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德江對于棠寧二人突然造訪有些意外，曹老夫人接過他沒用完的冰盞“該不是為著陸家事來的吧？”

“應該不是。”

曹德江說道“蕭厭那人有分寸，陸家事陛下已有定論，他來找我也無用，想必是為著別的事。”

他扭頭吩咐下人先引著棠寧二人去了花廳，這才朝著旁老妻說道“讓人備些茶水，取我之前得來的清風雪芽。”

曹老夫人挑眉，那茶葉老頭子稀罕的很，居然舍得拿出來招待那蕭厭？

曹家很是清貴，不似旁的貴府邸，從前院到花廳，都不見什麼奢華之。

棠寧二人片刻，就見曹德江從后間過來。

“什麼風將你們吹到老夫這里來了？”

“曹公。”棠寧連忙轉行禮。

蕭厭雖只是點點頭，喚了聲“曹公”，可比起平日在朝中的淡漠已是極為有禮了。

曹德江笑道“來者是客，坐吧。”

三人落座之后，棠寧便主解釋了來意“今日冒昧打擾，是因為城南的書院快要建了，先前曾與曹公約好書院建，由您替書院的文德碑立字，而且書院建之后便要招生，不知您先前提過的那位施先生可到了京城。”

曹德江聞言一怔“書院建好了？這麼快？”

他原想著那書院說也得半年多時間才能建，若是慢些一兩年也不足為怪，可是從陸家“贈書”到現在還不到兩個月，這未免也太快了些。

棠寧聲說道“有陛下圣意在前，又有朝中諸位大人時常看顧，京造司那邊自然不敢耽擱。陸家那些藏書一直留在積云巷，我和阿兄心中都覺得不甚踏實，書院早些建，也能早些將那些書冊挪院中，惠及天下學子。”

沒有像是在榮玥面前那樣提及蕭厭的功勞，反將其推給了安帝和那些清流朝臣。

“書院那邊還有幾日就能收尾，我之前與諸位大人說定，待到書院建時，要讓他們與曹公一起替書院提名立碑，所以才提前過來與您說一聲，免得到時太過倉促失禮。”

曹德江是記得這事的，而且他怎會聽不出來，眼前這小姑娘分明是有意將惠及學子、恩佑寒門的好名聲，拱手送給他和他后清流一脈。

曹德江是清廉，可又不是愚直，就算再不慕富貴，他也拒絕不了史冊留名的好。

老爺子對待棠寧越發和藹“縣主放心，這事老夫一直記著，老夫會提前知會朝中之人，待到書院立碑那日定會同往。”

棠寧聲道“那就麻煩曹公了，還有一事，不知施先生可到京城了？”

曹公聽提起施長安，皺了皺眉“他半個多月前就已經離開濮姚，按理說也該到京城了，只他子古怪一直未曾聯絡老夫，不過你放心，老夫會想辦法盡快跟他聯系上，就算趕不及書院開院也無妨，屆時老夫另尋一人暫代山長之位。”

“那人乃是老夫的叔父，前凌煙閣閣老，曹衍忠。”

棠寧詫異，就算再不諳朝中之事也是聽聞過這位的，如若說曹德

江是曹家如今的門庭，那那位曹閣老就是曹家的擎天柱，他若來當書院山長決計不會有人異議，曹德江顯然是真心替書院著想。

不過……

棠寧遲疑了下“還是等施先生吧，曹閣老年事已高，不好讓他勞，而且我是誠心想要延請施先生書院，誠意自然要到位，書院山長的位置可以暫時空缺下來，先行招生。”

如同施長安那般有本事的人，骨子里都是有自己的傲氣的，既然想請人來，就要擺出十足的誠意，否則若是讓施長安知道他不過是“備選”之一，且山長的位置誰都能替代，他又怎會答應過來。

曹德江聞言倒也沒反駁“此事隨你，書院執教都選定了嗎？”

棠寧點點頭“先前曹公命人送了名單過來，我又私下派人打探了一下那些人底細，從遞名帖的人里暫時挑選了二十三人出來，其中包括經義、文學、算學和武師，除此之外，還挑選了幾名擅長方技的先生，傳授農、工二科。”

時人重儒輕方技，可書院里關于農、工的書籍不在數，而且棠寧本就是想要借書院培養實干能力強的朝臣，而并非是書呆子，所以單設了農、工二科，作為選學，若真有人在這方面有天賦，也能更好的學習。

曹德江并沒有瞧不起方技，反而聽的連連點頭。

大魏看似安穩，卻年年都有災荒，國庫不，戰力尋常，糧產也時高時低，魏朝天下其實并沒有表面上看著那般安穩，上有北陵虎視眈眈，下有南邊部族小國滋擾。

無事時，瞧著錦繡繁華，可一旦戰起，恐難以支應。

曹德江也早就察覺朝中實干人才不多，加上世家盤踞瓜分朝缺，蠹蟲幾乎快啃盡了大魏的底子，他沒覺得棠寧做的不對，反倒是覺得小姑娘思慮周全，一邊聽著說著書院的事，一邊時不時問上一句。

一老一專注說話，蕭厭就在旁安靜聽著，他好似真的只是陪同過來，從頭到尾都未曾。

等聽完棠寧打算后，曹德江對書院越發上心。

“書院名字可取好了？”曹德江問。

棠寧點頭“取好了，榮晟書院。”

蕭厭驀地抬頭。

曹德江卻只是問“哪個晟？”

棠寧眼中璀璨“昂頭冠三山，俯瞰旭日晟。”注

“我希以后每一個進書院的學子，都能以書院為榮，希他們能以所學為國為民，希他們將來前途坦，更能心向明熾盛。”

說著學子，目卻是落在蕭厭臉上，言語一字一頓，皆是鄭重。

愿阿兄能得償所愿。

愿他將來一片坦途，目全是明熾盛的朝。

蕭厭只覺得仿佛有什麼撞進了心底，指尖忍不住微蜷時，著小姑娘了眉眼。

他的……小海棠。

曹德江沒留意到二人對視那一眼的互，只覺得“榮晟”二字寓意極好，興盛繁榮，明璀璨，他點點頭“這名字不錯。”

棠寧彎著眉眼“我也很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