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貴妃沒把話說明白，潘德把《慢齋詞話》呈到圣上面前。

圣上草草翻了前面兩頁，便問道“這是怎麼了？”

周貴妃跪在地上，言又止。

圣上道“既然不說，就早些回去。”

周貴妃這才低聲道“回稟圣上，此書夾帶了先帝的書信。”

圣上的臉一點點凝重下來，他快翻了一下書頁，終于找到了那張紺碧紙。

圣上與先帝兄弟多年，僅用一眼，就認出了先帝的筆跡，上面的小詩清新可，是先帝能寫出來的東西。

宣德殿安靜了許久，周貴妃大氣都不敢出，忽聽得圣上發出了一聲笑“一張舊紙，說明得了什麼？”

周貴妃小心吞咽了一下口水，提醒道“此書是淑妃閨中之。”

“唰”一聲，剛剛還滿不在乎地圣上，將手中的詞話甩在空中。

這本書已經很舊了，經過圣上這麼一扔，書頁在空中就散了開來，周貴妃前面落滿了書頁。

周貴妃道“圣上息怒！說不定只是跟先帝筆跡的相似，不是先帝的。”

圣上眼中布滿雷霆暴雨，著火氣對周貴妃道“你下去！”

周貴妃見目的達，再待下去只會怒圣上，連忙斂眉低頭，從殿中退了出去。

回去后，周貴妃讓人留意宮中各的向，果然聽說圣上尋來了之前在先帝旁邊伺候的老宮人。

周貴妃角勾起一抹笑“圣上一直以為，文帝將狐貍賜婚給先帝前，狐貍一直與他兩相悅，誰知道，人家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去，消息給各宮，讓大家好好看看，圣上這位心上人，到底存著怎樣朝三暮四的賤心思。”

和周貴妃所揣測的一樣，圣上

正為此事大發雷霆。

跪在地上的宮人渾發抖，聽圣上再次問道“爾等確定，這字跡，確是出自先帝之手？”

宮人不敢說謊“先帝寫字，喜將豎筆拉長，不留回鋒，確是先帝筆跡無疑。”

圣上反復看著那首詩，恨得眼眶發紅。

往事種種，皆在腦海中回溯。

他與辛夷，相識于年，心意相通，只等辛夷及笄之后，他便能上門求親。

可他父皇橫一腳，先一步將辛夷賜給還是太子的先帝，生生拆散了他們這對有人。

出嫁之前，他悄悄去見辛夷，辛夷掩面啜泣，道雖對他余未了，但圣明難為，與他決絕。

他念著辛夷念了那麼多年，從不嫌棄是二嫁之，不惜為了辛夷承擔天下罵名，也要將納后宮，寵了十幾年，甚至忍著商清晏這個孽種的存在。

二十幾年的分啊！

他被辛夷蒙在鼓里二十余年！

原來在父皇賜婚之前，辛夷已然跟先帝相識，甚至私相授，通了書信。

他這一片癡心，了一個大笑話。

“柳絮團云沾楚鬢，飛花暗落人。

淡筆墨誰來寫，一闕詩詞半闕春。”

真是好一個人，好一片春景。

圣上雙目恨不能滲出毒出來，他對潘德

厲聲道“淑妃過來！”

辛淑妃對外面發生的一切渾然不知，直到潘德帶人來請去宣德殿時，還一臉茫然“潘公公，圣上從不與我在宣德殿相見，這是怎麼了？”

圣上一向寵辛淑妃，便是翻牌子，也是前來披香宮。

而辛淑妃知道自己份特殊，不朝臣待見，也從不去宣德殿，唯恐到來議政的員，又落人口舌。

潘德公事公辦道“圣上召見，娘娘過去就是了。”

便是辛淑妃再遲鈍，也嗅到了幾分不尋常，懷揣著憂心，就帶著杜若去了宣德殿。

到了宣德殿門口，卻見外面有幾個朝臣，連宣德殿的門都沒進去，就被圣上趕走。

他們看到辛淑妃時，不由都出懷疑的表。

圣上現在誰都不見，只見辛淑妃。

辛淑妃一踏進殿，就看到滿地書頁，細細看來，正是從辛府帶回來的詞話。

再抬頭，看到的卻是圣上布滿云的面孔。

辛淑妃直覺不好，緩緩跪在地上，對圣上試探問道“不知圣上喚臣妾前來，所為何事？”

圣上將那張紙丟到辛淑妃面前，什麼都沒說，只是冷冷看著。

辛淑妃從地上撿起那封信，一字一句看了過去。

跟先帝做了那麼久的夫妻，自然認得出那是誰的字，只是這首小詩，絕對是第一次見。

辛淑妃遲疑道“這是，先帝的詩作？”

圣上冷笑一聲“看來淑妃認識。”

辛淑妃聽到

這冰冷的語氣，臉一變，圣上在二人共時，從來都是喚辛夷的。

辛淑妃臉蒼白“圣上的意思，臣妾不懂。”

圣上反問“淑妃真的不懂嗎？”

辛淑妃看著滿地《慢齋詞話》的書頁，茫然又堅定道“臣妾真的不懂。”

圣上看著滿地殘頁“這是你從辛家帶宮的東西，你會不懂？”

辛淑妃咬著下，強忍著淚水“臣妾不知，臣妾在此之前，從來沒有看過這首詩，更不知這首詩為何會出現在臣妾的書里，臣妾是被人陷害的！圣上明鑒！”

圣上怒目圓睜，看著辛淑妃“陷害？你昨夜不是說，你帶宮的，都是閨中之嗎？”

辛淑妃昨夜是這麼說過，那也是圣上問在府邸都做了什麼，順口說的。

辛淑妃道“圣上這是什麼意思？是不相信我嗎？”

圣上的眼神似乎想要把給撕了“他的詩箋，出現在你閨中讀里面。你讓朕怎麼信你？”

辛淑妃一雙秋水瞳充盈著淚水。

圣上滿臉失“朕以為，是父皇拆散了我們，卻不料，是你自甘下賤，早早便與他私相授。”

“自甘下賤？”辛淑妃抖著子“原來在圣上眼中，臣妾就是這樣的人？”

圣上閉上眼，厲聲“朕不想看見你，下去。”

辛淑妃覺得一雙無形的手攥了的心臟，讓呼吸困難，幾近昏闕。

辛淑妃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宣德殿走回披香宮的，等反應過來時，披香宮已然被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