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第255章 吾兒有福,寡人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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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淺淺應了,拉住的手便往大殿里去。
方才在雪里待了許久,他的手冰涼。小七想給他好好暖一暖,但在宮里又不敢舉止無狀,再平白給他惹出什麼閑話來。
好在大殿十分暖和,一進殿門便立時驅走了七八分的寒意,宮人侍奉著解了大氅,引公子與往殿去了。
宮婢剝開珠簾,臥在榻上的白發老者便是燕莊王了。
莊王纏綿病榻將近一年,又不理朝事,大多在九重臺閉門不出,故而小七只在四月魏使覲見時見過他一次。
眼下與那一回比起來,老者雖仍舊枯瘦,但面倒是好看了不。
小七如今跟在公子邊久了,又在宮里小住過一段日子,不管是周王后還是衛太后,良原君還是平公主,該見過的人都見過了,因而再見燕莊王時已不再那麼矜矜拘束。
就似看見一位生了病的老先生般,甚至覺得他遠比周王后與衛太后和善許多。
是了,再尊貴的人,也不過是人。他們除了手中有至高的權力,與尋常的人并沒有什麼不同,他們一樣會生老病死,一樣會喜怒哀樂,他們甚至比尋常人多了同室戈和勾心斗角。
就連溫都是有的。
如此看來,所謂的尊貴也并沒有什麼好的。
許瞻方才在殿外的慍惱已經不見了,攜在莊王面前恭恭敬敬地施了禮,“兒臣攜嘉福來給父親磕頭。”
莊王輕輕拍了拍榻旁,“遠矚,來父親邊坐。”
公子牽在莊王邊跪坐下來,宮娥已奉上了熱茶與幾樣脯點心,三只角觴各自斟滿,隨后躬退至珠簾外靜立侍奉了。
許瞻問起,“父親近日可好一些了?”
莊王慈藹點頭,“有吾兒理國事,寡人已好了許多,不必掛心。”
繼而又道,“方才殿外吵吵鬧鬧的,那孩子哭得寡人頭疼。”
許瞻歉然低頭,“擾了父親靜養了
。”
“寡人無妨,只是若有心人看見,再去坊間謠傳,說大公子殿前欺負稚子,終歸對你清譽不好。”
許瞻不以為然,“坊間一向謠傳,父親不必理會。”
莊王便嘆起氣來,“這是寡人唯一憂你之。坊間有什麼?坊間有人,人又是什麼?是人心,民心!不要民心,終究不是長久之道。遠矚,你太年輕了,沉得住氣才能斗得過良原君那只老狐貍啊!”
小七心想,是啊,若是沒有民心,便是城高池深,兵革堅利,米粟廣聚,亦要使人委而去之,使得眾叛親離。
見公子垂眉不言。
他出生即在高位,加冠便有兵權,他一向不怎麼把民心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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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也是,在他看來,這燕國的黔首無一不是他的,他管那些閭閻庶民到底在想什麼、說什麼,管那些干什麼。(閭閻,[ yán]即里巷,泛指民間、平民)
哦,他還有一句至理名言。他說,“有人便夠了,要心干什麼,多余。”
這便是公子治國的弱了。
但的公子此時并沒有說他的名言,他點頭應道,“是,父親。”
莊王握住許瞻的手,“燕國需要霸主,但你要懂得平衡之道。霸主不是仁君,亦不是暴君,你要長久,就要懂得君王之。”
君王之是什麼,小七不知道,但公子必然知道。
他亦是應了下來,“是,父親,遠矚記住了。”
這時宮婢端來了湯藥,小心侍奉莊王飲下。
趁這個工夫,許瞻別過臉來沖笑了笑,溫聲道
,“飲口茶罷。”
想不到,他在莊王面前訓亦能記得提醒飲茶,小七亦沖他一笑,端起角觴來輕啜了幾口。
他甚至還給了一塊脯。
不知是什麼,腌制得十分味,嚼起來很香,還有幾分微甜。
他垂眸看著吃,眉眼清潤,揚著笑意,抬袖掩嚼著,亦去瞧他。
這小作哪里逃得過莊王的眼睛,他是病了,卻沒有瞎。宮婢一退下,莊王便看了過來,“這便是嘉福?我記得這孩子。”
小七忙將脯咽下,跪伏在地回道,“大王。”
莊王笑著沖出手來,“嘉福,你來。”
小七起上前,朝莊王出手去。
有許多人握過小七的手,卻唯這雙手瘦骨嶙峋,竟使想起了臨終前的外祖母來。
臨終前的外祖母,亦是一雙這般瘦骨嶙峋的手。
莊王嘆道,“你是魏人,寡人不知該不該留你在遠矚邊,如今寡人有一句話要問你。”
莊王問,小七便認真聽著。
“但若燕魏開戰,你要站在哪一邊吶?”
這便是從前始終困擾在與公子之間的問題。
公子要做霸主,北地終究是要一統,因而不管魏燕之間如今究竟如何盟好,早晚必有一場滅國之戰。
也因此,這個問題便不只是從前的問題,是當下、也是將來不得不直面回答的問題。
從前不知如何抉擇,如今卻沒有什麼猶疑。
不必轉眸去看公子,便知的當路君此時必也是殷切來。
是公子的,公子也是他的。合二為一的人,實在不必做什麼抉擇。
小七溫靜答道,“大王,小七是公子的人啊
。”
是公子的人,自然站在公子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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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王大笑,連連道,“好啊!好!吾兒有福,寡人高興!”
小七心里一,只知自己的封號是永嘉福,未細想過,這個“福”,竟是公子的“福”。
去瞧公子,見公子目繾綣,眸中似有水。
手上一熱,莊王已將與公子的手握在了一起,殷殷叮囑道,“寡人的話,你要記得。”
“遠矚太年輕了,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你要及時規勸,要勸他厚修德行,正道寬仁,要勸他克己復禮,明善誠,這才是君王正道啊!”
小七正應道,“大王的話,小七一定牢記心里。”
莊王這才放心點頭。
許瞻便問起來,“王叔來見父親,到底是什麼事?”
莊王道,“他說尋到了幾個士,能煉仙丹,那仙丹能醫百病,吃了還能人死而復生。”
說著拾起案上的一只小匣子遞來,“你瞧,這就是仙丹。”
許瞻手接來,打開匣子,見里盛放了兩顆紅彤彤的大藥丸。
許瞻便道,“這世上哪有什麼仙丹,父親豈能信些士的話。”
莊王一嘆,“扶風門客諸多,有不能人異士,倒不妨試上一試。”
許瞻闔上了匣子,“來路不明的東西,父親可吃過了?”
莊王點頭,“寡人只盼著多活幾年,有寡人在,你叔父不敢,魏楚也總要顧忌著寡人這把老骨頭,小打小鬧的會有,但總不敢滅我社稷。”
“寡人就含著仙丹在這九重臺里躺著,躺也要躺到吾兒締大業那一日。”
許瞻愀然,“父親”
繼而抬頭,“扶風居心叵測,門客太多,不能再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