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牙切齒的低罵，讓商漸珩的耳朵有一瞬的發麻發熱。

等他回神之時，虞安歌已經帶著狼青離開，背影朝著春暉走去。

商漸珩眼睛一直盯著，直到徹底消失在角落，看不見人影。

方侍找過來，看到呆愣原地的太子，不知剛剛發生了什麼，他也不敢出聲打擾。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商漸珩發出了幾聲惻惻的低笑，這笑聲怎麼也止不住，甚至越來越癲狂。

等到他笑完后，方侍才敢走近，發現商漸珩的眼睛微紅，剛剛都笑出了淚珠兒。

方侍小心翼翼問道“太子殿是遇見了什麼事，竟然這般高興？”

明明從龔府離開的時候，太子還帶著怒氣，這才多大會兒，就笑這樣。

商漸珩抬手，用食指指節將眼角的淚水拭去，鼻翼微，像是在嗅什麼味道，看得方侍一頭霧水。

商漸珩臉上略帶癡迷“你聞。”

方侍嗅了嗅“聞什麼啊？奴才鼻子不好使，聞不到啊。”

商漸珩道“好香啊，孤從來沒聞過這麼香的味道。”

方侍看著院子里盛開的桃杏，附和道“春天來了，花兒都開了，當然香。”

商漸珩卻道“不，不是花香，是一種很特殊的味道。”

方侍越來越迷糊了“殿下喜歡的話，奴才找人為您調香，據說江南匠人制香可是一絕。”

商漸珩看著虞安歌消失的拐角，眼中閃爍著妖冶的。

虞安歌黑著一張臉，拿著帕子一點一點拭自己的臉頰，眼中的怒意達到了。

虞安和從后湊過來道“誰給我妹妹氣了？”

虞安歌轉頭，看著自己沒心眼兒的哥哥，倒是直言不諱“太子。”

上輩子虞安和就吃虧在心思簡單，與人為善上面，所以被那些蛇蝎毒死。

這輩子，虞安歌并不忌諱讓他知道人心險惡，起碼要讓他意識到，太子是個怎樣惡心下作之人，心里有個準備，就不會滿懷天真地靠近。

虞安和人雖在院中，但從魚書口中，已經知道了外面發生的事，更知道太子一來，就跟妹妹作對。

跟自己妹妹待在一塊兒，虞安和不必考慮什麼禍從口出，當即罵道“這狗日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嗎？竟敢欺負我妹妹！￥…”

虞安和這大半年在市井學了不渾話，之前是不想污了妹妹耳朵，才一直收斂著，但他罵得越狠，妹妹就眼可見的開心，于是就放開了，怎麼難聽怎麼來。

看著虞安歌臉上沒了怒氣，虞安和方才停止。

虞安歌聽他罵了一通，心大好“哥哥以后記著，太子心思暗，卑鄙無恥，以后可莫要靠近他。”

虞安和道“你放心，除了給我妹妹出氣，我絕對不靠近他！”

虞安歌卻是警惕道“我不需要哥哥為我出氣，這口氣我自己會出，我只要

哥哥別跟他打道。”

虞安和眼神中流出落寞，倒也沒說什麼。

虞安歌知道，哥哥是一個在書房都坐不住的人，被困在小小院落里必然不舒服。

可現在這種況，虞安歌還不能放他離開。

那個雜耍班子已經被虞安歌想法子趕出了江南，而這張臉，被江南許多人看見。

而太子的到來，讓虞安歌察覺到了極大的危機，總覺得自己做什麼都被盯著，稍有不慎，便會被那條毒蛇咬上一口。

除此之外，虞安歌也承認是有私心的。

抬頭看著哥哥明明失意，卻怕自責，從而努力出來的笑臉，心中一片酸。

是個自私之人，寧可要一個強歡笑的哥哥，也不要一冰冷破碎的尸。

隔壁的院子里，商清晏轉著手里的一串佛珠，那雙秋水眸子積攢著怒意。

竹影道“不知道太子跟虞公子說了什麼，虞公子從衙氣沖沖出來時，下顎紅紅的。”

商清晏轉佛珠的手一停，骨節因為過度用力，發白。

剛從外面過來的梅風決定給這把火上再澆點油“虞公子從衙出來后，直奔隔壁。”

商清晏猛然轉頭看他，眼中散發的冷意，讓梅風心頭一。

不過梅風道“還是說說正事吧，今晨傳來消息，郭康他們已經出了江州，被咱們的人接走了，后面這一路，不會再出現什麼波折，必能將他活著送到圣上面前。”

商清晏聽了這消息，臉上卻并不見輕松，反而站起來，走到窗前道“我總覺得，這事沒這麼簡單。”

竹影抱臂道“淋淋的人證九擺在圣上面前，難道圣上還會袒護太子不？就算罪責落不到太子上，龔知府也難逃一劫，太子在江南的財路算是斷了。”

商清晏卻是微微搖頭“你有沒有到奇怪，周貴妃不同于崔皇后，出榮國公，在朝中基匪淺，百日常的奉承孝敬也就罷了，太子何至于需要這麼多錢？在江南斂財，簡直如蝗蟲過境。尤其是去年一整年，他勾結鹽鹽商，不惜造出‘鹽荒’，就為高家兜售細鹽，這種斂財手段，無異于殺取卵，不可久矣。”

這疑問若是旁人說出口，梅風必然會嗤之以鼻，錢是天下最好的東西，放眼天下，誰又會嫌銀子燙手。

但商清晏卻在此刻凝思，想必是發現了端倪。

梅風順著商清晏的思路想下去“與其說是斂財，更像是缺錢，所以才會不計后果，從百姓上取利。”

竹影疑起來“太子怎麼會缺錢呢？觀他和周貴妃的日常，說一聲奢靡無度都不為過。”

梅風對竹影道“你這就不懂了吧，那些大戶人家，里越是一團空虛，外里就越是要花團錦簇，否則呵呵。”

竹影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吞吞吐吐的，否則什麼？”

梅風道“否則稍微出點兒破綻，就會被虎視眈眈的敵人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