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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試的喧囂在長安城漸漸散去，六道泉山社學裡參考的大多數都過了，前百名得到了縣令的邀請，薛青自然在其中，只可惜讓縣令等人憾的是依舊沒有詩作，殷切囑咐衆生當更勤勉，以順利過府試道試便散了，接下來各家自有宴席慶賀，不過薛青這邊已經恢復了安靜。

三月初，長安城外，一輛車停在路邊微綠的柳樹邊，穿著素衫的春曉歡喜又驚訝的接過張蓮塘小廝遞來的長長的劍匣。

“怎敢當蓮塘爺相贈。”激道。

張蓮塘道：“其實是託春曉你相贈他人。”

春曉不解問是誰人，又想張家在京城有產業，何須自己傳遞東西？

張蓮塘道：“你只要舞好這首六州歌頭，就是送到了。”

這些世家子弟讀書人總是古古怪怪的，風見雨看花看鳥都哭哭笑笑，春曉見怪不怪，也並不多問恭敬的應聲是，又看薛青一笑：“青子爺有什麼託付的嗎？”

薛青道：“沒有。”

春曉驚訝道：“連祝福也沒有嗎？”

薛青道：“這個麼，你自己選的路，別人祝福好像也沒必要。”

春曉捧心口做傷心狀，道：“青子爺真是無的人。”說罷一禮，“多謝二位爺相送，春曉就此別過，只是可惜不能等親眼見二位爺府試道試連捷。”又擡頭一笑，“到時候來京城再見啦。”能來京城便是要會試殿試了，這也是祝福。

張蓮塘薛青點頭還禮，春曉坐上車，在幾個男人的護送下向前而去，期間忍不住掀起車簾回頭看去，見那兩個年人還並肩站在原地，或許是送或許是在懷什麼，再看漸漸遠去的城門，離愁在這一刻才上心頭，沒想到這個不知父母不知來歷的青樓風塵子，有機會去京城繁華地....真是神奇，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呢？春曉的視線又落回那兩個年上，人輕車快，那個瘦弱稍矮的年影已經看不清了....道是無，但出手卻是重，足以改變一人的命運。

春曉坐在車上屈膝對著長安城的方向俯首一拜。

張蓮塘與薛青轉向城中而去，天氣漸暖，城外春花盛開，有不人開始踏青賞花，路上很是熱鬧。

張蓮塘道：“薛案首，接下來當如何？”

薛青負手道：“當然趁勝追擊好風憑藉直上青雲，府試道試案首拿下。”

張蓮塘大笑，引得路人紛紛看來，看到薛青便指指點點。

“是薛青。”

“那個縣試案首。”

“這麼小啊..”

“..真厲害啊。”

提起名字，無人再說那個薛青，這年也再不是長安城只談其名不識其人，他的存在不是隻因爲一個名字爲樂，張蓮塘微微一笑，看著旁負手而行的年，不到一年吧，不知再過一年會如何？五月府試，明年五月道試，年秀才功名加，期待。

張蓮塘笑道：“那我就恭祝青子爺心想事。”

薛青道：“聽起來沒誠意啊，難道你覺得我做不到嗎？”反正也不會去做，大話隨便吹。

張蓮塘再次大笑。

二人在城中分手，薛青沿街向家中走來，與賣魚的大嬸說笑兩句，買了兩條魚，再走到打鐵鋪子，看著裡的鐵匠依舊揮鐵錘....要不要再打一個新兵，暫時沒有藉口，讓四褐先生開始教別的兵吧。

薛青回到家中，薛母正收拾一盒小丸藥，薛青認得是上次自己用的。

“娘，這個留好了。”笑道，眼，“下次再用。”

薛母笑著應聲是，看薛青又向外走去：“你要去哪裡？”

薛青道：“練武啊，這個功課也不能落下。”擺擺手自去了，還沒走到練武場就聽到其傳來呼喝聲，遠遠見其一羣人在練武，但見棒刀槍花人眼，走近了纔看到不是練武，而是一羣人在和一個人比武。

春日年赤膊，揮一桿長刀，迎著四面襲來的長槍長刀梢，並非防備，而是進攻，只聽得嗆嗆聲不斷，眼花繚，正是許久不見的郭子安。

跟郭子謙不同，自從比武輸了他就很在出現在薛青面前，薛青看著在場中翻轉騰挪的年，個子長高了，更壯了，功夫也長進了。

有武師看到薛青，忙上前施禮道：“青子爺...”又帶著幾分歉意指了指場中，“我這就人。”

比起先前這些武師們態度恭敬了很多，而負責教授薛青的那位武師正在場中與郭子安對戰，薛青制止他喚人，道：“我先自己練會兒兵。”

那武師便忙跟著過來，看著薛青挑了一把長劍，在校場另一邊練了起來，專心致志沒有再關注郭子安那邊，但片刻之後負責教授的宋武師就過來了，氣息，可見剛停下，恭敬的施禮：“青子爺的肩傷已經不礙事了，要重新練兵了嗎？”

早就恢復練習了，但在周家薛青這段只來練些拳腳，薛青應聲是看向校場，見郭子安拎著長刀走開的背影，這年後來很跟在校場相見，往日薛青也沒有這個時間過來，小孩子就是喜歡彆扭，薛青搖搖頭，也沒興趣去做郭子安的心理輔導，做朋友這種事，是要雙方都覺得舒服才行，沒必要強求。

薛青長劍一揮，如游龍，四周武師們頓時好。

“青子爺科舉頭籌，功夫也沒丟下。”

“何止沒丟下，看起來又進了。”

薛青並不在意，只專心的練劍，忽的迎面有溼意，不由仰頭，打在臉上的不再是碎冰粒子，而是點點水，四周武師們已經喊道下雨了。

“這是今年第一場春雨吧。”

春雨貴如油，總是讓人歡喜。

薛青臉上也浮現笑意並沒有停下，而是在繼續雨中將長劍舞如龍蛇，回到家時衫都溼了，不得被薛母埋怨，聽著埋怨泡在浴桶，再伴著窗外的雨聲，真是愜意。

.....

夜沉沉，天地間萬都被雨聲掩蓋，薛青忽的睜開眼，聽著外邊傳來雨水打在傘上以及門被打開的聲音。

有些日子薛母沒有再出去了，大概是怕影響考試？所以如今過了縣試些許心安便又可以....私會去，這次連催眠香都沒有來點啊。

薛青起，雨夜一片漆黑，可見一旁郭家大宅點點燈火，前方薛母撐著傘碎步慢慢...沒有走向大門外，而是向郭宅走去。

郭宅啊…..所以還是一開始猜的那般？

郭懷春的書房前種著幾株花樹，此時雨打花落，香氣零落，開著窗別有一番樂趣，但郭懷春並沒有雨夜聽聲聞香的雅興，擡手將窗戶關上，轉過看著坐在書案前掐頭的薛母，道：“怎麼？”

薛母嘆氣道：“篤大人也不回來，我這心裡不安啊。”

郭懷春道：“不安什麼？這不是順利過了縣試？”

薛母道：“那接下來呢？他們竟然還讓得了案首，真的要進京考狀元嗎？”

郭懷春道：“大人們的心思我猜不到，不過總歸是對殿下好的吧，戈大人，您不用太擔心。”

風搖晃著花木拍打窗戶，噼裡啪啦一陣雜，裡的聲音支離破碎。

“....我怎能不擔心，薛青都不知道自己是被安排這樣的...還一心準備不考...五月馬上就到了....一直這樣嗎？不會起疑嗎？”

“....戈大人，其實已經十四歲，不小了...是寶璋帝姬的事要瞞到什麼時候？”

窗外白閃過，一道春雷在夜空撕裂，照出倚著牆站在窗外的薛青，被雨水似瓢潑澆，枝葉拍打花撲面。

三月春寒料峭。

......

......

（本卷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