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昭昭知道他那孩子氣的臭脾氣又上來了，白了他一眼之后果然沒掙扎起。

兩只手在云祁肩頸之，力度適中地緩緩按。

“我是個很小心眼的人。”云祁忽然說道：“昭昭，你可知道？”

“然后？”謝昭昭沒什麼所謂地問：“所以？”

“我明知道你說的有些話是場面話，是權宜之計，但我還是討厭聽到，還是不高興。”云祁嘆息道：“比如你在晚宴上說的那些。”

謝昭昭說：“忘了。”

“你說如果可以為周王抵擋劫難，你愿意嫁給周王。”

謝昭昭的手略停了一下，繼續按云祁的肩頸，“明知道是場面話你還要生氣，不高興，那你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

“嗯。”

云祁懶懶地笑道：“你就差說我活該了。”

謝昭昭心說難道不是？

云祁卻又嘆了口氣，“說好年底娶你的，如今倒好，只解決了婚約。”

謝昭昭說：“慢慢來，這事急不了的。”

云祁“嗯”了一聲。

前朝篤信星象命理之說，宣武皇帝當年曾對這些事嗤之以鼻。

但隨著年齡漸大，他竟也對神明命理之事逐漸興趣起來，暗中派遣心腹尋找摘星先生和弟子神仙子。

因此云祁早早尋了陸景榮京。

他回京是三月份，早早計劃如何解決楚南軒，然后協調朝局，最后再讓陸景榮合算自己和謝昭昭八字，批凰之命，讓謝昭昭只能嫁給自己做正妃。

但沒想到的是，謝昭昭有自己的一套計劃。

要分裂大房二房，要完完整整地保全謝家。

楚南軒牽連謝家兩房，并且還牽扯梁王和周王，如果作太快，沒有先把楚南軒從謝家大房這里分裂出去，那楚南軒出事，謝威難逃牽連。

如此一來，對付楚南軒這件事就放慢了腳步。

云祁隨著謝昭昭的步伐，也將其他事放慢。

所以到如今，謝昭昭和楚南軒的婚約解決了，宣武皇帝以及太子對謝家和謝昭昭的態度也轉變了，但卻差一點點時間。

陳家那里需要一點時間。

云祁有些懊惱，又知道能走到如今這種局面，其實是最好的結果。

一時之間懊惱全部轉化了無奈，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靠著謝昭昭閉上眼睛。

謝昭昭認真地幫他著肩頸。

年歲小些的時候，謝威偶爾疲累不堪，謝昭昭便這樣幫忙肩，手法倒是嫻的很。

了一陣子，謝昭昭覺差不多便收了手，正要起，卻又稍稍停頓了一下。

低頭查看，角的笑容又無奈又心疼。

云祁竟然睡著了。

這樣都能睡著！

謝昭昭有點猶豫。

這怎麼辦？一必定吵醒他，不……難道這樣讓他睡一晚？

就在謝昭昭猶豫的時候，云祁忽然皺起眉頭，低聲喚了句“謝姐姐”，用力把謝昭昭抱，人也在這時醒了過來。

他怔怔地看著面前的衫，深吸口氣又靠回謝昭昭邊去，“謝姐姐手法當真獨到，竟將我的睡著了。”

“是你最近太累了。”

謝昭昭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背：“你早點回去吧，到東宮陪陪太子，明日天不亮還要和太子帶領百去給圣上拜年呢，這中間最好能尋一點時間歇息片刻。”

“嗯。”

云祁嘆了一聲，又抱了謝昭昭一陣子，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

周王府

除夕的氣氛，因為王府主子以及宮中寧妃臥病在床而淡薄了許多許多。

周王所居的閣樓，亮著微弱的燭火。

一個瘦高的中年管事將今晚宮中夜宴發生的所有事都稟報給周王知道。

“他倒是好心。”周王意味不明地淡笑了一聲，“竟然會為了我的命，去求父皇賜婚，什麼命理相合，抵擋劫難，不就是沖喜麼？”

“本王真的到了沖喜才能活下去的那一日嗎？”

管事低聲說：“梁王殿下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難道本王會不知道？”周王冷哼一聲，“從楚南軒份敗那日，三哥便恨不得死本王和母妃。”

宮中寧妃到驚嚇，重病臥床后，周王便知道自己也逃不過梁王報復。

所以他自覺“病加重”，徹底臥床不起，日日傳出快要斷氣的消息，府上也做出隨時準備辦喪事的樣子。

這才梁王沒有那麼迫切地想取了周王的命令。

周王淡淡說道：“他選謝昭昭為本王沖喜，怕不是瞧上了謝昭昭，想著進了周王府便等同于落到他的手上，任由他隨意拿吧。”

想起幾次見到謝昭昭時的景，周王極淡地冷笑了一聲，“這個謝七小姐可不是省油的燈，三皇兄屬實是不該把當普通子這般輕敵。”

更何況謝昭昭還有云祁幫著。

那管事安靜地聽著。

周王說完這些之后輕咳了兩聲，管事立即將溫茶送到周王手上。

周王抿了兩口潤了，才緩緩說道：“本以為三哥能大哥和云祁栽多大的跟頭呢，沒想到……三哥勇武有余，可惜卻不夠聰明。”

“不錯。”中年管事回話道：“比智謀，殿下的確是所有皇子之中的翹楚，便連太子都不及殿下。”

周王垂眸，“可惜大哥既是嫡又是長。”

而且深得宣武皇帝信任，如此一來，其余人便毫無機會。

憑什麼不給旁人機會？

他若在那個位置，未必比大哥做的差！

周王淡然縹緲的神逐漸變得幽沉深邃起來，“既然三哥不會做事，那本王就幫他一把，如此鷸蚌相爭，漁翁才能得利。”

“殿下吩咐。”中年管事拱手說道：“小人也好盡快安排。”

“平章侯想在云祁和三哥之間左右逢源，但顯然兩頭都不落好。”周王勾了勾角，“雖說也是蠢了些，到底是中山王的長子。”

“他若在京城死于非命，想必中山王不會善罷甘休的。”

“小人明白了。”管事立即應道：“屬下這就點派人手，馬上——”

“不要急。”

周王淡淡說：“之過急容易出紕，多準備幾日吧，至于的時間……上元燈節就是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