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安歌聽到這句話，一下子張起來。

思緒急轉，沒有直接回答，反而道“知道你酒量淺，沒想到淺這樣，一夜過去，連我是誰都認不得了，快隨我進屋把醒酒湯喝了，醒醒神再跟我說話。”

商清晏看向虞安歌的眼神呆愣愣的，似乎想說什麼，又不知該怎麼說。

虞安歌覺得他這樣像個傻子，應該是酒真的沒有醒，牽著他的袖子把他拉進屋。

進屋后，虞安歌又把他按在凳子上，端起一旁冒著熱氣的醒酒湯，一勺勺往他的里喂。

商清晏像個木偶，木然地喝下這一碗醒酒湯，宿醉似乎好了那麼一點點。

但商清晏還是覺得頭暈，他自詡記憶力驚人，讀書有過目不忘的能力。

可是方才看到的那一幕，還是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記憶出了錯。

一碗醒酒湯喂完，虞安歌問道“好點兒了嗎？”

商清晏搖搖頭“沒好，一點兒都沒有好，再來一碗。”

虞安歌道“下次注意一點兒，不能喝喝點兒。”然后便讓魚書再端過來一碗醒酒湯。

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商清晏用手掌撐著額頭，腦子又清醒又混沌。

酒這種東西，真的應該。

但是

商清晏看向虞安歌，那張臉無論看多遍，都難以挑出瑕疵來，眼睛燦若寒星，細膩的仿若凜冬的霜雪，冷峻至極，卻也消減不了的端華。

或許虞安歌自己不知道，外人提起虞爵爺，幾乎不會有人再拿紈绔無能說事，更多的，是說狠厲冷漠，無無。

不論是大義滅親，還是洗恒親王府，亦或者是在江南搞出的種種靜，都令人心驚不已。

任誰都難以把眼前這樣一個人跟子聯系在一塊兒。

商清晏扶著額頭，忽然想起萬水大師跟他說過的話“心上人即在眼前。”

商清晏心頭猛然一跳，呼吸也繼續起來。

虞安歌看他一驚一乍的，再聯想到方才那句莫名其妙的問話，不由道“怎麼了？可是酒還沒醒？”

商清晏道“一點點，還有點兒暈。”

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虞安歌覺得他應該是起疑了，不能跟他在一個房間待下去了，得找個借口先出去。

虞安歌道“我出去一下。”

商清晏當即道“你去哪里？”

虞安歌隨口扯道“小解。”

商清晏手指下意識“我也去。”

虞安歌警惕道“你去做什麼？”

商清晏淡然一笑“自然也要小解，從昨晚到現在，我還沒有小解呢，走啊，我們一起。”

虞安歌到頭皮發麻，但話是說出來的，再收回去豈不更顯心虛。

虞安歌著頭皮帶他來到茅房“王爺先去吧。”

商清晏轉頭看著，那雙琉璃目充滿了，道“不如一起？”

虞安歌用“你有病吧”的眼神看向他“我小解不喜歡與人一起，還是王爺先去吧。”

商清晏面無表頷首“好。”

商清晏過去后，虞安歌轉就走，一路前往覺奧院，把正在用早膳的哥哥給揪了起來“你早上都做什麼了？”

虞安和里還塞著一個蛋，滿頭霧水道“啥

？我什麼都沒做啊？”

虞安歌總覺得商清晏反應不對，有些心慌“你什麼時候起的？”

虞安和把里的蛋用力咽了下去“我起床還沒半個時辰呢，除了洗漱吃飯，啥都沒干啊。”

虞安歌又問道“那你遇見了什麼人嗎？”

虞安和依然一臉懵“誰都沒遇見啊，我都沒出門，能遇見什麼人？”

虞安歌把心放下去一半，或許是想多了。

商清晏可能是宿醉未醒，亦或者記得昨夜他拉著不讓走的事，才會有些反常。

虞安歌道“沒事，你繼續吃，也別吃太多，千萬別再長高了。”

現在兄妹二人高相差不多，虞安歌跟他走在一起時，多墊幾層鞋墊也看不出什麼來。

但父親說過，男孩子在弱冠之前，都會不停長個子。

等虞安歌從覺奧院回去的時候，商清晏已經小解過了，手也洗干凈了，還轉頭問方才去哪里了。

虞安歌扯謊道“我剛才等不及了，就去了府上其他茅房。”

商清晏角一勾“原來如此。”

商清晏背過子，看著明顯短了一截的袖口，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勉強下自己的角。

醒酒湯似乎起了效，再加上外面的微風一吹，商清晏覺得他的頭腦徹底清醒了。

過去的他怎麼會蠢鈍至此？

以前他怎麼會覺得，虞安歌結是因為天生的，沒有胡須是因為干凈，不娶妻妾是因為潔自好。

而現在一切疑似乎都有了答案。

原來虞公子并非虞公子，而是虞小姐。

所謂的虞小姐也不是虞小姐，而是虞公子。

真是好一招龍轉，把所有人都耍得團團轉！

商清晏心中燃燒著一把火，讓他指尖控制不住的抖。

他也萌生出一沖，想要立刻把虞安歌擁懷中。

不不不，不能那麼做。

太冒犯了！

男授不親。

早先虞安歌是男子時，都刻意跟所有人保持著距離，顯然是不想讓旁人知道的真實份。

商清晏雖不知道這兄妹二人為何互換份，但他絕對不能仗著自己看穿了真相，就打草驚蛇。

可是商清晏眼中冒出一熱意，可是這麼多年的思念啊，這麼長時間的糾結。

他要如何向虞安歌訴說這一片相思之苦？

又該如何傾訴自己的滿腔心意？

不等他想明白，虞安歌的聲音就再次從背后響起“王爺，我得去衙了，王爺若是沒有其他事，就早些回王府吧。”

一直待在這里，也不是法子。

商清晏深呼吸了一口氣“好，只是這服”

虞安歌道“服王爺穿回去吧，不必還了。”

商清晏慶幸自己是背對著虞安歌，否則就會被看到他抑不住的角。

臨走前，商清晏看著虞安歌道“有一件舊事，不知該不該提。”

虞安歌道“王爺直說便是。”

商清晏道“令妹謝錯人了，當初令妹發高燒，是我請的大夫，不是辛六郎。”

說完這句話，商清晏就走一片樹蔭之中，留虞安歌站在那里，久久不能回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