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皇后自從命金枝去過一趟陸家之后，就一直在思忖著該如何將線索告訴蕭厭，還不被那閹人懷疑。

好不容易想出辦法，打算命人邀陸大夫人進宮，借機拿下時，就聽聞關氏死了。

陸皇后皺眉“怎麼死的？”

“自戕。”金枝語速極快“黑甲衛今日去了陸家，搜了陸家眷住，芹心和先前送去大夫人那里的東西都被搜了出來，大夫人當著陸家和蕭厭的面用簪子刺穿了嚨。”

陸皇后聞言猛地松了口氣，手端著旁杯盞出抹笑“死了就好，死人不會開口，有這條命陪了鋮王，想來蕭厭和陛下那邊也都能罷休了，鋮王的案子也能審結……”

“娘娘，今日帶人去陸家的，是四皇子。”

“砰！”

盞茶忽然落地，里頭的水濺了陸皇后一手，驀地抬頭“你說什麼？！”

“今日帶黑甲衛去陸家的，是殿下。”

金枝說話時語氣微，臉也泛白“殿下帶人闖了陸家，命黑甲衛搜了陸家眷住，也是殿下讓人審問的大夫人們，大夫人死后尸被一路運進宮中，據說上、臉上都有傷痕，是……是四皇子在死前的手……”

“荒唐！”

陸皇后手指燙的泛紅，卻毫顧不得疼痛，猛地起就怒道

“黑甲衛不是蕭厭的嗎，皇兒怎麼會跟他攪合在一起，那陸家的事是蕭厭在查，皇兒怎麼會帶人去闖陸家……”

臉上猙獰再無端賢“是不是蕭厭，是不是他利用皇兒？！蕭厭那個閹賊，他竟敢拿本宮皇兒當刀！”

金枝連忙說道“不是的，四皇子是領了皇命去的陸家。”

“皇命？”陸皇后臉上怒一滯“陛下怎麼知道的？”

金枝搖搖

頭“奴婢也沒打探到消息，只聽聞今日鋮王妃進宮大鬧了一場，要與鋮王義絕，待出宮之后，陛下就急召蕭督主進宮，再之后殿下便領了徹查陸家的皇命。”

見皇后臉難看，金枝小心翼翼地說道

“前的消息奴婢打探不到，可聽說蕭督主進宮前陛下就已震怒，出宮傳旨宣他進宮的人走的也很急，蕭督主是從刑司直接進宮的，一裳跡斑斑都沒來得及換，奴婢覺得，鋮王和陸家的事應該不是他告訴陛下的。”

陸皇后眸沉，原以為是蕭厭拿了四皇子當刀，可居然是陛下，然而心中怒氣不僅沒有散去，反而神越發怨恨。

陸家是錚兒的外家，錚兒上流著陸家的，將關氏拉扯進來就是想要保他們母子不牽連，哪怕最后依舊是跟陸家決裂，外人也只會以為他們是不屑陸家所為，“被迫”跟陸家斷了關系。

可是安帝居然讓錚兒去查此事，讓他親手掀開陸家丑事，讓陸家敗名裂。

沒人會覺得四皇子大義滅親，只會說他為了討好陛下冷無，說他不顧親忘恩負義。

陸家毀在誰手里都行，卻絕不能毀在四皇子手里。

陸皇后氣的臉鐵青“謝天永……他是想要毀了我的錚兒……”

金枝聽著皇后直呼皇帝名諱不敢說話，半晌，皇后才寒聲道“你說榮玥進宮，想跟鋮王義絕？”

金枝低著頭“陛下沒允。”

不待陸皇后嗤笑榮

玥異想天開，就聽金枝小心翼翼地道

“鋮王妃義絕，陛下不答應，便鬧了起來，最后險些濺宮中，陛下才松口準了跟鋮王和離，還為了安鋮王妃，允以榮氏立府，冊封為一品榮國夫人，還將……還將鋮王府產業也全數給了鋮王妃……”

見陸皇后臉越來越難看，金枝的聲音也越來越低，到最后幾不可聞。

陸皇后咬著牙掐著指尖，揮手就推到一旁的屏扇，整個人沉著臉重重息。

榮國夫人？

榮玥也配？！！

“四皇子呢？”陸皇后寒聲問。

“還在書房。”

“去外面等著，他一出來就立刻讓他過來！”

金枝剛想答應，陸皇后就改口“算了，本宮親自過去！”

……

書房中，關氏的尸被擺在正中央，上駭人，一雙眼死不瞑目地瞪著。

安帝只看了一眼，就滿是嫌惡的皺眉，讓人將尸抬走，目隨即落在桌上的那幾封信件和那只青玉鐲子上。

“……兒臣帶人搜查了陸家幾位眷住，也逐一審問了們邊下人，這些東西都是從陸大夫人房中搜出，且據邊陪嫁丫環代，陸大夫人在嫁進陸家之前就與鋮王相識，亦是換了陸家和鋮王妃子嗣…”

四皇子將今日之事說了一遍，才繼續“這書信是鋮王所寫，那青玉手鐲是鋮王與定信。”

安帝打開書信看了一眼“是鋮王筆跡。”

他年時跟鋮王同上書房進學，后來戾太子死后，又跟鋮王爭

奪皇位，他自然是認得謝天瑜的筆跡的，至于這鐲子，當年先帝的確得過一方青玉，制件贈給宮中之人。

那時他并不得先帝喜，母妃也并非盛寵宮嬪，這般好東西本沒有他的份，那一年宮宴之上，看著得了賞賜的幾位皇子和宮妃，他和母妃只能暗暗羨慕，所以對這件事記憶深刻。

安帝挲著那鐲子上的紋路，抬頭問道“所以，陸執年是鋮王的兒子？”

“是。”

“那謝寅？”

“是陸家脈，是誰的，還待詳查。”

安帝聞言頓時笑出聲，先前只是心來的猜測，沒想到居然還是真的，這可真是有意思。

他目落在跪在不遠臉蒼白的陸崇遠上，見他滿是狼狽，突然就神清氣爽，陸崇遠這些年自恃功高，仗著世家權勢著他，世家自詡聲名，沒想到居然出了這種丑事。

安帝將玉鐲扔在桌上“陸卿，你有什麼話想說的？”

陸崇遠何曾不知道安帝是在看他的笑話，他垂著頭聲音微啞“老臣，有罪。”

見他干脆利落認罪，安帝意外。

陸崇遠跪在地上說道“老臣錯在治家不嚴，教子不善。”

“這些年老臣只顧著朝堂，顧著陛下的江山，卻忘記管束府中之人，先是出了陸肇那逆子手漕糧銀款糊涂貪污，后又出了關氏這般寡廉鮮恥、毫無婦德的兒媳，是老臣有錯，辜負陛下厚。”

“老臣齊家不寧，鬧出這等丑事，無再留于朝堂之上，更不敢再擔中書令一職。”他徑直朝著安帝磕了個頭“還請陛下準允老臣辭，攜陸家上下返回垣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