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蜜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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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份婚禮之後,方慈忙于籌備律所開業,八月底開業之後更是忙碌,一直到這年冬天,才有機會補了月。

月之行的目的地是大事,方慈和聞之宴趁著有空時候聊過不下三回,總之就是去哪裏都行:海島、山林、某個都市抑或者某個遠離俗世的偏遠小鎮。

新婚夫妻去海島,炎炎烈日下,穿著比基尼在海邊懶散躺一躺,再銜一冰棒飲一口冰茶消暑,回到套房再大汗淋漓三百個回合。

甚至,都去也行。

畢竟,他們倆足足出了三周的時間,私人飛機提前報備好行程,指哪兒去哪兒。

可方慈總覺得,這些都不夠特別。

這天周五,方慈先下班回了雲霄路8號,坐在一樓豎窗前的閱讀角,邊吃著小點心邊看書。

半個小時後,邁赫的車燈自豎窗掠過,開車門關車門的聲響之後,聞之宴進了玄關,從島臺拿了瓶水,問惠姨,“夫人在哪兒?”

惠姨還沒開口,他就聽到一聲清清冽冽的,“我在這兒。”

聞之宴循著聲找過來。

視線捕捉到影,他先是虛瞇著靜了幾秒,像是想將從上到下看個仔細,實實在在落在他眼裏的那種踏實。

方慈穿著件的純白睡袍,扭過頭仰起臉看他,“……累了麽?”

這話出口,倒自己先熱了耳

婚後這幾個月,聞之宴不出差的時候,下班後,要麽是他去接,兩人一起出去或用餐或聚會,要麽是他先到家等,好像還沒有過先下班回家的機會。

這時候輕輕的問句一出,倒真像是太太的架勢。

聞之宴力行回答,直接一把將打橫抱起,轉頭就往樓梯的方向去,低笑著說,“不如試一試,我到底累不累。”

方慈條件反轉頭去看開放式廚房的方向。

還好還好,惠姨正背著拭流理臺面。

被放到主臥起居室沙發上,自己尋了個慣常坐的地方,收坐好,將書本重新攤到膝頭。

剛看了沒幾行字,只聞手鏈輕撞腕骨的窸窣聲,然後視線裏就出現他過來的手,骨節修長的五指虛虛艮第杯,裏面盛著剔的殷紅酒,再往上,是他流暢的手臂,不知何時,他已經了西裝外套,又挽了襯衫袖筒。

是站直的,那張英俊漂亮的臉正居高臨下看著

繼續往上看,對上他一雙半垂著的深眸。

這讓方慈無端想起了在「雲輕」外初遇的那個夜晚,傘下的他也是這樣微垂著眸看,面對時,他角總會不自知地帶上極輕的笑意,那目也總是十足的饒有興味。

竟然真的徹頭徹尾完完全全擁有了他。

自從結婚,這已經不知道第幾次,也或者是無數次,心裏浮現這樣的念頭。

每每在這樣細微的時刻,心總被難以言喻的幸福充盈填滿。

方慈放下書,跪坐著直起上半,仰起臉來索吻。

聞之宴地彎低頭,微啓吻上

他一手還攏著艮第杯,另一手掌心側臉,本是一個緩慢的吻,可幾乎抱著他胳膊,膩的面料挨著青筋凸起的手臂,那團團甚至被他的手臂得變了形,嚴地彼此著。

他微了下手臂,想要收回來,繞到後,卻又迎上來,像是不肯分開一分一秒。

聞之宴就牽了牽角,笑著,更深地彎下來,順手將酒杯放回茶幾上。

方慈被他到了沙發角落裏,一邊上氣不接下氣地吻著,一邊追隨他那作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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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骨頭裏。

高檔的真面料也比不上飽滿有彈,各都牢牢吸著他的掌心他的指腹,讓他收不住力道,一下又一下地狠

眼睛裏慢慢盈出了水,邊逸出輕微的氣音,小聲他,老公。

嗓音還是清清,卻滿載著

聞之宴嗯一聲,低啞說一句,“今兒怎麽這麽乖。”

相較于他來說,是端正面的人,臉皮又薄,每每要親很多時候都會先偏著臉躲一陣子,他也樂得跟玩,夫妻間的小趣嘛。

今兒卻從一開頭就像個乖乖

方慈這時候回他,“我想乖時候就乖了。”

這話也不知道是頂他還是撒,但甭管到底是哪種心思,聞之宴的回答都是一樣的,他輕笑了聲,逗弄人的語調,“……有原則的寶貝。”

方慈略退後了一點,手摁著他的肩,“我知道去哪兒了,”頓一頓,補充,“月。”

制定了大概的行程,私人飛機的起落飛行也已報備完畢,兩人終于在11月8號這天開啓了為期三周的月旅行。

當地時間8號中午,灣流G700公務機在倫敦降落。

下了舷梯,當地車牌的勞斯萊斯已經等候多時,倫敦聞宅的管家爺爺立在打開的後車門旁,笑著,“歡迎夫人。”

上了車,勞斯萊斯卻是沒有駛往西倫敦,而是去向了camden town。

月的前半程,是方慈的私心,要和聞之宴一起,再住一住曾獨自住過的小公寓。

管家爺爺帶著兩個男傭把行李送進小公寓門,臨走前,和站在門口的聞之宴換了一個眼神:

不必讓夫人知道,但他們倆住在這地界兒,周圍肯定得派幾個保鏢盯著點,這地方不比在國,綁架勒索也不是不可能。

晚上的camden更,街道氣味也不是很好,混雜著朦朧的霧氣從窗外漫進來,讓聞大爺皺了皺鼻子。

方慈正在把管家爺爺送的重瓣芍藥到花瓶裏,看到他這模樣,想起他以前去滬市找那次,也是不喜歡那小賓館的味道。

靜了兩秒,問,“……外面味道不好?”

聞之宴坐在那吱嘎作響的單人床床沿,雙手向後懶懶撐著,看著,輕一點頭。

“……那,”略踟躕,“要回肯辛頓住嗎?”

聞之宴又輕一搖頭。

方慈心裏緒很複雜,私心想和他以前留學時的生活,但即便說給他聽,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他心思沒那麽細膩,但若是不說,總好像有點點委屈。

緒百轉千回,最後,沒看他,直接下達了命令,“那你就老老實實住在這兒,不許嫌棄街道的氣味。”

說完,將注意力轉回花瓶,卻聽聞之宴笑了出聲。

他沒個正形地說,“沒什麽糟糕的氣味,整個camden都因為你,變得香噴噴。”

方慈沒搭理他。

聞之宴又說,“過來,給我聞聞。”

方慈沒好氣看他一眼,轉徑直走出了臥室。

後聞之宴誒了一聲,充耳不聞。

站在小吧臺前,盤算著是沖杯咖啡還是沖杯紅茶。

這間公寓早就被買了下來,早在他們抵達倫敦之前,管家爺爺就派人打點好了一切,裏裏外外整理了,新鮮蔬菜水果和飲品一應俱全。

心裏想著,無意識地拿過咖啡杯,挲著杯壁。

這時候後覆蓋上來聞之宴的溫。

他從後面把圈住,雙手撐在側,偏頭吻一吻耳垂,低笑說,“……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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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慈不吭聲。

他道,“你這點兒有點怪,把camden圈到你的領地裏護著,對抗起我來了。”

“你胡說。”

“怎麽胡說了?”他擡手覆住握著咖啡杯的那只手,指腹虎口挲著,“……我又沒說不住,只是下意識覺得外面不好聞。”

“……那你想沒想過,我為什麽想和你住這裏?算了,說了你也不懂,你神經。”

“那你跟我說說,原因是什麽?”

他輕言慢哄。

“當然是因為,”說到這兒猛地頓了下,有些克制不住,眼眶熱了,“……我以前自己住這裏,沒有你在邊,其實很孤獨,所以我想——”

話說到半截,又重新組織了語言,“不知道你能不能懂,我只是想讓你,重新進我以前的這段生活。”

的占有和被占有是齊齊發生的,想占有他,當然,也想自己的一切都被他占有,染上他的氣味他的痕跡。

其實是個相當直接了當的人。

除非是害,否則很

靜了好一會兒,聞之宴放低了聲線,“……我這不是來了嗎。以前我也沒缺席,寶貝,只是當時你不知道而已,對不對。”

“我知道你來了,但是你來了就皺鼻子嫌棄,我討厭。”

聞之宴輕輕笑了聲,說了句對不起。

爺還要為自己本能的條件反而道歉,但道歉也許不夠,他繼續道,“你想來,我都沒問原因,轉頭就去做準備了,我知道你一定有自己的想法,現在這想法我也明白了,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和好了,嗯?”

“我也沒跟你鬧別扭,何談和好。”

“那你親我一下。”

“……現在不想。”

聞之宴也沒堅持,擡了擡手腕,把腕表湊到臉前。

方慈問,“幹嘛?”

他沒直接回答,而是低頭耳邊,低聲,“你以前跟我提過camden market,”頓一頓,“……時間剛剛好,去逛一下?”

方慈沒有馬上吭聲,確實是提過,以前喜歡去逛。

聞之宴收回手,窸窸窣窣從大口袋裏掏了什麽,掌心扣著摁到吧臺臺面上。

掌心移開,那是一張聞氏集團的辦公紙。

上面列了個list,手寫的,是他的字跡,偏大。

略一掃即可知,那是關于camden market的。

聞之宴低磁的嗓又響起,“……你也許想買的vintage小玩意兒,還有裏頭幾家不錯的店,我做了攻略的——”

話音還沒落,方慈就在他臂彎裏轉過,摟住了他的脖子。

他屏了屏息,心裏如同有一片羽輕緩緩地落了下來,撓得他

抱了幾秒鐘,聞之宴說,“親我一下。”

方慈親了親他側臉。

也許他心思不像那麽細膩,即便如此契合,也不可能完全知道心底所想,可他足夠強勢又溫有耐心,即使不完全明白,也會照顧呵護,就像以前拋棄他只來留學,不管他心裏如何痛,還是在不知道的時候默默守護著。

這時候了,聞之宴倒得了便宜還賣乖,逗,“怎麽這麽好哄?我都做好你跟我鬧一下午的準備了。”

方慈佯怒,“那我滿足你,真的跟你鬧一下午?”

“可以一試。”

他還是那逗弄人的語氣。

“我不要,”又抱住他,“我要好好跟你玩,不要浪費時間。”

跟他在一起的一切時間都很寶貴,舍不得浪費一分一秒。

聞之宴渾上下都愉.悅了。

不知道,有時候直白的話語其實有非常大的力量,能完全控他的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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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個澡出門?”

方慈先進了淋浴間。

聞之宴站在吧臺原地,拿出手機給嚴陣以待的安保負責人打電話,讓他們做好準備,馬上要啓程前往camden market。

浴室不大,窗邊還有個小浴缸,于是更顯得仄。

聞之宴進來之後,淋浴間也顯得狹窄了。

打了沐浴,一切都變得溜溜,幾乎箍不住。

他想開門出去拿東西,被方慈制止了。

輕輕搖頭,咬了咬下,斟酌措辭說,“……從今天開始,就……不戴了吧。”

聞之宴這時候倒理智上線,“還沒戒煙戒酒。”

真是沒想到,方慈也會在這時刻陷兩難。

月,怎麽可能不喝酒。

他很幹脆做了決定,還是用了東西。

仄的空間,熱氣蒸騰。

淋浴的檔開到了最小,淙淙澆下來,他的手臂繞到後箍著,掌心牢牢控著護著後腦勺,跟這溫的舉對比的是他的作。

輕緩的淋浴溫水傾瀉而下,澆在臉上,他背上。

聞之宴看到的表,心裏一,猛地回過味兒來了——要把月第一站選在這裏的原因。

他擡手把淋浴關掉,在耳邊低聲問,“以前,是不是在這裏想過我?”

方慈巍巍掀起眼睫,嗯?了聲。

眼裏還有一片朦朧的水霧,整個人都漉漉的在他臂彎裏,又乖又可憐。

慢半拍,點點頭,表簡直了小委屈,一癟,帶著哭腔,“……但是你跟我撂狠話,你說,你再跟我做一次就是狗。”

聞之宴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把臉湊過去,“你打我吧,我不該那麽說。”

方慈當真手在他臉頰輕輕拍了一下。

“……說真的,那話沒什麽殺傷力吧,”聞之宴輕笑了聲,慢悠悠地,“你不早就說我是狗麽。”

“能一樣麽,我說的和你發毒誓說的。”

聞之宴輕輕吻一吻噠噠的眼尾,“我是什麽都行。”

“你是狗。”

“嗯,”他漫不經心,意有所指,“小狗?”

那一遍一遍緩慢碾磨過的,是大

方慈咬了不回答。

正門上方橫過白底黑字的招牌,CAMDEN MARKET。

黃磚房浸了歲月的痕跡,斑駁複古,可見誇張豔麗的塗,街道人頭攢,來往著各人種。

街邊店鋪林立,櫥窗裏五彩斑斕:玩、首飾、餐茶杯、唱片店、朋克風服裝店,甚至有來自義烏批發市場的各類小玩意兒小擺件。

買了兩杯茶,手牽手邊喝邊逛。

很多其實都是不值錢甚至不知道來歷的東西,但逛起來其樂無窮。

方慈喜歡漂亮的餐,在攤位邊看了好久,選出來兩個霧藍的咖啡杯,那顔很妙,有著小時候在南方見過的下雨前後的朦朧質

臨近傍晚,兩人在裏面一家小有名氣的中餐館用餐。

海南飯和叉燒飯都非常味,方慈的南方胃得到了滿足。

聞之宴坐在對面,拿筷子給剔掉,夾起來喂到邊。

方慈張包住,味在口腔開,眼睛彎彎。

的喜悅,如有形之,也在他的心髒蔓延開來。

夜幕降臨,不期然落了雨。

方慈正想著哪裏能買雨傘時,一轉頭,卻見聞之宴手裏已經多了把大黑傘,砰地一聲將傘布撐起,舉到頭頂。

“……哪兒來的傘?”

聞之宴略一停頓,淡淡地說,“保鏢帶的。”

方慈更吃驚,“一直跟著我們?”

他淡笑了聲,“嗯,這兒不安全。”

了夜更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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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同在京市的圈子,但方慈總覺得,其實聞之宴一直在遷就的生活方式。

畢竟,聞家跟其他人家都不在一個層面。

也許,偶爾也應該沉到他以前習慣的日常生活裏去看一看。

并肩走到運河橋上,方慈轉頭跟他提議,“……你要不要空,帶我去出一次差?”

“當然好。”

聞之宴叼著兒煙,拇指頂開打火機翻蓋,攏手點燃,一口,瞇眼看

在倫敦十一月的夜雨中,他的方慈笑意盈盈仰臉著他。

他夾著煙的手擡起來,蹭一蹭臉頰。

雨聲和人聲都像是無意義的白噪音。

聞之宴長稍往前邁一步,帶著長大角微微一,他,垂頸吻一吻額頭。

與此同時,不遠一直拿著相機的某位“保鏢”,飛速摁下了快門。

這位“攝影師”是管家爺爺特意安進來的,在月行之後,會將這些珍貴的照片做影集送給這對新婚夫妻。

第二天,11月9號。

睡到自然醒,他們一起去逛了方慈以前讀本科和碩士的皇家學院。

中午回肯辛頓聞家宅邸用了午餐,下午去攝政公園逛了逛。

倫敦的秋最是

攝政公園秋意濃,銀杏、梧桐、紅楓,一團團各種層次的黃葉紅葉,懸在樹梢,鋪在路面,得不可方,蕭瑟但不凄涼,只有濃濃的溫和雋永意味。

晚上六點鐘,他們進了攝政街。

這天晚上六點半,即將迎來天使燈的點亮儀式。

意味著聖誕節也臨近了。

路口建築上懸著大屏幕,人群熙攘,所有人都舉著手機,等待那倒數時刻。

站在人群裏,像是在某個適合午後喝著伯爵紅茶觀看的電影之中,極溫馨。

方慈被聞之宴圈在臂彎裏,周圍一圈全是聞家的保鏢,嚴嚴實實把倆人擋住。

以前留學時跟方念念一起來過,那時從沒興致參與倒數,今天不同,摟著聞之宴的脖子,偏頭仰臉著天使燈,跟著洶湧的人群一起喊:

三、二、一!

無垠的夜幕之下,天使燈徐徐點亮,巨大的天使翅膀一閃一閃,煙花也同時升空炸開。

人群發歡呼,這一切都讓人眼眶發熱。

方慈轉回頭迎上他的吻,而後把臉埋進他溫暖的頸窩。

緒不期然來襲,覺到聞之宴在耳邊低聲說,“babe,我你。”

他收了臂彎,“我好你。”

說,“我的名字。”

聞之宴依言聽從,嗓音啞了幾分,“方慈。”

他的臂彎更,像是要將裏。

的名字也像這個人,眼裏有慈悲有善良,即便從小在方家過得不好,但對曲映秋和方念念都無可指摘,格又方方正正有棱角,一直是個不服輸的子,甚至在重遇他之前,都學不會掉眼淚,這偶爾的脆弱,也只在他面前展現。

他何德何能,能將當初在宴會庭院裏偶然一瞥便難以忘懷的,實實在在地圈在臂彎、下,并且永生永世不再分開。還給了他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心底深的所有真實緒和

攝政街人洶湧往來。

站在街邊,被一圈保鏢護著,聞之宴抱著,蠻橫霸道地發誓,“下輩子也等著我去找你,不許跟別人在一起。”

方慈又是想哭又是想笑,“我是唯主義者。”

“馬上發誓,”他不依不饒,“方慈。”

“……好,我發誓,下輩子也等著你來找我。”

當晚,在小公寓那張吱嘎作響的單人床上,他又強迫講一些難以啓齒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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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視線膠著在上,又附耳用低嗓磨著。

月之行第二站在瑞士龍疆。

蜿蜒巍峨的山脈環抱著這座小鎮,深秋時節,層林盡染富,黃的葉綠的草,一無際一直延到視線盡頭。

低矮的小屋零星點綴其中,寬闊的湖泊靜靜鑲嵌在地面,澄澈的水像翡翠。空氣清新淩冽,一切是那麽幹淨純粹,像話裏才有的地方。

11月份是旅游淡季,小鎮裏游客不多。

湖泊邊兒上就是那道著名的網紅打卡彎道,除此之外,沒什麽景點,但他們兩人在那裏住到了12月初。

這個決定非常臨時,導致原本做好的一些計劃全部被延後。

但也因此,他們等到了第一場雪。

大雪漫天飄揚。

永無止盡地落著,像是要下到世界盡頭地球毀滅。

從獨立的度假木屋窗戶往外,天地間一片純白,得驚心魄,心靈都被滌

壁爐熊熊燃著。

聞之宴坐在窗邊,偏頭看窗外,手邊一杯冒著騰騰熱氣的紅茶。

暖氣足,他單穿著件黑半高領,袖子卷上去一點,出腕骨和手鏈,隨著他轉頭的作,耳朵上那枚耳骨釘間或映到窗外的雪,閃出微

流暢鋒利的下頜線被那黑襯著,線條賞心悅目。

他在這遠離世俗的小鎮待了大半個月,這實在太任,畢竟整個聞氏集團,包括旗下兩位數的上市公司都仰仗他做決策。

為此,他小叔也打過幾通電話來催促,甚至陶寅駿也問過他好幾次。

但沒辦法,他要在這裏與方慈看初雪。

就是苦了關睿,往返數趟,送文件、傳達消息,還要替他去出差,忙得腳不沾地。

方慈披著毯子坐到他懷裏,說,“我之前問過爺爺,爺爺說你小時候喜歡雪,現在正是雪季,要去玩麽。”

聞之宴攏手點支煙,無奈似的,“得明年了。”

今年冬天肯定不行了,了一堆公務,回去有的他忙。

他臂彎罩著,瞇眼窗外,又垂眸看看

這忙裏閑的寧靜甜日子,他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在

兩人靜了好一會兒,他指間的煙慢慢燃著,一縷青白煙霧升騰。

方慈突然輕輕他一聲,“聞之宴。”

他嗯一聲,輕笑一下,慢悠悠地拖著嗓子,“不能直接老公?”

方慈似是斟酌許久,問出口,“……你想要男孩還是孩啊?”

聞之宴形一頓,虛瞇了眼眸看,“突然問?”

點頭,“你認真想想呢。”

他真的認真想了,可還是沒有個廓。

他指腹挲著煙,“……我其實一直不喜歡小孩兒,煩的,又吵又鬧……”目停在臉上,深深凝著,角不自覺地就上揚了,聲線低磁又溫,“但如果是你生的,我們的孩子,那怎麽都好。”

方慈聽著聽著,不知想起什麽,突然笑了出來,說,“我怎麽覺得,如果是兒,你會老是把惹哭,如果是兒子,你們父子倆會互相罵對方是狗。”

聞之宴也被這想象給惹笑了,結震著,他,笑意還未退,輕搖頭慢條斯理地,“如果是兒,估計也是欺負我吧。”

“真的麽?”

方慈不信。

皮子肯定厲害,像你,我吵不過。”

方慈想一想,“……如果格像你,那麽霸道的話,也許更難養了。”

“不難養,”他笑說,“你不是最會對付我了麽,一個小團子,更不在話下。”

“我可能舍不得對付。”

聞之宴看著的眼眸,那麽清,比龍疆的湖水還要澄澈。

他吻一吻眼睛,鼻尖抵著鼻尖,難得正經幾分,“這麽一想,萬一是個兒,長跟你一樣的眼睛,如果拿這眼睛瞪我的話,我可能真沒轍。”

也就正經到這兒,因為呼吸纏,他眸明顯變了,又補了句,“誰讓你這麽漂亮,看見你我就。”

方慈手捂他的

聞之宴一雙漆黑深邃的眼半瞇著看,眸底帶著不加掩飾的侵占

被這麽盯著,已經開始發燙,裏卻還頂著他,“你怎麽總是想著這些事。”

聞之宴抓住手腕拉下來,也沒松開就這麽用指腹挲著,理所當然的口吻,“度月,要不然還能做什麽。”

“窗外下著初雪,屋裏就我們倆,”他還在加碼,“你告訴我,適合幹點什麽?”

“誰管你。”

方慈立刻手腳并用往沙發另一頭爬。

聞之宴也沒攔,一幅穩勝券的樣子,穩穩當當坐在原位看著,“這小木屋就這麽點兒大,你能跑到哪兒去?”

方慈在沙發另一頭角落裏坐穩了,拿過木桌上的紅酒抿了一口,又擡腕看看表,“距離上一次才兩個小時,你做個人吧聞之宴。”

聞之宴甚至點了兒煙,單臂搭著沙發脊背,好整以暇地上下看一番,“誰讓你滋味這麽好。”

方慈臉蛋兒一熱,別過頭去不看他。

他慢悠悠地,笑了聲,問,“你知道自己什麽味道嗎?”

方慈覺得他這話簡直算得上胡攪蠻纏了,因為他們倆都知道知道,他給嘗過。

方慈回過頭來瞪他一眼,又不願意服輸,極力克制著臉蛋兒的溫度說,“知道。”

“是嗎?但是我忘了,”他一本正經,“現在想再——”

話沒能說完,方慈幾乎冒著煙兒撲過來捂他的

聞之宴雙臂張開,靜等著撞進來,笑出聲,“真是不逗。”

真的太壞了。

方慈恨恨地咬他結,“我現在覺得,我罵你是狗,都是你活該。”

他一條胳膊還搭在沙發脊背上,指間的煙靜靜燃,他道,“不是活該,”頓了頓,聲線纏繞上幾分繾綣,“……是幸運。”

他總是這樣,甜言語張口就來。

方慈還是被擊中了,心裏一

聞之宴擡手拂開頰邊幾縷碎發,“不躲了?”

方慈用行回答,仰臉湊上去親吻他。

聞之宴掌心扶著側臉,偏過頭將到懷裏。

心想:

不止是他的幸運,所有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自那夜初遇的初次對視,兩人的宿命之線便迅速拉糾纏擰在一起。

他們不可分。

他只為低頭。

只為他折腰。

聞之宴與方慈是天生一對。

——《吻刺》全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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