪輯，小角也演得好帶啊！就是資源太了。】
【姐妹們，我 p 完回來了！[ 圖片 ]】
【啊啊啊啊！姐妹你是我的神！！】
【我就說！影帝湊人耳邊說什麼悄悄話，直接吻啊！你非要跟我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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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他們肯定不知道后邊也有一臺相機，小作都看見了哈哈哈哈。】
我這才發現當時出口開著直播的竟然不止一臺相機，而我跟江昀的作都被一清二楚地記錄下來了。
但是覺大家緒還可以，并沒有我想象中的激烈爭吵，我還是舒了口氣。
【都是徐芮和那個經紀人，不然姜姜和江昀早就有機會合作了，真的會無語。】
我一怔，什麼意思？
然而這條評論很快就淹沒在各種各樣的二創圖里。
我回到自己主頁想換個小號去吃吃是什麼瓜，卻發現徐芮竟然發了一條道歉微博并@了我。
【《回風》是我搶的姜姜的資源，公司霸凌、欺負新人也是我為了熱度瞎說的，讓大家失了，對不起大家。對不起師姐@席姜姜】
最上面一條評論是我曾經的，從我出道就陪著我，在黑料漫天的時候永遠站在第一線幫我罵回去，最終又在我接第三部黑紅綜藝時忍無可忍地離開。
我仍然記得那時留給我的最后一條私信，【你還記得你最開始說你想為一名合格的演員嗎？營銷號說的我半個字都不信，但你現在跑綜藝圈快錢的樣子讓我真的很失。就到此為止，取關了。】
當時走得很干脆，發完這一段就直接拉黑了我，改了頭像改了名字，把主頁跟我相關的容刪了個徹底。
然而現在又換上了原來的應援頭像，頂著「姜姜走花路吧」的 id，在評論區瘋狂輸出：
【道歉有用嗎？！你們要不要臉啊？趁著人家媽媽生病缺錢強行簽霸王條款！踩著別人上去的覺是不是很爽啊？！給同公司師姐買黑熱搜，搶別人資源，p 黃圖，一連給人接了七八個奇葩綜藝就為了給公司撈錢！你們要臉不要？！】
樓中樓里有網友截的一張張圖，原來是某藍 V 將這些年我的經紀人和徐芮做的事都配圖發了上來。
包括當年我找經紀人借錢時簽的條款，包括我的經紀人買營銷號黑我時的聊天截圖，還有徐芮在某小群里吹噓是怎麼毀掉我的截圖。
還有一張截圖是影帝江昀轉發的該藍 V 的微博，配言只有簡單的幾個字：「很好，真正做錯的人才應該道歉。」
17
我怔了一會兒，說不上是什麼覺。
大抵是黑暗里待久了，自己都覺得自己很糟糕，但突然有一個人滿懷真誠地找到了你，跟你說「我相信你」。
我把那張圖看了又看，在微博搜索框中打上江昀的名字，他的主頁跳出來的一瞬間，我已經看到了那個顯眼的紅置頂：
【喜歡，在追。喜歡很多很多很多年了，是我單方面一意孤行的喜歡，誰說都不行的喜歡。我只接的拒絕，其他人說什麼都沒有用。別去打擾，要罵直接在我這里罵。】
風從沒關嚴實的窗里溜進來，夾雜著夏日傍晚的蟬鳴，一鼓一躁，喋喋不休。
我的心臟就和這蟬鳴一樣，一張一，雜無章。
我想起在去游樂場的大上，孟桃坐在后排給我發的消息。
【我哥喜歡你呢。】
【你哥？喜歡？】
孟桃發了個貓貓撇的表包：【江昀啊，我表哥。】
【他喜歡你好多年了呢，說是初中的時候被一群人鎖在材室一晚上，第二天是你搶了鑰匙給他開的門。】
【他呀，對你一見鐘，還跟你高中班主任打聽了你的志愿，沒想到你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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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志愿去了 B 市電影學院。】
【你說他慫不慫，喜歡也不敢說，非說自己配不上你。后來混出點名氣，又說自己還不夠好，沒變你喜歡的樣子。磨磨嘰嘰地煩死個人。】
【姜姜，你喜不喜歡我哥？不喜歡咱就把他踹得遠遠的，我給你介紹個高冷男神款的大帥哥（星星眼）！！】
影流轉，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炙熱的盛夏清晨，一個細瘦的男生一邊咬著包子一邊大聲地嘻嘻哈哈：「一晚上了，那個矮子不會嚇得哭了吧。」
他的同伴霎時發出一陣滿懷惡意的哄笑：「要不說還得是瘦猴呢，想得到把他關材室。材室鬧鬼的事可傳了久了，那小矮子不得嚇破膽哈哈哈哈。」
再后來就是我趁著瘦猴落單去廁所的路上，拽著他非主流的黃狠狠揍了一頓，搶了材室的鑰匙去開了門。
里頭確實關著個男生，時隔多年，我已經想不起那個男生當時的長相和反應。
我自小是個刺頭，仗著學過幾年跆拳道，下敢打搶人棒棒糖的三歲小孩，上敢打街上自封為大哥的混混流氓。
懷揣著行俠仗義的中二夢，類似的事我做得太多了，那不過是其中無甚特別的一件，平平無奇到孟桃跟我說過之后我思索了許久許久才想起來浮掠影的幾個片段。
可是真的有人記了這麼多年，并在很多很多年后，帶著滿明再走回來。
18
平緩的敲門聲響起，我深深呼了一口氣，踩著拖鞋去開門。
門一打開，滿滿一筐紅嚇了我一跳，捧著竹筐的手下移，出了后邊江昀的臉，角彎彎，眉眼和，就是臉上不知道怎麼弄得多了條紅痕。
「我今天去草莓園逛了一圈，發現好多心形草莓，就摘了一點回來送給你。」
騙人，草莓園我也去過，哪有那麼多心形草莓。
嚨莫名有點發堵，我清了清嗓子問他：「臉上怎麼弄的？」
他不甚在意地用手背抹了把臉，「不小心跑到玉米地里去了，被葉子劃的。」
說著從竹筐里拎起一串草莓在我眼前晃了晃：「你看，我還找到了一串并的。」
我的目從那串彼此依偎的草莓移到他落滿星星的眼眸，再到他被水打了半截的腳。
吧嗒。
有什麼東西潤潤地從眼眶里垂直落下來。
「哎姜姜你別哭呀！」
江昀倉促地放下竹筐來扶我，沾著水汽的草莓咕嚕嚕滾出來好幾個，伴隨著他手忙腳的作響起的，還有他慌的心聲：
【啊啊啊！被我弄哭了！！救命！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一定是又有人欺負了！是不是那個經紀人？！還是徐芮？還是哪個不懂事的網友給添堵了？！！】
都不是。
我扶著他的手，踮起腳尖在他臉上的紅腫傷口上親了一下。
對面墻壁上的攝像頭還在閃爍著紅燈，我第一次不躲不避，直視著他的眼睛：「江昀，我也很喜歡你。」
「不用變我喜歡的樣子，我已經很喜歡你了。」
手下的繃得很，江昀沉默了很久，突然蹲下開始撿草莓。
「啊對，我也很喜歡這些草莓，原味的比較好吃。」
【想什麼呢江昀！你不要天天白日做夢！你看現在都幻聽了！】
【攝像機還在拍著呢，姜姜怎麼可能說這麼直白的話！】
「……」
我跟著蹲下來，握住他的手腕：「你沒聽錯，我說我……」
「我喜歡你。」
被我握住的那只手突然翻轉過來攥了我的腕骨，他低低地又重復了一遍：「我喜歡你。」
狹窄的空間里，我訝然抬頭，與他目相撞。
他明顯慌了一瞬，片刻后又故作鎮靜的看向我的眼睛，耳朵眉骨紅一片，輕聲說：「應該我先說的。」
「很喜歡。
「什麼樣子都很喜歡。」
有煙花在窗子外綻開，映在他的眼睛里，像明滅絢爛的螢火。
「我……」
「姜姜！江昀！你們完事沒有？燒烤支起來了，快過來吃！！」
孟桃的呼喊和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我猛地站了起來，只覺得果不其然到夏天了，太下山了還那麼燥熱。
孟桃從樓梯上探出頭來，目在我和江昀臉上轉了一圈，狐疑道：「你倆干什麼了？臉怎麼都這麼紅？」
我：「沒什麼。」
江昀：「你問那麼多干什麼？燒烤不是好了嗎？還不快去。」
孟桃皺著鼻子翻了個白眼：「切，要不是你不爭氣，我才懶得管。」
說著順著樓梯踢踢踏踏地下樓去了，只留下了一句：「你們搞快點啊，晚了可沒串兒了。」
走廊里又安靜下來。
江昀出一只手遞到我面前：「我們也走吧。」
于是我也出手，握住了遲到了很多年的青春。
19 番外（男主視角）
我江昀，就讀于育才中學。
我從小弱，能看到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同齡人說我古怪晦氣，并不愿意和我一起玩。
被鎖在材室的那個晚上，有幾個被困在那里的小鬼發現了我能看見他們，樂此不疲地拿我取樂。
我避無可避，躲在充斥著霉味的籃球筐里，近乎絕地求能不能有人來救救我。
那扇銹跡斑斑的鐵門被撞開的瞬間，萬千晨撕破了凝滯的黑暗，拿著沙袋死死著我的鬼怪尖嘯一聲倏爾消散。
而我在那絢爛到刺目的明里，看到了我想要追隨一生的剪影。
原來席姜姜。
坐在教室靠窗的最后一排。
喜歡黃味的包子和草莓味的小蛋糕。
上數學課的時候會撐著臉打瞌睡。
又會在驚醒后滿臉懊惱懲罰自己一顆榴蓮糖。
善良又勇敢，幫助過許許多多到欺負的人。
男的的，高年級的低年級的，太多太多了。
所以當我鼓起勇氣去向道謝的時候，并沒有認出我。
我對而言只不過是那麼微不足道的一個普通同學。
但是看向那個年級第一林陌的時候，目很不一樣。
眼神閃閃發亮，角下意識地上揚。
我又一次在場上遇見了他們兩個，綁著馬尾的蹦蹦跳跳地比畫著什麼，旁邊形高挑的男生挎著單肩包微垂下頭聽講話。
照下來，兩個人都閃閃發著，像畫一樣。
他們連影子都那麼相配。
而我捧著一盒小蛋糕，站在香樟樹的樹蔭下，像一只無可去的幽靈。
有喜歡的人了，很好，他也很好，我配不上。
我想那也很好，就不要打擾了吧。
可我還是忍不住，在課堂上老師點名后排男生回答問題時，我和全班同學一樣轉頭往后看，目卻不由自主地轉向坐在旁邊的。
看對著數學卷子咬著筆桿發愁，我把重新謄抄的數學筆記放在的桌子上。
可能以為是林陌的吧，我看著拿著那本筆記問了一圈，還是疑地收下了。
于是我們保持著這樣奇怪的默契，我在每個期中和期末的前半個月悄悄地給送筆記本，也在相同的那一天在桌子上留下一盒草莓小蛋糕，著張心便利說謝謝。
有一次我在食堂聽到幾個高壯的男生提起了的名字，語氣猥瑣又下流地說要給點瞧瞧。
我想你們是群什麼品種的癩蛤蟆，提著截木攔在半路跟他們打了起來。
事鬧得有點大，對面的五個人去醫院了十八針，而我在一個星期后吊著手臂拄著拐杖回到了學校。
距離我們約定給筆記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兩三天，我再一次把筆記放在桌子上，第一次給夾了一張小紙條：
【抱歉，最近有點冒，來晚了。】
第二天放學后的桌子上留下了一大袋子冒藥和一只舉著便利的小熊：
【要注意哦，不知道你是哪一種冒，我買了一點藥你看看哪一種合適。送你一只被巫師賜福過的守護小熊，希它會幫你免去災痛。】
那只小熊好像真的很神奇，從那以后我再也沒有遇到過什麼奇怪的東西。
我原本以為會這麼一直下去，可突然轉去了另一所初中，走得又快又急，第二天我只在搬空的桌子上發現了一封留給我的信。
似乎以為我是個生，在信里我姐妹，祝我前程似錦一帆風順。
那是我最無措的一段時間，我不知道轉去了哪里，誰都不知道，連林陌也不知道。
我這才發現在學校做了那麼多事，年級里頭每個人都聽過名字，可似乎誰又跟走得都不近。
直到高二那天，我的好友發給我一張照片：「班里新來的轉校生，席姜姜，是你一直找的那個嗎？」
我久久地看著照片里的孩子，依舊綁著高高的馬尾辮，眉眼間卻多了些許舒展沉穩。
的績變得很好，已經不再是上課打瞌睡需要我的筆記本的那個生了。
我經常在周五逃課去隔壁學校看，大多只是隔著窗戶遙遙一。
有一次我上樓梯時正到下樓梯，四目相對間我的心跳仿佛都停止了。
這些年我長高了許多，也經常收到其他生的書，我知道我長得并不差。
可在面前我好似又變了那個被鎖在材室的初中生。
閃閃發，而我毫無反抗之力。
對我笑了一下，然后與我肩。
我站在臺階上，只覺得靈魂都在一瞬間飄遠。
填志愿的時候，我輾轉了很多人聯
系上的班主任想打探的志愿。
可沒想到臨時換去了另一所城市的電影學院。
或許這就是對膽小鬼的懲罰。
所幸在后來的后來，我們又在一個綜藝節目上重逢。
我鼓起勇氣向告白。
說，也喜歡我。
而今，我坐在臺下，看向領獎臺上閃閃發的。
穿著漂亮的晚禮，捧著獎杯，在背昨晚我們倆一起苦思冥想寫出來的獲獎言。
最后一句說完，停頓了一下，又接著道：「我想擁抱一個人。」
「是我的人。」
臺下響起掌聲和歡呼起哄聲。
放下話筒，就在這人山人海中向我走來。
而我早已在道路盡頭張開雙臂等待。
- 完 -
□ 漿果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