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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美人謀》 養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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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夜晚的風是溫潤的,溫潤地吹他的袖,也沿著他的撥心弦,煽起心底的

李璋遠遠地看著那張床、那個人、那頂紅蓋頭。

原來這便是李璨送給他的禮

在他作為典儀,陪著李策祭祖、面圣、娶妻、宴請之后;在他看著葉被人背出來,綠的嫁像初春煥然一新的山巒;在他目睹李策違例上前,從馬車牽出葉,步楚王府;在他聽說新郎不適,早早去了房,而他只能留下來,喝得酩酊大醉后。

送給他一個新娘?

用來緩解他心底的郁憤懣?

李璋搖搖晃晃,走上前去,拽掉了那張喜帕。

喜帕下的子驚慌地抬頭,因為害怕或者激出一張錯愕又的臉。

這是一張怎樣的臉呢?

酒意中,李璋仿佛看到葉就在眼前。

他抬起手,食指落在人額頭,輕輕著,迷離的桃花眼、拔小巧的鼻子,停在潤的上,輕輕挲,最后住下,久久不肯移開。

……

今晚的李策,也是看著這樣一張臉吧。

里鼓脹,滾燙、瘋狂,生吞掉他的理智。

李璋暴地扯開自己的領口,結在口在抿,神冰冷,手指拉住人束帶,卻并未拉開。

似乎僵持了一百年那麼久。他頹然松開人,向后退了半步。

這不是葉

即便面貌有五分相像,這也不是

不如活潑,不如俏皮狡黠,更不如潑辣任

不如,有一顆忠誠的心。

是替,乏味無趣的替

心的悲涼讓李璋笑出聲,他搖頭道“滾出去。”

聲音低沉沙啞,不容抗拒。

“殿下?”子楚楚人,一雙眼睛盈滿淚水。

“滾出去,”李璋再次道,“怎麼來的,怎麼滾。”

他說完轉,原本便帶著醉意的腳步,此時更加踉蹌。走到門欄時,第一步甚至沒有邁過去,若不是扶住門框,就要摔倒。

李璋狼狽又慌,像要拼命逃離什麼。

他的好弟弟真是太多了。

一個娶走他心人,一個用那人的替,再剜去他一塊

疼得讓人想哭。

此時太子妃到了。

知道六皇子李璨送來個

人,也知道太子去了偏殿,可奴婢又來報,說太子并未留宿,已經往正殿來了。

太子妃屏退婢嬤嬤,在正殿外遇到跌跌撞撞的李璋。

“殿下。”

上前扶住了李璋的手臂,沒想到李璋的向下墜去,被帶得坐在臺階上,而李璋單膝跪地,額頭抵在,把頭埋進懷里,喚道“表妹。”

太子妃是當今皇后的侄婚前,他曾這麼喚

這個稱呼剎那間把他們拉回年時。為了家族利益聯姻的太子妃,心底泛起一陣漣漪。

“表哥。”太子妃有些憐惜道。

他是大唐的太子殿下,從容不迫、運籌帷幄,從未有如此脆弱的時刻。

“本宮心里難。”太子喃喃低語,“表妹,本宮心里難。”

太子妃的手掌托著李璋的頭,覺有熱的淚水滴在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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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為何難?”問道。

近日雖有宮變,但好在有驚無險,也趁勢把李琛和魯氏全族除去。有什麼可難的呢?難道是圣上親政后,太子權柄被奪?

然而李璋什麼也沒有說。

他只是一遍遍重復著“本宮心里難。”聲音痛苦、委屈又不甘。然后趴在冰冷的臺階上,枕著太子妃的手臂,沉沉睡去。

“殿下,”宮中小心近前,詢問道,“那個人怎麼辦?”

太子妃眼中出疲倦。

“能怎麼辦?”輕輕摟著蹙眉睡的太子,搖頭道,“既然太子不喜歡,就還回去吧。就說,多謝六殿下一番意,太子沒有興趣。”

“我也沒有興趣啊。”

看到被送回來,哭得梨花帶雨的人,六皇子李璨一臉難以置信。

“他看到你的臉了嗎?”李璨反復確認。

“看到了。”子垂頭抹淚,上還穿著嫁

看到卻不肯要,除非他醉得太厲害,本無法行周公之禮。或者——或者自己小看了他的執念。

一個替,遠遠不夠,連暫解相思之苦,都不愿意。

李璨倒吸一口冷氣,睡意全消。

“你回家去吧,”他揮手道,“旁人若問起來,只說你不愿嫁了。”

“那怎麼行?”人哭著抱住李璨的袖,“奴家的父親已經收了聘禮,無論是嫁給太子還是六皇子殿下,奴家都愿意。”

李璨頓覺一個頭兩個大。

他可不愿意娶妻納妾,但就這麼丟回去,萬一把事鬧大,的確不妥。

而且,這麼像葉的一張臉,說不定以后還有用。

想到這里,李璨眉心,問“我好吃好喝養著你,你愿意嗎?”

養著你,不睡你,這是讓你占便宜的事。

李璨戲謔地低下頭,認真看著他挑細選只留下一個的人,真心覺得這是一張讓人花錢養著,也樂意的臉。

同樣燭搖曳,凌晨也未睡去的,還有安國公府的主人。

晴明、印堂、竹空位的銀針緩緩拔去,一只寬大的手在葉長庚額頭上,又移開。

“怎麼樣?”葉夫人熬得雙眼通紅,問道。

迎親的人剛剛離開,葉便說葉長庚發了高熱,夢中還猛抓眼睛,把太醫嚇壞了。

葉夫人也很害怕,兒子居住的東廂房,看到屋已坐了一個人。葉夫人怔了怔,便把氣都撒到這人上。

“早不回來晚不回來,這會兒知道回來了?”

“你怎麼不到楚王府去,去參加的婚禮?”

“我還以為就算我們死了,你都能置事外呢!”

面對葉夫人喋喋不休的責罵,穿道袍的葉羲只是微抬雙眼,有些無奈道“妍微,還是先救長庚吧。”

葉夫人頓時兩眼淚。

“斷臂已經接好,傷只能養著,眼傷有找來的解藥,也按太醫說的法子吃了,怎麼就又起了高熱?”

“藥引錯了。”葉羲道,“等再行過幾遍針,疏通經絡、運行氣,用上我帶來的藥引,再解毒不遲。”

葉夫人的怒氣頓時散去幾分。

挨葉長庚坐著,一會兒查看兒子的傷口,一會兒為兒子更換冷敷的巾,憂心忡忡,疲倦又驚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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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爾,也同葉羲說幾句話。

共同的兒子,共同的擔憂,連接起兩個原本已經疏離的人。

天將亮時,葉夫人發覺葉長庚退了熱,連忙猛拍端坐的葉羲道“好了!”

葉羲拉過葉長庚的手臂,診脈片刻,欣地點頭道“好了大半。”

他說著就

要起取藥,忽然覺手臂微沉,是葉長庚抓住了他的袖。

“父親?”他睜開眼,在一片模糊的暈中,確認是父親回來了。

一別十三年。

在晉州時,葉長庚收到葉羲回京的消息,心中只覺五味雜陳。

父親離開那年,他只有十歲。

他還記得父親囑咐他照顧好母親和妹妹,記得那條長街很熱鬧,他追了很久,父親一次都沒有回頭。

后來是馮劫找到他,拉著他的手回家。

——“公子,安國公府以后,就靠你了。”

著沉重的擔子,不再去瘋跑瘋玩,一心守著家,唯恐哪一日朝廷來抄家,母親和妹妹被人欺負。

好在都過來了。

這個時候父親回來了。葉長庚像一個竭盡全力考完全場,卻害怕答了零分的學子,在面對一個嚴苛的夫子。

不知道是怨憤多,還是怯懦多。

“長庚。”葉羲停下腳步,溫聲道,“你能看到我嗎?”

“不太清楚。”

葉長庚定定地看著眼前的影子,依舊是那麼高大筆的父親,仿佛十三年的時,并未在他上留下痕跡。

但他知道,父親的心境還和當年一樣。

對皇室忌憚痛恨又無可奈何。

“父親,”他鼓起勇氣,仿佛自己還是十歲的年,對強大卻遭挫折的父親,提出自己稚的建議,“嫁給楚王了,以前的事,就過去吧。”

“以前的事已經過去了,”葉羲回答道,“但是以后的,你準備好了嗎?”

“以后的?”葉長庚看向母親,有些迷茫。

“以后,”葉羲直截了當道,“太子容不下楚王,謀詭計除之后快。我們安國公府的景,只會比十三年前更差。”

十三年前,先陳王被污謀反,被皇帝賜死。葉長庚的姑母與母族斷絕關系,前往淮水邊守陵。葉羲遠離京城,到荒山中修道,才讓皇帝放過安國公府。

這一次呢?

多活了十三年,然后重蹈覆轍嗎?

葉長庚躺在床上,上蓋著厚厚的被褥,卻覺汗倒豎,冷得牙齒抖。

“怎麼辦?”他問道,“父親,我該怎麼辦?”

同十歲那年一樣,他要保護母親和妹妹,這個家,他是頂梁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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