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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行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屋里一片漆黑，他恍惚睜開眼，手下意識地索著，到了床板。
“咳咳……”
“大人，您醒了？”
守夜的侍衛聽見屋傳來的靜，驚喜地敲門問。
“我……”
陸行撐起子，張口剛要說話，嚨間一陣刺痛，干裂的更因為他的作滲出，他不得已又躺回去。
好在侍衛等了片刻，沒等來他說話，還是推門進來點上了蠟燭。
見他醒著，忙倒了一盞茶遞過去。
“奴才這就太醫過來。”
等到太醫急匆匆趕過來，為陸行扶脈之后，神才一松。
“相爺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清醒過來，高熱想必也很快會退去。”
“我睡了多久？”
“已兩日有余。”
太醫回話道。
這兩日他一直昏迷不醒，太醫用盡了辦法，還是高熱不退，將整個江岸城的大夫都一一找來看遍，也沒見陸行醒來。
太醫提著一口氣，每日膽戰心驚地守著陸行，生怕一個不小心，這位相爺出事，只怕他也難活。
現如今見著陸行醒過來，太醫也明顯松了一口氣。
“臣這就去告訴八王爺。”
八王爺？
太醫喊的這一句，讓陸行乍然一愣，隨即昏迷前的那一夜，見到的場景和聽到的話，都涌腦海中。
“青相……”
他不自覺喃喃出聲，艱難地把那夜記得的碎片拼湊到一起。
容沁是……青扶。
是晏青扶。
“相爺說什麼？”
他聲音太輕，太醫沒聽仔細，更湊近了些問。
“沒什麼……八王爺是什麼時候，來到這
的？”
陸行回過神搖搖頭，岔開話題。
“您失蹤后的第三日，八王爺來了江岸城，夜間的時候，八王爺和小姐見那山頭有古怪，帶了人去，在那發現了您。”
“青……小姐呢？”
陸行怔愣著，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小姐？
太醫疑地看了一眼陸行。
要說相爺剛醒過來，就算找也該找八王爺才是，怎麼一張口卻問到了這位小姐？
太醫和侍衛面面相覷，沒人應聲。
最后還是太醫大著膽子回話。
“小姐和八王爺住在西院里，可要臣這會去小姐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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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
陸行瞳孔一，在侍衛要推開門走出去的剎那，語速極快地打斷他的話。
太醫被他這句話一嗆，低著頭不知所言。
明明是相爺自己問起的，怎麼說要喊人，他卻又這麼……害怕？
屋安靜，陸行也意識到自己方才有些失態，他咳嗽了兩聲，仍有些病態的面容上顯出幾分疲憊。
“不必請小姐過來。”
擱在被褥上白皙的手握在一起，其上約顯出幾青筋，昭示著主人心的復雜和慌。
他才知道了晏青扶和他一直針對的容沁是一個人，回想之前荒唐的種種，從薇星傳言到雨夜長街的刺殺，他多還沒做好見晏青扶的準備。
哪怕不知道他知道。
想
到這，陸行黑眸里出幾分黯然和諷意。
在面前偽裝了兩年的謙謙君子，沒想到最后還是……
他這樣的人，冷漠，狠厲，虛偽，和最討厭的八王爺幾乎如出一轍，會喜歡……還是討厭這樣的他。
與此同時，夜幕的另一邊，城主府西院，晏青扶和容祁亦沒睡下。
明黃的宮燈映襯在容祁冷白的袖上，他行云流水地磨墨，拎起一旁的朱筆往宣紙上落字。
晏青扶站在他側，低頭看著他蒼勁有力的字跡劃開宣紙，眨眼間就寫滿了一張。
他將朱筆擱置好，又將宣紙封好進信封。
“盡快，送去京城。”
眼看著暗衛接過信封轉頭離開，晏青扶眉頭一松，卻又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怎麼？青相舍不得了？”
經了那夜說開的話后，兩人之間原本藏匿著的防備和隔閡似乎了些，更多的時候，容祁也會與玩笑兩句。
一個家有什麼值得舍不得的？
晏青扶輕笑一聲。
“我如果舍不得，王爺就不定家的罪了？”
那信封里是陸行已經整理好的，關于家三房買賣兵，與江岸逆賊勾結的罪證。
一旦呈送回京中，到了皇上案，就可定下家的罪。
“家也算百年世族。”
容祁站起，想起晏青扶春三月初回上京，從八王府離開后，沈修對他說的話。
在國公遠朝堂之前，家可是能在太宗皇帝跟前說上話，甚至和皇家定親的大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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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如今也不過短短二十年，就要大廈將傾。
“
家自己造孽，由不得旁人惋惜。”
晏青扶斂下眼，聞言淡聲接過話。
“也是。”
容祁眉眼著一意外，看了片刻，緩聲接話。
“青相今晚陪著本王理完這些證據，也著實辛苦，早些回去歇著吧。”
隨后，他看了一眼旁邊的沙，開口說道。
“誰說我是陪著你了？”
晏青扶腦子還沒轉過來，口中已經極快地反駁。
“好歹我跟著王爺來了江岸城，也不能做個無用的人。”
清了清嗓子，接著說。
“那是本王說錯話了，青相勤勤懇懇勞心勞力，是本王陪著青相在此整理家罪證才是。”
容祁挑眉看了不自然的神，一雙微涼的桃花眼里掠過幾分笑意，從善如流地改了話。
他這話說的晏青扶更不自然，不知道是不是夏夜的天燥熱，忽然覺得耳垂有些燙。
“走了。”
上落下的眼神讓覺得渾不自在，轉頭往屋外走去。
直到到了外面，樹邊吹過來一陣涼風，才覺得好了些。
“我這就回去了，王爺也早些歇著。”
沒聽見后有靜，只以為容祁還在書房，揚聲喊了一句。
“不過時候尚且不算晚，本王見青相午后小睡了一會，若是此時不困，不妨和本王一起，去看看江岸城的風景。”
隨其后，容祁關上了門，輕聲問道。
江岸城的風景？
晏青扶的腳步頓住。
索這會回去了也睡不下，出去看看江岸城也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