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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讓本宮的人進門，那本宮自己回去，不僅要把埋的酒挖出來，還要好好教訓他一番。”
第40章
經藥膳的事一鬧, 祁令瞻再沒有心與秦疏懷談論心事，留他住一晚，讓他第二天換一匹腳程快的馬再走。
是夜, 明月東上，照得侯府中軒榭清涼如出水，池邊荷風陣陣, 裊裊送爽。
秦疏懷倚在后苑池邊剝蓮子吃，忽聽后墻有細微的響，疑是賊人窺伺, 于是放下蓮蓬，順手從腳邊拾起塊石頭，掂了掂, 貓著子過去。
他準備等那賊人翻過墻時給他一石頭, 正屏息凝神間, 忽聽隔墻傳來竊竊私語。
“往左一點兒，左，再左……穩住別……”
這個聲音……
秦疏懷可太悉了。
當年照微住在回龍寺時，經常翻墻下山喝酒, 回來得晚了, 要麼央他開小門，要麼央他搭把手翻過墻，也是這個又焦急又著不敢聲張的語調。
他擱下手里的石頭，轉而掏出幾個剛剝好的蓮子, 在墻邊枇杷樹的影子里靜靜等著。待覷見照微鬼鬼祟祟從墻頭翻過來，尚未落地, 彈出一個蓮子，正正崩在腦門兒上。
照微“哎呦”了一聲, 跳下來時險些崴著腳。
“誰在哪兒裝神弄鬼！出來！”
月下，一利落的回鶻束腳，頭發扎高馬尾，兩眼瞪著枇杷樹的方向，警惕而惱怒，像一只冷不防被人暗算的夜貓。
“祁令瞻，是不是你，你也太無聊了！”
照微實在想不到還有誰敢這樣捉弄，新仇舊恨添在一起，擼起袖子就要往樹底下逮他，“我明天就寫信給娘好好告一狀，讓娘給我作主，你……”
秦疏懷忍俊不，從樹蔭下走出來，合掌朝照微一禮，“啟稟太后娘娘，不是世子，是貧僧。”
照微愣在原地，打量了他許久才敢確認，“得一……你是得一？”
秦疏懷臉上出一個憨厚的笑。
照微回來挖自己院子里埋的那兩壇酒，順便看看祁令瞻窩在府里不上朝是在搞什麼鬼。將從秦疏懷那里薅過來的蓮子嚼得嘎吱脆，咬牙切齒地問他：“你說他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為何躲在府里裝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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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疏懷回答道：“世子雖然安康，但郁結難紓，心病更要仔細調養。”
“心病？”
照微下意識想到天貺節那夜在觀月樓撞見祁令瞻的事。
那時他瞧著面有不懌，難道是聽見夸薛序鄰的字好詩好，惹著他了？
起念只一瞬，又覺得不可能。
祁令瞻那樣冷心冷肺的人，從前打手板時，任口不擇言地罵，下手也不肯減一分力。聽見說薛序鄰的字好，最多只會覺得沒眼，怎會將此事放在心上，乃至耿耿于懷？
秦疏懷說：“我看世子一整天都在石榴樹下禪坐靜心，那石榴樹都被他煩枯了，掉了一地果子，必是有極無可奈何又不能對人言的事。他是你兄長，你該多關心他一些。”
照微聞言雙眉輕挑，“你說他給我把石榴樹養枯了？”
秦疏懷：“……”
“上個月平彥還說那石榴樹結了好多果子，說今年最能摘兩筐，合著祁子這幾日躲在府里，就是為了糟蹋我的石榴。”
照微氣得抬頭天，半晌，突然一甩發尾，抬往祁令瞻院落的方向走去。
“我得去看看，你別跟著了，他最近脾氣古怪，被他抓到小心連你一起罵。”
祁令瞻的院子與容氏和永平侯的和院只有一墻之隔。和院如今只有幾個丫鬟，早早就熄燈睡，照微先翻墻進到和院，跑到院東墻下，隔著菱花窗悄悄往祁令瞻院中打量。
祁令瞻院中同樣很安靜，屋里屋外只留著兩三盞夜燈，臥房的方向一片漆黑，想必主人已經睡，庭中只見月如積水，竹柏葉影在青石磚上往來悠。
“我的石榴樹……”
照微在窗口尋半天，這回沒有人給踮腳，得自己從園圃中找墊腳石，一塊一塊摞到一起，巍巍地踩上去，雙手攀住了高墻，鼓氣使勁兒一撐，半邊子掛在了墻上，然后慢慢著力往另一側翻。
院中響起兩聲布谷鳥的聲，這是暗衛詢問是否手的暗號。
祁令瞻此時仍坐在石榴樹底下冥思，說道：“留個活口。”
暗衛領命而去，片刻后，墻邊響起“撲通”一聲，繼而是年輕子的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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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令瞻聽見那聲音，倏然睜眼起，臉十分難看。
“祁照微！”
照微被暗衛從地上拎起來反剪雙手，袖子被石子蹭破，出大片。祁令瞻走過去時，暗衛正著的脖子拷問來歷，祁令瞻急聲道：“放開！”
照微了鉗制，靠在墻邊狼狽地氣，指著祁令瞻道：“你這是要……殺人滅口嗎？”
“胡說什麼！”
祁令瞻上前扶，檢查手臂上的傷和脖子上的勒痕，見這兩眼汪汪的可憐樣，又心疼又氣魯莽，瞪了一眼，冷聲說：“先隨我進屋。”
因此行實在太不統，傳出去必然會驚史臺，祁令瞻沒讓下人進屋伺候，只了兩盆熱水，一盆給洗臉，一盆給清洗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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