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雄圖江山、何爲歡喜31(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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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上章)

大曆十四年八月二十六日,上寤生子於西宮,赤繞室,異香經宿不消,時人皆異之。^^去看最新小說

子寡,又名獨,生來雙瞳異,不喜哭鬧,及降,有金,三日不變,朝臣既聞,皆奇之。

上自產後,虛多疾,趙太醫爍令其久養,百司奏事,時時委於平王詳決,以平王素多謀策,常稱旨,由是參豫國政,朝中舊臣皆敬之。

十一月初八,史臺言諫平王益用事,專寵於政,久之疑不能制,廢之,上怒而斥之。平王既聞,自請歸宮,不視朝政,上不允,駁之。

十二月初十,尚書右僕兼中書侍郎、集賢殿大學士沈無塵銜領百,再拜表上,以天下既定,請議移都一事。

殿中熏籠花香暖風淺漾,殿角宮燭輕搖曳微閃。

外面風雪纏錯,殿門一開一合,暖意瞬時散去三分,又有寒冽冬風裹著雪花竄進殿

冷意及一下便醒了過來,翻去看,就見他毳氅上滿是落雪,正在外殿寬

掀了被子,匆匆一裹外袍,下牀走了過去,也不顧雪融之水,便從後面抱住他的腰,埋頭在他寬厚背上,輕聲道:“怎的不去裡面?此,當心涼……”他低笑,握住的手,將扯到前來。一把抱起,往裡面走去,邊走邊道:“怕吵到你。”

摟住他脖子,紅脣揚笑,輕輕吻了下他側臉。道:“宮燭都未全熄。本就在等你回來。”

他將扔去牀上,利落除了袍。挑眉看一眼,俊臉在夜下愈顯人。臉龐一,不由翻埋臉,不再瞧他。

未多時就覺牀榻輕晃,旁一熱,下一瞬人就被他圈進懷裡去。耳邊傳來他沉沉的聲音:“你子久久都未大好,往後夜裡切莫再熬著等我。”

他大掌,輕聲道:“你子又何嘗得愈過?這些日子來國政皆委於你,日日天亮不及便出殿,夜之後才歸來,我看在眼裡,心中怎能好。”

他抱著,慢後背,沉聲笑道:“待冬日一過。你也就該大好了。到時我復政於你,換我心中難便是。”

聽出他話中調笑之意。知他有意逗開心,由是心口更,臉在他前微蹭,“今夜回來得這般晚,是在中書同沈無塵等議改元移都諸事罷?”

他點頭,“還有不到二十日便至年末,諸事都得今早定下,待明年初時便詔天下。”

擡頭看他一眼,“除卻改元,我亦想將國號改了。”

他一怔,半晌不說話。

不顧他出神,兀自開口道:“……改國號爲平,你覺得如何?”

他眸子湛邃,看良久,忽而翻在下,聲音暗啞低沉:“我知你在想什麼,只是你毋須爲了我,而斷邰一朝於此……”

擡手勾下他地脖子,湊近他,一字一句道:“並非是爲了你一人……天下四國,合疆分朝,此功邰本就只得一半,這天下又何止是邰一朝天下……倘是旁人奪了你鄴齊江山,改天下之號亦在理之中,奈何我改就不?”

他埋頭下來,深深吻住,舌尖脣瓣,口中低低道:“……便依了你。”

眼底淡淡涌水,輕笑一下,復又將他摟得了些,開口又道:“移都一事,你是何意?”

他將子撐起來些,劍眉一斜,“你莫不是又要看是不是與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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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了一下眼,指在他前輕劃,“此次不需你去研墨先書,因爲我知道……”悠悠一笑,“你我二人定是同意。”

“逐州。”他眸中亦升笑意,“今日都堂議事時,我便提了逐州。”

笑意愈濃,“……我亦想定逐州。”

逐州乃邰、鄴齊、南岵三國境之地,原爲南岵邊境重鎮,後爲鄴齊所奪,再後來又歸邰所佔,民風雜,三國之民俱存,不論地勢人心,於逐州定都,都是上上之選。

他撐臂側臥,勾懷,眼中溫一片,“若非當年逐州一役,你我二人還不知何時才能得緣相見……逐州一地,於國於私,都是定都不二之選。”

點頭,心中憶起那一次……不由擡睫瞅他,佯怒道:“當時你列陣於邰軍前,命人擂鼓激喊,道我荒無度,此仇我至今未得報。”

他低笑,手去的下,像逗弄小貓一般,挑了眉問道:“想要如何報?”

作勢上他的子,手撥開他襟口,長睫一垂,手指去按他薄脣,輕笑一聲,“我不能枉擔了這荒之名……”

他一把將子按下來,心跳甚快,卻是忍了半晌,才啞著嗓子道:“當日你生寡兒之時痛那般,我怕你子現下仍不住。”

紅潤,聲音低了下去,“我沒那般弱……”停了停,又小聲道:“趙爍那日說我因生寡兒子大損,往後想要再有孕也是難事,所以你不必著意去忍……”

自那時順州城中一夜至今已是一年有餘……其後他舊疾突,有孕在,產子之後又是虛,便一直拖到如今,想來他亦是忍得極辛苦。

他聽這般細語在側,間不起來,上陣陣躁熱,再耐不住撥一言。眸中火苗遽燃,一掌扯落軀,低聲道:“……今夜可是你招我的,莫要後悔。”

上滾過一層戰慄。纔要再言時便被他猛地下,吻如狂風暴雨般驟落而下。瞬時湮滅了心中神智……

殿中燈燭仍在輕晃,斜映。漫天雪夜下,獨此一春意盎然。錦衾略寒。

他半夢半醒間,習慣手朝一旁探去。卻未子,不由乍然醒過來,纔要掀被起時就見在側,青垂在他前,正低眼在看他。

見他驟然間醒來,倒是一驚,後幾分,半晌才淡淡一笑,也無多言。順勢靠下來。偎進他懷中。

口暖熱,抱。低聲道:“怎地不睡,看我作什麼?”

良久都未開口,呼吸輕輕淡淡,手搭在他腰間,待他又問了一遍後,才輕聲慢道:“……自你病醒之後,我時常怕你闔眼一睡,便再也醒不過來。”

他默然不語,手臂上力道重了些,將扣在前,未多時便覺冰涼潤,知落淚,子不由僵了,心底跟著一溼,啞聲道:“命由天定,實非人力可控。然只要我一日未死,便一日陪你,看盡這天下蕓蕓蒼生,世間百態……更何況,你我二人相守之時方始未久,往後日子還會更長……”

“是三人,”微有哽咽,擡起頭,輕聲打斷他:“還有寡

他低眼,看水亮雙眸,想起那時有多傷多痛,心底不惻然,雙臂環,點頭道:“是,還有寡兒……”

殿角宮燈燭苗噼啪燃響,亮黯錯間映出他眸間深水,湛澈汪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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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德元年正月初一,大赦,改元,定有天下之號曰平。賜東西二朝百軍士爵賞,貶降者敘復,流配者釋放,父母該恩者封贈。遣使遍告臣國郡縣。

二十六日,詔諭諸鎮將帥,大宴。

二月初二,命建都逐州,遣使爲君令,東西二朝國庫出財各半,約時二年建

三月二十日,以曾參商戰時護駕有功,昭其子之於朝,許其裝上朝,參政議事。^^去看最新小說詔諭既下,天下人聞之皆撼。

四月初,令中書門下二省並同禮部共議,開天下子恩科,各路州縣凡知書識文者皆可試。試同進士科,分經義、詩賦取士,至禮部試時,以曾參商爲主考、沈無塵爲副。

九月末,禮部奏合格子恩科進士凡二十八名,上親召對講殿,擇其十一人,許以爲

自是有定,子恩科三年一行,天下子凡懷才者皆可仕。又詔各路郡縣治學,許學,其後二年,諸法浸備,學校之設遍天下,而海文質彬彬矣。

上自大曆十四年後,多苦虛疾,朝中政事,常委平王決之。平王自此輔國政,威勢與上無異,天下人皆言國有二主,更有偏郡不甚明事者,只知平王而不知上。

朝中諸臣數次言諫,上皆笑而卻之,仍許平王輔政重權。平王雖素多智計,然未有一事謀私者,久而衆臣皆服,不復言諫。

乾德二年冬十一月,新都建,羣臣拜表,請易逐州爲逐,上駁之,用其舊稱,不使再議。

乾德三年春二月,詔告天下移都諸事,使東西二朝合班於逐州,徙遂、燕平宮中諸,留兩宮爲東西行宮。

三月二十六日,幸逐州新宮,諸事禮,夜宴羣臣將校,上親爲之飲,賜酒七巡。

春暖花開之時,人心正漾。

新宮之中,大宴臨近尾聲,不朝臣將校已是半醉將倒,均得由嫣嫣宮們扶著,才能出得殿外。

大殿一角,曾參商正被十來個年輕子圍著敬酒,一杯杯下肚,覺乏力,可卻擋也擋不住,正覺腹寒之時,後橫過來一隻手,攬了面前酒杯。替一飲而盡。

面前子紛紛垂,臉上紅,“沈大人。”

這十來人都是乾德元年開子恩科時英歡親點地進士,其時曾參商任主考,算下來誼匪淺。雖平日朝中之甚。可眼下大宴之上,衆人便不與多留顧忌。再加上平常對過往事蹟多有耳聞,知當年雖是文臣仕。可卻是因軍功一路升上來的,不由對更是好奇,想在宴時多加了解一些。

由是才拼命勸酒,無一人知這麼多年來事事不怕,唯懼飲酒。

沈無塵垂袖落杯。對衆人微一點頭,笑道:“我找曾大人有事,不知可否借人一用?”

此笑端地是儒雅風流,無人能抵,十餘子淡笑了幾聲,便都散了去。

曾參商看他一紫袍玉帶,多年來都是這般儒淡不驚,心底不,面上卻無甚表。跟在他後慢步出了殿外。

夜裡涼風撲面而來。酒醒七分。

蒼木之下,翠新葉隨風而落。掉在他肩膀上,又順袍落在地上,悠悠一轉圈兒,才停住。

站定,擡眼看他,“何事?”

沈無塵從上而下打量一番,角一扯,道:“多年來都是這般,眼下朝中子非你一人,爲何獨你不穿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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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參商一踢腳下石子,回道:“沈大人若只此事,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走,他卻猛地上前來,一把扯過的胳膊,將子轉了半圈,摟進懷中,低聲道:“曾參商,你還要同我周旋多年才罷休?”

頭一陣陣暈起來,只覺天旋地轉,半晌才定了神,用力一掙,看他道:“在下何時同沈大人周旋了……”

話未說完,他地脣便生生堵了下來,吞滅一脣酒氣。

瞪著兩眼,夜中他微側地臉龐那般好看,就如多年前那個滿是的午後、在書省後牆前第一次吻一般,變也未變。

本已攥拳地手慢慢鬆了開來。

心底漸漸一哀,竟連那麼久之前地事都記得這般清楚,只因同他有關……

他許久才鬆脣,也不顧此會不會有人路過,直看進眼底,道:“我今年已三十七了。”

眨眨眼,低了頭,竟未察覺時間過得這麼快……那一年他三十又二,風華正茂地年紀,拜右相,轟朝野……現如今他權勢更大,移都之後兩朝合班,傳言皇上拜他爲當朝左相,不日便有詔下。

他看不語,聲音不沉了些,擡手勾住,又道:“……你已二十八了。”

憤而擡頭,對上他地目,厲聲道:“便是八十二,沈相又能如何?勸我辭,而自己獨留朝中麼?”

他面波瀾不驚,半晌微微一笑,道:“原來你在意的仍是這事。”手指一掐地下,笑收聲涼,“曾參商,如若我說,我肯棄不做,只爲娶你,你肯不肯也拜表辭,下嫁於我?”

“肯!”答,語中帶氣,狠一揮手,打掉他的掌,“怕只怕沈相再過百年,都不肯棄不做!”

天大地笑話,當朝左相之尊位,放眼世間,何人肯棄?!莫說是他沈無塵了!

他悠然收手,自袖中出一封摺子,展與看,“辭奏摺我已然寫好,明日便呈至天聽,但你言而有信。”

一悚,竟未料到他是說真的,張口半天才道:“……你這是爲何?”

他收攏摺子,眸淡墨,,“多年來位及人臣,其中之早已領略過了,任是再高之位,對我來說都無差別。而今天下已定,四海之中能臣俊秀紛杳疊起,朝中縱是無我,皇上亦不會如從前那般艱難。只不過……”他停下,微笑,“眼下,我只想要你。”

耳邊輕鳴,心口轟然一塌,眼眶竟然有些溼。

當年以子之仕,所求不過爲了證明子亦能建功立業,而今列位樞府重臣,爲當朝臣第一人。又以開恩科主考之推引了數名仕爲……當年之願,而今算已是達了罷。

……本就不是貪權之人,朝中還有何可留的,這幾年來力佐政,不外乎就是因爲……不願遙著他而已。

他上前一步。又道:“怎麼。方纔那豪言狀語一聲肯,才過不到一刻便不作數了不?”

眼睫溼漉漉地。搖搖頭,又點頭。半晌道:“肯。”

他眸中乍然大亮,一把攥過地手,“當真?”

擡眼看他,揚脣而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最後哭得止也止不住,泣哽咽久久不休,“當真肯。”

他亦笑,笑聲沙啞,眼角皺起,擡手輕淚珠,低聲道:“明日一道,呈摺子給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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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點頭,淚水滾滾而落。

頭頂上又有翠新葉隨風掉下。地。又吻了的臉,萬般溫如水一般。

清晨萬縷。鋪就一榻芳華。

因移都大典才,英歡下旨於翌日輟朝一日,令無急報者摺子遞至中書,暫於後再決。

殿中清寂萬分,只聞輕輕地呼吸聲。側臥於牀,擁著紅錦芍藥案的薄被,一,雪似脂,長睫如扇,臉龐紅暈亮,極是嫵

他天未亮時便醒,一直撐臥在側,低眼看睡容,久久都不覺倦,薄脣或勾或彎,長指時不時地掠過散落長,替撥至後。

殿外金茫掃過長睫,略微刺眼,令眼皮一,緩緩醒了過來,才一睜眼就對上他不掩地目,臉一下便紅了。

他欺而下,含住耳珠,半晌一翻,撐之上,低聲道:“可知我等你醒,等了有多久?”

本就敏,晨時將醒便遭他勾挑,不由渾,連擋他地力氣都無,水眸斜他一眼,輕聲道:“好容易能得多睡一陣兒,你竟也不知睡。”

他大掌掐著的腰,將子半翻過去,猛地下來,吻上頸後,又移下去吻雪背,口中吞吞吐吐道:“人在側……安得好眠?”

出聲,手去扣牀頭細柱,覺出他大掌已然探至下面,子不由一,正要弓相應時,忽然看見殿門側立了個小小影。

瞬時一驚,渾然僵住。

掙扎著起,卻推不開他,不由低聲道:“你休要再鬧,寡兒在門口看著呢!”

作微有遲滯,側朝殿門了一眼,而後薄脣勾揚,復又低頭,大掌按住地肩,不,繼續吻曲羅有致地子。

又氣,反手去打他,斥道:“你瘋了不!”

他低低了幾下,手指子裡,換來一陣戰慄,這才滿足而笑,脣,慢悠悠道:“此事早晚要學,便讓他在一旁看著,又有何礙。”

聞言,氣得眼角直跳,知他向來於此事上無所顧忌,卻不料他能張狂至此地步……

門口小人兒步履珊珊,朝殿中走過來,一亮黑小錦袍服,腰間綴著枚小小白水玉,在下散著清輝。

英歡終是掙開來,匆匆一披薄衫,遮了,一攏長,便要下牀,口中輕聲喚道:“寡兒過來……”

賀喜翻坐起,背靠牀頭龍柱,長半屈,擡手,眉斜斜一揚,衝小人兒一勾手指。

小人兒在離牀數步遠站定,抿著小,淡淡一二人,隨即一扭小子,又慢悠悠朝牆邊走去。

賀喜大笑出聲,長臂過去,將英歡從牀邊攬回邊,下肩上,低聲道:“我們繼續……”

捶他一下,上薄衫已被他扯落半開,,紅蕊初綻,他地手從腋下探過來,輕輕握住,細細,挑得子裡地火一簇蹙往外冒,卻咬脣出不得聲。

牆邊冷劍高掛,蒼青攝人。

小小黑袍一掀一落,小手拼命往上抓。試圖去夠那把劍,卻怎麼都不到劍柄。

賀喜餘瞥見,手上作漸漸停了下來,輕吻一下,摟住。一道看向牆那邊。

小人兒轉而去爬一旁的椅子。爬上去之後接著爬一旁的高案,作天生矜雅。縱是四肢俱,亦不損一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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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喜看著。薄脣又彎,湊在英歡耳側,低聲道:“不愧是你生地。”

英歡臉微微一紅,不語。

就見小人兒已然站到案臺上,兩條小微微有些抖。下卻高高仰起,直牆上掛劍。

然後沿著牆壁蹭過去,一貴錦俱染輕塵。

手,袖口垂,出小小結實地胳膊,五手指對準劍柄,狠狠一抓,“啪”地一聲,那劍便掉在了地上。

賀喜忍不住又笑。道:“他那手如此小。怎能抓得住劍……”

英歡瞥他一眼,“你小時候。幾歲握得住劍?”

小人兒低頭去,凝眸一陣兒,復又轉,依原路慢慢爬下高案,又爬下椅子,飛快地跑去地上,然後兩隻手拽著劍柄,將劍慢慢拉出。

冷劍寒。雙刃其上,十四字猶在。

著,輕一嘆氣,手不由自主去握他的掌。

他微笑,另一手覆上來,包住的手,知此刻在想什麼,不由道:“立寡兒爲太子,如何?”

挑眉,從前便提過此言,卻被他以孩子太小而拒,未曾想今日他竟會主再提……

小人兒看見劍被自己拉出來了,顯然極是興,小手一,便去抓那劍刃。

英歡心口一揪,冷一氣,飛快便下牀奔過去。

賀喜眉微皺,也跟了過去,那劍雖未砥礪開刃,可其鋒亦利,小孩兒皮,只一,必會皮破。

果不其然,英歡抱著孩子,一展他那小手,便見手心裡一道痕,不由心疼,側眸瞥賀喜一眼,卻也未說什麼,只是了巾帕來替孩子包手,口中道:“一會兒趙爍來上藥,莫要留疤了。”

賀喜站在一旁,臉上不爲所,只低眼去看。

小人兒一手腕,從懷裡掙開來,眼眸,淡淡冷意,而後站定,小手一展袍子,復又走去那劍跟前,傲然看劍一眼,彎腰,兩隻手用力抓住劍柄,然後費力將劍擡起一寸。

兩條小眉陡然揚高,眸中乍亮,薄薄小脣輕輕一彎,轉而又抿,手上用力,又將那劍擡起來些。英歡在旁看著,只覺怔然,良久才擡頭回賀喜,紅脣一翹,道:“看他這小模樣兒,竟覺眼。”

賀喜亦笑,上前兩大步,一把撈過小人兒舉起來,另一手握劍柄,持劍於掌,寒劍之鋒一斜衝外,沉聲道:“這樣握劍。”

小人兒眸子晶亮,看著他的大掌,又看看那劍,終是一偏頭,小張開,嗲聲道:“父

英歡垂眸,輕笑,知這孩子生來不喜多言,能得他一聲親喚實是不易……

賀喜聞聲,褐眸陡然一深,左掌落劍而收,在空中劃了個劍花,沖懷中小人兒道:“待你能這般使劍時,這劍就送你!”

小人兒異雙瞳在下極是耀目,用力一抿脣,容淡而漠然,半晌才扭過子,看看英歡,飛快地道了聲:“母皇。”

乾德三年三月二十七日,尚書右僕兼中書侍郎、集賢殿大學士沈無塵拜表,以多苦辛疾、難佐政事,辭請歸;樞都承旨曾參商聞之,亦拜請辭。朝野聞之譁然。上而不決三日,後與平王相商,終允其請。

二十八日,潁國夫人英儷芹書至,言願歸鄉,上允之,遣使至燕平,送潁國夫人歸涼城。

四月十六日,以東朝殿前都指揮使、義承軍節度使謝明遠爲殿前司馬步兵都指揮使,謝明遠辭而不,請調至涼城軍,允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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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京中聞沈、曾於遂婚,置宅西宮城下。或有問之,答曰願子孫世代不忘皇恩。上聞之,遣使至遂,賜匾其宅,禮十件。

十月初一。平王拜表。請立皇長子寡爲皇太子,朝中重臣皆附。上允之。十六日,冊皇長子寡爲皇太子。

十一月初九。北戩遣使以服、錦綺、金帛來賀。

是歲無災,世人皆以上德天,各路郡縣設廟納貢,上遣使止之,謂曰不敢居天之功。

乾德四年春二月初一。羣臣拜表請加尊號,駁之,不使再議;初十,再拜而請,固駁之;十五日,拜表請加尊號於平王,允之。

三月初八,平王加尊號曰輔國神武平皇。

二十日,有司又拜。以平王既加尊號。上無不加之由,請加尊號。乃允。

四月初一,上加尊號曰啓運睿文神皇。

自是,天下之人謂之“二皇”。

乾德八年夏五月初八,以皇太子寡聰多敏,詔天下德才之人爲之傅,朝中上下多有請者,太子見之,固拒不納。

六月初三,上以壽誕宴邀之名,詔舊相沈無塵攜眷適京,暫居宮中候館;初六,令皇太子寡適館見之,寡悅而願從,乃拜沈無塵太子太傅。

沈無塵以家眷於外、不便歸朝,固辭太傅一職,上駁之,賜宅東城,使其家眷適宅而居。

時沈無塵有雙生子,人皆贊之,平王聞之,幸其府第,見之甚悅,回宮謂上曰,願得其子爲太子伴讀。

八月十一日,詔沈無塵長子沈知書宮,爲皇太子寡之伴讀。

上念曾氏舊功,命其宮以見,言間有意使其復仕,曾氏以沈無塵爲太子太傅,固辭,每月初五攜沈知禮見,上嘉其禮,賜冠帔。

廊間疏影淡斜,雙柳黛碧若寒眉。

夏意倦人,荷輕紗帳下,薄冰漸化,梅子湯酸,藕臂白玉鐲,劍眉星瞳,一枕濃

閒閒地倚在他臂彎,紅脣間半含著一枚青梅,水眸半瞇,但看他掌間持握地那捲書冊。

他薄袍散敞,膛盡裎於外,良久,探頭下來,咬去脣間青梅,朝旁一吐,吻上

脣間淡笑聲起,手推了他一把,趁他隙之時,忙偏過頭道:“今日初五,一會兒曾參商要來,你休要鬧。”

他一揚眉,枕下去,拉伏在前,手勾住,左看右看,刀脣彎了又彎,低笑出聲。

被他看得,不由挑眉,“怎地?”

他手指地臉,又去地脣,嗓音啞啞的:“這麼多年了,還是這般,就如那年初見一般。”

本已是聽多了他這話,可每回聽見仍會臉紅,不由撇眸,輕聲道:“你也是,多年了,還同當初一樣,寡鮮廉恥。”

移都至今已過五年,天下尚安,朝中漸穩,二人共理國事,又無多子之惱,由是竟是一日比一日過得舒心。

他靜一會兒,低笑出聲,一耳珠,道:“此生若是不曾遇見你,不知此時在做什麼。”

靠在他前,眸子裡水靜淌,半晌一闔眸,未多言語。

他二人十年相恨,四年相傷,八年相伴,一生二十二年相互糾纏……放眼餘生,還有多個二十二年,可以如眼下這般在一起?

良久一膛,擡頭看他,輕問道:“若使當初,你知道自己會活這麼久……可還會那般讓我?”

他眸子中黯邃無邊,不答這話,卻將下來,低頭在腦後印了個吻。

埋頭,半晌一牽脣,笑自己無趣

這世上本來就無若使這二字,若有若使,那他二人又何至於走到今日這一步……

外面有宮人來稟,道曾參商已然攜宮,正往這邊行來。應了那宮人地話,撐而起,先替他斂了袍子,才攏好自己宮衫,手到腦後挽時卻上他地手,不由抿脣,放手下來。由他掇弄,口中笑道:“沈無塵一對子才四歲,你便看上他地長子不放,詔宮來陪寡兒讀書……何至於此。”

他慢慢繞起長,亦笑:“當年他夫婦二人齊上摺子迫你相應。辭婚。逍遙快活好幾年……此仇不報,可有天理?”

臉上笑容愈大。眼角餘瞥見那捲被他隨手仍在榻上地書卷,眉梢不由一冷。道:“就衝沈無塵拿這書去給寡兒看,也著實該死。”

他卻笑得極是,“沈大學士文采風流,縱是野史風聞,在他筆下也有大家之範。我看這書,寫得倒是甚好。”

回頭嗔看他一眼,不顧腦後綰了一半的,亦不顧即將殿地曾參商,素手一擡,將他推倒在榻上,眉挑眸亮,“這般說來,書中所言你的那些話。全然是真了?”

他大笑。一把將摟得,翻過去。死死吻住,讓再道不出一字。

綠柳池旁夏風過,吹皺一灣碧波。

淡風過,一殿春意涼。

榻上書卷梓墨清香,薄薄書頁隨風颳過,翻起又合,約可見扉頁之上右面數行“天下五分,東有鄴齊,西存邰,南岵北戩,中留天宛。

都道惹人莫惹東喜帝,人莫西歡王。…………”

不算字數地親孃後記

歡喜網上正文,到此就結束啦。:)

本來是打算就寫到這裡地,但是實書編輯說一定要讓我扣一章不能,汗,我實不願讓網上追文地大家看不到結局,於是就只能在實書那邊多加三五千字的容,大概也是甜生活啦,不過我還沒寫,所以不能確定能有多汗(希編輯千萬別看見我這話,祈禱祈禱,趴地,lt;

所以,大家如果喜歡這個結局,看到這裡,就圓滿啦,如果還想多看點,可以等實書出來抱一套回家(其實歡喜真地很有嘛),我會等實書上市之後把實書地結尾部分也布上來地(握拳)。

寫歡喜有半年多,寫得真地快要神分裂了(趴),期間遇到許多困難,也有許多收穫,我是個敏地人,所以文章質量經常會隨著心大起大落(趴),謝謝大家長時以來的包容(抱)。

想要謝地人實在太多太多了,但是我相信,每一個我想要真心謝地人,一定都知道我要謝他/的(嘿嘿),所以這裡就不點名謝了。

謝謝所有歡喜的朋友們,也許大家不知道,你們在書評區地隻言片語,都是我莫大地力(我有刷書評區強迫癥),真的謝謝,謝謝大家(抱)。

下面地日子裡應該會大修一下第一卷,把實書的稿子徹底改我滿意的樣子,空餘地時間就是用來寫承諾過大家地網上番外啦。

初步暫定番外有寧墨一篇,謝芹一篇,還有一篇神滴,目前保(嘿嘿)。

但是我這個月寫得實在很累(今天結局這章是我連續22個小時沒睡覺,寫出來的),所以番外可能要休息幾天才能筆開始寫了。

至於新坑,原先最早是打算寫歡喜娃地,但是現在再看,我真沒信心能寫得比歡喜還好。若果一篇新文寫得沒有進步,我會很抑鬱。所以,可能要調整個一段日子,看些書,清洗一下歡喜留下的痕跡,纔開新坑吧。於是,請大家暫且不要將歡喜下架,開新坑的時候我會公告的(抱)。

最後,我想說,歡喜能讓大家笑過,哭過,過,惦念過,我就已然很滿足了。

最後的最後,我還想說,我賀喜,到想把英歡在書裡面謀殺了之後自己魂穿過去霸佔賀喜的地步(握拳)。相信很多人也和我有一樣B的想法吧(咧大笑)。

最後的最後的最後,我再說一句話

祝願所有陪歡喜至今的大家,都能歡喜,都能幸福(誠摯地),用力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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