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氏在大秦人盡皆知，潁川虞氏，百年都是無人能出其右的大家族。

如此輝煌之家族，當年卻因罪，被文帝下令將本族男丁盡數斬，其餘旁支男丁皆流放千裏，眷則一律充教坊司。

晏修訝然：“可人人都以為，嶽母是廬陵虞氏。”

在潁川和廬陵，虞氏都是大姓，但廬陵虞氏相較潁川虞氏顯得尤為平庸，本沒有後者那般顯赫的大名和績。

二者雖在上古時期為同源貴族，可曆經滄海桑田的變化，廬陵一脈的貴族緣早就被稀釋得無影無蹤，甚至還因碌碌無為而被今人取笑。

祝思嘉把當年之事盡數向晏修。

晏修略驚奇。

在這個故事裏，他印象中刻薄圓的姨母張芙，在嫁為人婦前也曾是個明善良的姑娘，甚至不惜為祝思嘉的母親改掉籍貫也要救下。

待到張芙邊出現個姓虞的丫鬟，人人都以為那丫鬟出自廬陵虞氏，而非罪族潁川虞氏。

早在張芙當年懷有孕，選擇把虞十一娘送到燕王床榻之前，燕王私下就已經試圖強奪利過虞十一娘。

隻是虞十一娘對張芙忠心不二，絕無逾越之心，奈何燕王仍想強上，虞十一娘隻得自報家門，道破份，這才讓燕王因忌憚罪臣之的份而止步。

自己也沒能料到，張芙最後還是會把抬燕王的妾室。

燕王明知份特殊，可垂涎已久，便默不作聲選擇將大方收下，依舊對外宣稱他這妾室是廬陵人。

祝思嘉說完，不敢去看晏修的雙眼。

大秦並非崇尚唯統論的國家，可不代表晏修和世人能容忍上流了一半潁川虞氏的。

晏修能到微僵的軀，像之前安了無數次一般，手沿著的脊背一遍一遍順著：

“蟬蟬的意思，可利用這一點大做文章，助嶽母與燕王和離？”

祝思嘉見他並未過多在意，鼻腔一酸，淚閃爍向他：“正是。”

晏修：“可這樣，嶽母就做不這誥命夫人了。”

祝思嘉：“玄之當初封娘親為誥命，不就是為了替我出口氣？這一沒功二沒名的，就連娘親自己都覺得之有愧呢。沒了便沒了。還有元存，元存若爭氣，再給掙一個回來又有何妨？”

當初下旨封虞氏為誥命時，晏修並未想這麽多，替祝思嘉出氣是真，但同太後姐妹二人作對才是他的目的。

無心柳柳蔭，沒想到今日竟能利用此事，晏修暗歎，男子還是要無底線地對心之人縱容遷就的好。

晏修眸中含笑：“好，蟬蟬想做什麽事，都記住萬事有我做倚靠。但此事並不簡單，還需你與嶽母私下商議一番，再挑個好時機道破。”

祝思嘉大喜，摟著他的脖子親他一口：“多謝。”

晏修看著的眸愈發幽暗，似有野火慢縱，他了結，嗓音低幾分：“朕送嶽母的這份禮，算不算得上一份合格的新年禮？”

祝思嘉：“自然算得上是頂好的。”

晏修的手開始不安分了：“蟬蟬可有想過如何報朕？除了你要繡的龍，再怎麽樣也該給朕生個龍子了。”

再過一月有餘，祝思嘉就正正好十八歲。

他的嫡長子該降臨人世，那些七八糟的避子香，再用不著。

這也到了祝思嘉的痛，與晏修歡這麽多回，肚子竟是一點靜也沒有。

莫非當真生育艱難？

祝思嘉忽地細了聲：“臣、臣妾努力。”

真是個好騙的小兔子。

晏修低下頭，與齒相纏。

毓秀宮。

晏行向陳太妃辭別回府，陳太妃無意了句：

“你呀，回回來母妃這裏，凳子都沒坐熱就想往回跑。也正好我落得個清靜，早些歇息，明日還要繼續教昭儀刺繡。”

本是明裏暗裏向兒子炫耀現在在宮中的境，太後那妖婦已經和的兒子恩斷義絕，再無任何翻可能，現在後宮中輩分最大的了。

祝思嘉與親近，旁的人又識人眼，日子比從前滋潤太多，麵貌也隨之年輕不。

誰料晏行聽到這句話，當下就神繃，他慌忙問道：“祝昭儀可有為難於您？”

祝思嘉的格他再了解不過，嫉惡如仇，憎分明，不喜歡的人便是半分臉都不會給，從不會虛與委蛇。就算會給陳太妃做點麵子，但絕不會親到這個程度。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找準時機要報複陳太妃。

看晏行這著急模樣，侯嬤嬤笑道：

“王爺多慮了，這段時間的事老奴都看在眼裏，昭儀待太妃娘娘極好，來毓秀宮求教時也是小輩的溫馴姿態，何來的為難一說？”

陳太妃也疑：“是啊，我從未加害過昭儀，即便宮中因是貓妖之言鬧得最人心惶惶時，我也未曾說過半句的不好，你何必擔心會害我？”

加害？

晏行無奈一笑。

上輩子，他的母妃可沒折磨過祝思嘉，那些古怪駭人的手法連他一個男人都看不下去，祝思嘉這一世能平心靜氣與相才是見了鬼。

但若真如侯嬤嬤所言，祝思嘉一心想為晏修製寢，故而放下心中芥與陳太妃走近，倒也——

倒也愚蠢，怎麽重活一世，還是不長在男人上栽過跟頭的記，為了晏修要事事躬行？

不過既然無心加害陳太妃，就由著去吧。

隻是想到他自己都未穿過祝思嘉親手製的服，晏行心中的醋缸似排山倒海，吃起味來。

……

臘月十七，祝思嘉在晏修的建議下，換宮著，將臉好一番塗塗抹抹化作無鹽才出宮。

碎玉被迫扮小太監，陪伴左右。

前一夜碎玉就暗中給祝思盈遞出消息，讓今日將虞氏帶出門一趟，會於百味齋。

祝思嘉二人先到百味齋，百無聊賴時，豎著耳朵聽周遭食客的八卦。

“三日後廣平侯就要被車裂示眾了，嘖，陛下真是慣來的……”

殘暴不敢說。

“這事兒我倒認為陛下罰的好，聽說廣平侯竟敢給長公主下毒呢！此等大罪無異謀逆，廣平侯府單他一人死，其餘人流放，已是陛下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