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怔了怔，低聲說道：“是屬下愚笨，把事想的太簡單了。”

“謹慎些。”

云祁叮囑他三個字后吩咐，“你去找陸景榮，親自為太子看傷，傳我的話讓玄明寸步不離守護東宮。”

林野這回不敢說什麼“東宮守衛森嚴”，“宵小之輩不敢靠近”的話，應了聲“是”離開了。

云祁也轉進了天牢，審問天牢的典獄長一干人等。

*

謝昭昭在月上中天的時候安全抵達了楊松谷山莊。

走山道上山的時候，和婢把馬蹄包裹了起來，以至于等到在山莊門前下馬，里面的人聽到馬嘶聲，才知道有人來了。

守門的老伯略微有些發福，瞪著一雙渾濁的眼看著謝昭昭，“七小姐怎麼忽然過來了，也不先派人來傳個話——”

“于伯。”謝昭昭微笑點頭，算是和老人打了招呼，下一瞬便給紅袖打了個手勢。

一十八名武婢立即占據位置，把山莊四周可以出的地方全部給堵了。

那守門老伯驚異道：“小姐這是做什麼？”

“有點事和莊人商量。”

謝昭昭語氣平和，“于伯接著休息吧，只當做沒看到我便是。”

話落，謝昭昭提著馬鞭進了莊。

于伯瞧那颯沓流星的步伐背影，暗暗為莊的人了把汗。

這可不是咱老漢不通報讓您跑路，實在是七小姐太過聰明，連通報的機會都不給。

謝昭昭兄弟姐妹七人，只有謝長淵是從小到大一直在一起從來沒分開過的，對他的喜好厭惡簡直是知之甚深，因此進了山莊直奔目的地。

毫無意外地在假山外面堵到了企圖再次跑路的謝長淵。

月上柳梢頭，謝長淵一襲天青寬袖領錦袍，看著提馬鞭立在前方的小妹，猛然間剎住腳步，而后緩緩雙手叉腰，氣道：“你怎麼就能堵到我？你了啊。”

“跟我回去。”

謝昭昭不與他廢話，直言道：“現在就走。”

“不回。”

謝長淵把叉腰的手環在前，吊兒郎當地背靠假山山石：“是，我是我，沒有生生把人捆綁在一起的道理。”

“不吃不喝不睡。”謝昭昭說：“這樣下去要丟了命的——這是一條人命，上元案死在外面也就罷了，那與我謝家毫無關系，可你把人救回去！”

“人是你親自救的，而且醒了之后你還逗，逗到現在只認你了。”

謝長淵臉微黑，“我哪知道會這樣？”

早知道絕不會多看一眼，哪還會逗。

“所以說到底是你自己太閑不是嗎？”謝昭昭沉聲說道：“我知道你不在乎不相干人的死活，可你現在撒手不管，萬一死了，死在謝府，怎麼和皇上與中山王代？”

“可是中山王最疼的嫡孫！”

撇開一切不說，只這一點就棘手到家了。

謝長淵僵了僵，無力地閉上眼睛，罵了一聲“他媽的”。

“你先隨我回去。”謝昭昭好言相勸，“朝廷對這件事的決斷很快會下來。”

“以陳家現在的況，我猜會有分量足夠的人親自到京城來置這件事，或者陛下也會派得力的人送陳書蘭去冀北。”

“總之現在的狀況不會持續很久，你稍微配合一下，等神狀態好一些，代給陳家人，你也算是功退。”

謝長淵深吸口氣，懨懨道：“好吧。”

他轉往莊外走，“回。”

謝昭昭暗暗松了口氣。

原本已經做好最壞打算，他不肯綁也要綁回去呢，沒想到……不過謝昭昭轉而一想，又笑自己竟還想武。

謝長淵雖散漫，但卻也不是胡鬧的。

道理講清楚，他怎麼可能只顧著跑路不顧大局，不顧謝家牽連在。

兄妹二人到了門前。

于伯早已經把謝長淵的馬都牽了過來。

謝長淵瞥了一眼，“于伯就知道我一定得和小妹走？”

“這個……”于伯笑瞇瞇地說：“七小姐武功高強，您也不是對手啊。”

謝昭昭那陣勢就是來抓人的。

謝長淵不跟著走還能怎樣！

謝長淵哼笑了一聲，對翻上馬坐好的謝昭昭笑道：“都知道你是個母老虎，對自家兄長都能大打出手。”

“嗯。”

謝昭昭點頭，面不改，“所以你快點走，免得我這個母老虎一著急真的把鞭子朝你上招呼。”

謝長淵小小翻了個白眼。

謝昭昭沒理他，一提馬韁率先奔了出去。

謝長淵也隨之跟上。

等一大隊人出了楊松谷后，躲在暗的林震又帶人跟了上去。

這一路上的確出現了一波不懷好意的，不過都被他清理掉了，只希小姐一切平安，他回到京城便也好給殿下差。

不過有時林震也慨，殿下實在對七小姐保護的太過周全了一些。

謝昭昭這樣厲害的人，一般的刺客本連一頭發都不著啊。

……

謝昭昭和謝長淵一路快馬，四更天的時候趕到了定國公府外。

“小妹，城里是不是又出什麼事了？”謝長淵下馬的時候低聲說道：“怎麼覺巡邏的軍和玄甲軍又多了一圈。”

“不知……”謝昭昭想了想，“我出京的時候一切還好，先去海棠居瞧瞧再說。”

“好吧。”

謝長淵點點頭，隨著謝昭昭進了府。

管事迎上來見禮，謝昭昭順勢詢問府上況。

聽聞陸漢秋和太醫下午來了一趟，謝昭昭“哦”了一聲吩咐他退下休息。

謝長淵一路擰著眉沒說話，想想等會兒要哄人他就抵。

其實他哄姑娘很有一手，平素在花街畫舫之上，那上抹了一樣，哄人的話張口就來。

但陳書蘭無疑是個麻煩。

哄這樣的麻煩，如何不抵。

瞧著距離海棠居越來越近，謝長淵深吸了口氣，勉強做了點兒心理準備。

然而等他和謝昭昭進到海棠居的時候，卻陡然間愣了一愣。

此時大半夜，距離天明還有一點時間。

整個定國公府上只有海棠居這里還亮著燈。

讓謝長淵愣住的當然不是這個，而是廊下站著一個人，一青寬袖勁裝，手握寶劍抱而立。

那人正面相海棠居的門口。

夜很沉，那人五姿勢，就從這里遠遠看去竟然和死去的陳清辭有六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