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初二,新太學學子抵達西京,百休沐無需早朝,晏修縱馬出宮,親自過目馬球賽。
同日,宮中打探到清靜散人的下落,將其從西京鬧市請至皇宮。一並請進宮的還有六名年輕天師,有男有,聽說都是自江南道的龍虎山過來,是清靜散人的徒弟。
晏修前腳出城,太後後腳就宣布今日捉妖,行先斬後奏之事。且並非單槍匹馬出手,朝中不大臣聞聲也更換服進宮,大有助一臂之力的誌向。
正值午時,凡宮中符合要求的年輕子,皆被帶到乾裕殿前的廣場。
太後站在人群最首端與清靜散人談。
祝思嘉自然也在隊列之中,晏修離宮,自然了宮中權勢最大之人,誰敢輕易?奈何今日這番形勢看上去說是宮也毫不為過,顯然無法避免,由不得不來。
今日晨起時的左眼皮就狂跳不止,心裏更是生出不祥之。
既來之,則安之,祝思嘉漸漸放寬心。
皇宮因為貓妖一事早就鬧得惶惶不可終日,今日主到場亦或者被帶來祭壇前的子,無一不是相貌出之人。
按照清靜散人的說法,午時是一天之中氣最重的時候,但同樣也是貓妖最容易現行餡之時。
待到午時一刻,他就會正式起壇做法。
日晷上的指針影還未變化半分,隻見一人縱馬前來,白飛揚,於人群前方聰明勒韁繩:
“陛下不在,太後娘娘怎敢先行捉妖一事?”
來人正是晏為。
太後無視他:“宮中縱馬乃是死罪,延誤良機罪加一等,來人,把湘王請下去。”
幾名軍走上前架住晏為,任由他裏罵罵咧咧個不停也要將他帶下。
還未到時辰,清靜散人輕揮拂塵,於祭壇前閑庭散步向眾人介紹冥海貓妖的來曆。
祝思嘉隻聽得渾發冷,臉蒼白,盡可能平複自己的呼吸。
為不引起周遭之人的注意,微微頷首作思考狀,也因此,錯過了祝思儀隔著人群看向意味深長那一眼。
什麽狗屁的冥海貓妖,什麽撲朔迷離的貓妖掏心案,在聽到那句“貓妖是前生慘死的子重回”,就立即明白了一切。
這本就是晏行的手筆!是他設下的一張天羅地網!宮中樁樁件件的人命都與他有關!
他就是要趁晏修離宮之際,將一網捕獲。
晏修不在宮中,就算平日裏優待宮人、令他們對他心生激,可這段時間他們早就因貓妖一事鬧得一驚一乍、草木皆兵,唯恐避而不及,若是當真中了晏行的招……
除卻三五摯友,就沒有幾人願意替說話。
可眼下若越是慌張,越是想逃離,就越會著了晏行的道。
祝思嘉不斷告誡自己,冷靜,冷靜再冷靜。
遠晏為的罵聲還是源源不斷飄來,在太後的示意下,軍隨便找了塊布堵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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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思嘉忽覺蹊蹺,早在先前,晏為是厭雪樓樓主的份不是公之於眾了嗎,且他的手是見過的,為何今日會輕易被軍帶下——
或許晏為就是晏修給留下的一線生機。
想到此,祝思嘉漸漸趨於平靜。
午時一刻已到,清靜散人拿著桃木劍在祭壇上一通舞,隨後他找人拿出一捆楊柳枝條:
“太後娘娘,開壇儀式完,接下來請您先行冥水。”
太後:“冥水是為何?”
清靜散人:“冥水自然是來自冥界的冥海之水,貓妖誕生於冥海,自然會與舊時之相通。娘娘,除妖降魔是貧道的職責,勞請您以作則,先行使用冥水,也好天下人信服。”
太後:“正不怕影子斜,請吧。”
清靜散人命他的徒弟端上一個瓶子,他將瓶口打開,瓶微傾,往柳條上灑了點所謂的冥水,而後抖柳條,口味念念有詞,水珠嘩啦啦地打到太後上。
太後並未出現不適。
清靜散人笑道:“太後娘娘並非貓妖,可以先行回宮歇息了。”
回宮?今日不親眼看著貓妖現形,絕不會善罷甘休。
太後命人直接將椅端到人前獨坐。
按清靜散人所說,貓妖會化豔的子,除卻各宮妃子,不生得豔麗的宮也被帶到此,排著隊,挨個過他手中的冥水。
遲早會到自己。
祝思嘉看著那瓶著藍的古怪冥水,惴惴不安,直覺告訴不能去。
太後的催促聲卻在耳畔響起:“祝昭儀,按理說宮中是你嫌疑最大,這麽久了才排到你,還不速速上前?”
眾人的目盡數向匯齊。
祝思嘉輕舒一口氣,緩緩走上祭壇,對太後恭順道:“妾領命。”
清靜散人照例往柳枝上倒了些許冥水,重複先前已做了百遍的作,下一瞬,他對準祝思嘉,大揮柳枝,無數水珠盡數灑向祝思嘉。
冥水接到祝思嘉的瞬時,上青煙盡起,這水竟是將燙了個痛心徹骨。
太後連同周遭之人紛紛向後退了數尺,到驚嚇的尖此起彼伏:
“天哪!”
“沒想到祝昭儀真的是妖!”
清靜散人也趁機大喊:“來人!擺陣!擒拿貓妖!”
杜羨搶了一旁軍的兵刃,衝上祭壇攔在祝思嘉跟前:“誰敢?”
餘欣和珍珍見狀也效仿,以為盾,全都站到祝思嘉旁,無人敢上前一步。
祝思嘉痛極,可這樣的疼痛早夠了,被冥水燒灼時咬下,竭力不讓自己發出慘聲,冷眼看著清靜散人,一字一句擲地有聲道:
“你不是說貓妖到冥水會現形?為何本宮還是人形,依本宮看,分明是你這所謂的冥水有詐。”
太後眸微瞇:“道長,這是怎麽回事?”
清靜散人滿臉為難:“啟稟太後娘娘,貧道算了一卦,昭儀的這副軀是為一隻貓妖奪舍,故而遇到冥水也不會現形!可您也看到,冥水用在別人上並未冒出青煙,當務之急是將貓妖就地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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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大喊:“那你還不將這妖妃速速死!”
杜羨一刀劈開祭壇,提著刀就要追著清靜散人砍:
“我呸!你這老東西分明就是存心害人!敢不敢讓姑我檢查你那勞什子冥水?”
清靜散人不予理會,反倒一邊跑著,一邊不斷遊說太後:
“太後娘娘,帝星離宮,紫氣黯淡。若是天黑之前還不將妖困於七星陣中,天黑過後,咱們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