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

云祁應罷，父子倆說起朝中事務來，對刺客的事兩人都只是淡淡提了提便罷，沒有深去聊。

二人顯然都是心知肚明的。

待到事務聊的差不多了，太子起要離開。

云祁跟上相送。

太子忽然停住腳步說：“你這就搬回你的定西王府了？”

“是。”云祁垂眸，“東宮畢竟是父親的地方，我還是在我自己的地方方便一些。”

太子“呵”了一聲。

什麼方便不方便的，分明是謝昭昭不在東宮了，云祁便也沒心思繼續留在東宮而已。

太子丟下一句“你覺得方便”就是，便離開了。

……

雪從午后開始下，一直到了第二日早上都沒停的意思。

謝昭昭這一晚上睡得極好，白日里看到院子里一片白茫茫，心倒也還不錯。

香桂和香蓉拿了針線來，一邊陪著謝昭昭說話，一邊東西。

謝昭昭手中捧著本書翻了兩頁，不知覺就盯著兩個婢著針手指翻飛的樣子出了神。

“小姐？”

香桂發覺的異常，輕聲詢問：“您是子不舒服嗎？”

“……”

謝昭昭回過神來，“倒不是，就是瞧你們做針線，忽然想著做做服。”

“那奴婢找裁師傅來給小姐量——”

“不是我做。”謝昭昭搖頭，“我想給殿下做。”

“那、那殿下那邊，尺寸……”香桂“啊”了一聲，又猛然反應過來什麼，笑瞇瞇地說道：“怎麼小姐忽然想給殿下做服了？”

謝昭昭白了一眼，見吐了舌頭收斂神，才說道：“天冷了，又忽然想起庫房還有些皮子。”

香桂不敢再打趣，笑盈盈地說道：“好啊，那尺寸呢？”

“派人去問下李嬤嬤吧。”謝昭昭說道：“云祁的起居一應都是李嬤嬤辦的，肯定清楚……走，我們先去挑一挑料子和皮子。”

香桂應了一聲，給謝昭昭拿了暖手筒，又打了傘，陪著謝昭昭一起往庫房去了。

庫房在春和樓后，走過去時經過怡蘭苑。

整座怡蘭苑也是一片白，有兩個穿著襖子的小廝守在門口，因為這過度寒冷的天氣不斷跺腳。

瞧見謝昭昭，二人連忙見了禮。

謝昭昭笑說：“辛苦了，香桂。”

香桂拿了個銀錠子給他們，“這大冷的天，打點酒暖和暖和子吧。”

那兩個小廝連忙行禮道謝，“多謝姐姐。”

“別只顧著貧，好好做事。”

那兩個小廝點頭哈腰地賠笑。

謝昭昭朝著怡蘭苑看了一眼，轉走了。

到了庫房，謝昭昭選了絳紫的云錦，以及一條青灰皮子。

原本是只想做件外袍的，不過選著選著，瞧有相稱的，便連著里面的深，長靴，以及腰帶和中的料子都選了，這才回月樓去。

天氣冷，謝昭昭的傷勢還沒完全好。

這一路上，香桂別提多心了。

一回到樓，香桂立即給謝昭昭遞了湯婆子，深怕冷著。

謝昭昭失笑一聲，念叨了一句“小心過頭”，又派了紅袖去尋李嬤嬤要個尺寸，還專門囑咐請李嬤嬤不要告知云祁。

雖說只是一服，但謝昭昭還是想給云祁一個小小驚喜。

晚些，紅袖便帶著尺寸回來了。

謝昭昭了裁師傅來，將自己的想法告訴那師傅。

也是學過一些紅的，不過做的，也便不那麼練。

偶爾繡個手帕打個绦子做個荷包還能勉強湊合，做服那肯定是沒那個本事。

因此便只能在一旁幫忙打打下手。

香桂瞧出自家小姐很想多參與一些，便與那師傅選了兩個簡單大方的圖案，讓謝昭昭繡到了服上去。

至于腰帶上編的珠玉，也是謝昭昭自己親手去串。

外面的雪連著下了三日，謝昭昭便在院中做了三日的服。

第四日早起，謝昭昭正在用早膳，雷興忽然神匆匆地從外面走進來，到廊下和紅袖說了兩句話。

紅袖進來的時候臉也有點凝重：“小姐，梁王府那邊傳來消息，說二小姐……斷氣了。”

“……”

謝昭昭一頓，緩緩放下碗，“怎麼斷氣的？”

“從大婚之后起，二小姐就被關了起來，后來落到了梁王府那位郡主的手上。”紅袖回話：“那位郡主將二小姐牽了繩子和……和狗拴在外面。”

“這兩日下雪，外面太冷，就凍死了。”

“雷興說梁王府那邊已經把人裹了，草草丟了出去。”

香桂聽得直皺眉，“二小姐再毒，也是梁王的側妃，圣旨賜的婚，梁王他們就這樣隨便，難道不怕圣上怪罪嗎？”

“也正常。”

謝昭昭淡淡說道：“你可知皇上一年賜婚多次？謝星辰牽扯黨爭在前，玷污皇家名聲在后，皇上又怎會在意的死活？”

“皇上既無所謂，梁王自然更不會有所顧忌。”

“謝星辰所依仗的，這些年來都是我爹爹的支撐，如今父親請罪離京，等于將二房放手。”

“落到現在這個下場不過是時間問題。”

香桂點點頭，咬牙說道：“也是活該，老爺夫人和小姐都待那般好，還背地里勾搭姓楚的，做對不起小姐的事。”

謝昭昭垂眸，仔細地整理挑出來的玉片和珠子。

那些都是做腰帶用的。

香桂見不想多言，便也趕住了口，深怕再引起謝昭昭一些不好的回憶，影響心。

短短半月時間，楚家母子二人先后去世，謝星辰也死了。

謝昭昭只覺渾都輕快了許多。

這幾個前世害那般凄慘的人，如今也是咎由自取，自作自了。

這一夜，謝昭昭睡的很香。

迷糊之間聽到有人喚“小姐”的聲音，懶懶地嘆了一聲張開眼：“怎麼了香桂？”

“二夫人要見小姐。”香桂語氣不安：“已經念了一個晚上，任何話都不說，只說要見小姐一面。”

謝昭昭頓了頓，困意散去不：“現在什麼時辰了？”

“卯時剛過些，外面還黑著呢。”香桂溫聲說：“看著怡蘭苑的管事說，二夫人況瞧著不太好，這才這麼早前來打擾的。”

“哦。”謝昭昭扶著香桂的手翻坐起，“那請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