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宮殺,公子他日日嬌寵》 第268章 情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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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真正的燕宮殺。
亦是真正的修羅場。
敗鱗殘甲,鳥驚駭。
無人能逃得過這一場正旦的殺戮。
跪伏在地的黃門侍郎死得橫七豎八,穿著新年吉袍的宮婢娥亦是摧碎首。
堅甲利兵的虎賁衛戍斬頭瀝,肝腦涂地。
叛軍弓折刀盡,于大殿之前馬翻人仰,鬼哭狼嚎。
這時候再高喊什麼“誅國賊殺許瞻”,再高喊什麼“賞千金封萬戶”也大勢已去。
這時候再沒有什麼高低貴賤,卑賤陋的死了,高門大族的死了,天潢貴胄也死了。
那一堆堆的尸骨摞了一座座小山,滲進青石板的鮮肆無忌憚地淌,兀自裂的煙花在滿地的兵刃上反出慘白的,九重臺外已是滿目瘡痍。
如今是什麼時辰了呀,小七不知道。沉沉天降著皚白白的雪,隆冬的天遲遲也不見亮起來,只知道除夕已盡,新的一年大約已經開始了。
有人大喝,“護君侯離開!”
在廝殺聲中聽見了公子威嚴又冷厲的聲音,“叛國佞賊,罪當萬死!”
衛戍部隊熱沸騰,頃刻之間有人高呼,“殺佞賊許昶!”
旋即是更多的人山呼,“殺佞賊許昶!”
“殺佞賊許昶!”
良原君的人步步敗退,公子的衛戍部隊窮追猛打。
丹墀堆滿了尸首,便從丹墀往高階下殺去。
殺氣洶洶,撼天地。
只看得見刀劍影橫飛,也不知道到底是敵是我。
混戰之中,驀地頸間一,小七就在公子后被人死死捂住了,繼而被扼住脖頸猛地往后拖去。
心里咯噔一聲,想要大聲公子,然那人勒得極,連一聲音都不能發出。
小七不過氣,也轉不過頭,夜里不知扼住的人究竟是誰,只察覺那是一雙十分有力的手臂。
極力掙扎,但再怎麼
掙都掙不出那人的掌控。
抬手去拔長簪,將將拔下便被那人一把打了出去,打得骨節發麻。
唯有這支長簪束發,此時長簪已去,一頭被雪打的烏發頓時散落下去,旋即啪嗒一下,那簪于髻中的木梳子竟也掉進了這一片尸山海里。
小七心頭驀地一涼,那是公子親手為做的木蘭梳子吶!
這樣的木梳原有兩把。
第一把斷了,第二把竟也掉了。
作力抓撓那人手背,霍然撓出了幾道痕,那人吃了痛死死地嵌住的手腕,幾乎將的手腕折斷兩截。
被人拖得踉踉蹌蹌,拖下了九丈高階,再不知殿前此時的狀況,也再看不見的公子。
不知要被拖到什麼地方去,但很快便被人轉了手,不等發出一聲響霎時間又被人扼住咽,也不知怎麼最后就到了良原君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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頸間一涼,一把長劍橫在了的頸間,冰涼的朔氣使連連打了幾個寒。
看見高臺之上的公子于雪里凝眉四顧,那鋒利的青龍劍上正兀自閃著清冷的寒。
小七張口便喊,“公”
沒有喊完,頸上的劍刃又近了一分,后的人道,“嘉福,我要借你一用。”
小七微微避著劍鋒,驚道,“君侯!”
旋即便聽良原君大聲沖高臺之上喊去,“遠矚!你的人住手!好好看看我手里的人是誰!”
遲遲不見天,公子的神掩在這重重的雪幕之后,小七看不分明。
衛戍部隊趨前退后,遲疑著不敢上前,那八尺余的公子張弓拉箭,一言不發便要往這邊來。
小七恍然著
公子,想起許牧宮變那一夜,那夜的公子亦是居高臨下,那頎長的子立在五月的城樓上,亦是這般拈弓引弦。
那時的公子冷靜地令人發指,那時他說,“一個戰俘,沒什麼用的東西,算什麼大禮?”
那時他還說,“我的東西,我來殺。”
那時他連一猶豫都無,直直朝的額心了過來。
那支羽箭穿云破霧,殺氣騰騰,須臾工夫直近前。
那時的小七以為公子要殺,如今的小七卻知道公子不會殺。
是夜進宮前公子還問,“小七,你怕麼?”
說,“有公子在,小七不怕。”
是,小七不怕。
知道公子箭無虛發,知道公子能挽滿雕弓天狼,這一箭來,必能中良原君的腦門,就似當初一箭中公子許牧一樣。
闔上眸子,靜靜地等著。
信公子。
信的當路君。
比任何時候都信。
良原君大笑,“遠矚,你敢嗎!”
他的劍已切了的,可這冰天雪地的,人早就凍得發僵發,因而也覺不出疼來,只是溫熱的緩緩淌下,一涼一熱,倒使兀然打起了寒來。
后的人一句句地著高臺上的人,“敢就試試,看到底是你的箭快,還是本侯的劍快!”
陡然一聲凌厲的箭響岌岌破雪而來,小七的子乍然在良原君手里一歪,這箭響沒有如預想般從耳邊劃過,臂上的劇痛卻使猝然出一聲慘呼。
忽聞一聲驚喝與煙花一同炸開,“小七!”
小七頭皮一麻,悚然垂眸,那箭矢切破了上的大氅,劃過了的右臂,雖并不曾穿骨,卻一樣使痛不可忍。
嗚呼。
痛哉。
這劇痛使忍不住發起抖來,那一張臉在煙花下白得駭人,著手去捂住傷口,那里的已經洇了里的袍。
良原君仰頭大笑,“再敢放箭,我便要你中的眉心!”
小七眼底蓄淚,閉了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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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良原君不是許牧,他說會公子中的眉心,就一定會。
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小七,無論怎樣,都不要怨恨公子。
權力場哪兒有不死人的,整個扶風不也僅余下良原君了嗎?
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有公子在,你什麼都不要怕。
不知道公子會不會仍舊張弓拉弦,良原君用來公子,正如公子用許慎之來迫良原君。
良原君是亡命之徒,與他有脈關聯的人該死的都死了,公子手中如今卻沒有什麼能威脅得了良原君了。
終究棋有棋的下法,子有子的宿命。
會也罷,不會也罷,姚小七都愿為公子安然做一顆白子。
劇痛使失去了對時間的判斷,也不知等了有多久,也許一盞茶的工夫過去了,也許只不過是剎那之間,再也沒有等來公子的箭。
聽得良原君在耳邊哂笑,“嘉福,誰能想到大公子竟是個種。”
小七翕著長睫睜眸去,見公子正緩緩放下手中的大弓。
眸中一酸。
這是大公子與良原君的權力場,是白子與黑子之間的博弈。
這一夜已不知博了多個回合,但到底贏棋的人是白子還是黑子?
白子先行,自是得天獨厚,黑子追,焉知沒有詐謀奇計,焉知不能出奇制勝?
權力場里只有生死,除了生死沒有其他。
以為公子必定當機立斷,然而公子竟躊躇不定起來。
小七眼底蓄淚,公子是個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