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王陵有一間寢室,室有曲足書案,案上置卮燈與硯,堆滿了史書兵法。
自永寧元年修陵以來,他在王陵之中,除了鍛劍練兵,應當都是在研習兵法罷。
姜姒雖知他多年籌謀,如今依然為之震撼不已。
微涼的手早便在他的掌間生了熱,想到,眼前的人,不是別人,他是昭時的生父。怎會將他的告訴許鶴儀。
若他贏了,還需再怕什麼“剝皮骨”之言。
姜姒著他,“做你想做的事吧。”
許之洐,做你想做的事。
若有一日,你與許鶴儀水火不容,我定會站在你這一邊。
我定然會的。
許之洐垂下頭來,眸底溫,與四目相對。
他亦是想,從前所有的嫌隙,也都在此刻一一化解了吧?
仍是他的姜姒。
是建始十一年在隴西的姜姒,是與他策馬隴山共飲酒的姜姒,是心皆付于他的姜姒。
燕國的九月草木搖落,霜漸起。遙遙一片遠山,皆是丹林黃葉,如火如荼。
許之洐將抱上汗寶馬,揚鞭往薊州城馳去。
薊州大道,云淡天高。
長煙落日馬蹄疾。
***
一回建章宮,姜姒又拘謹起來。
仍不習慣做他的妻子。
許之洐便給找點事做。
他背過去,張開雙手,一玄黑云紋長袍,垂下長長的袍袖,那正紅的玉帶子束得他腰纖細。
“阿姒,寬。”
姜姒立在原地踟躇好了一會兒,才垂著頭走過去。他的玉帶扣在腰前,姜姒繞到他前去,嘗試著為他寬解帶。
他上依然是悉的杜衡香。
但他的玉帶扣扣得很牢,其上懸著的赤綬四彩及環佩流蘇輕輕晃。
姜姒從前不曾解過,因而找不到發力之,費了好一會兒工夫都束手無策。
急得臉微紅,知他必然在盯著自己,因而也不敢抬頭去瞧。
只覺自己的臉頰越來越熱。
死活都解不開。
忽有一雙修長如玉的手覆在雙手之上,“吧嗒”一下,輕輕易易地便解開了去。
姜姒驀然抬眸,果然見他一雙眸脈脈,此刻正凝在自己上。
見怔著。
“寬。”他提醒道。
姜姒慌垂眸,順著雙臂褪下他的外袍,擱在一旁的木架子上。
再去寬他第二重袍子時,他上溫熱的杜衡香氣越發濃烈起來。姜姒指尖輕,仿佛面前頎長的子燙人似的。
他們已經幾年沒有如此親近,竟比陌生人還要疏離難堪。
知的窘迫,他捧起的臉,俯吻了上去。
姜姒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往后仰退,他不容分說俯追了下來。
毫不容息。
姜姒只覺得自己再往后仰幾分便要摔倒在地,他已一把托住的纖腰,給了最強有力的依靠。
周滾熱,睜眸向他瞧去,他眸漸深,亦定定向看來。
似被牽引一般,猝不及防與他的眼神織一,陷進他幽深的旋渦之中,無論如何都掙扎不出。
似九月十日大婚,掀開八抬鸞轎垂下來的帷簾,與回眸凝的許之洐赫然纏在一起。
他不似從前的暴戲弄,他頭滾,他的眼里真實坦然,姜姒心神微。
到濃時,他已將攔腰抱起,穩穩置于臥榻之上,就要解去的王后大帛。
“我沒有過別的人。你心里怨我,我便一直在等你。”
但是,也不能全然說自己沒有過別的人。
最起碼,他是過蘇采的。
但蘇采是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才上了他的床榻,他是知道的。
可與姜姒有四五分相似,又乖巧順,他便也沒有計較過,因而后來便有了許懷信。
除此之外,他沒有再過旁人。
姜姒承認自己此時早已了章法,深深陷進了許之洐溫的陷阱之中,心神漾,渾然忘記所有一切。
忘記了裴君的死。
也忘記了許鶴儀的召幸。
額間的玉梳垂下細細長長的岫玉紅翡珠子,此時亦被自己的溫得溫熱。
想起自己與許之洐之間的過往,從前過他。
現在與不,不知道。
但的子從來只對許之洐有反應,騙不了自己。
他已剝去的深大帛,出如凝脂的來。
不。
從前是冰玉骨,如今布滿許多深深淺淺的傷疤。
這些疤痕,有他自己從前的手筆,亦有趙世奕的手筆。
他早已脈僨張,輕地吻上去。
是香溫玉。
他是罷不能。
的子他曾十分悉,如今陌生許多,便也更多。
他向來輕車路,金風玉一相逢,便頓然失控。
姜姒抬手去他棱角分明的臉,喃喃道,“殿下......”
許之洐骨節分明的指尖襲/繞,描繪著的雙鋒玉杵,的婀娜小蠻。
時隔三年,再一次與他坦誠相見。
可惜春宵苦短。
這一夜還沒有細細品味,那鎏金花木窗外天漸白,對面殿檐雕刻文篆書“大樂”二字的瓦當已泛出明亮的澤。
許之洐將姜姒圈在臂彎之中,“阿姒,你在,我便能贏。”
姜姒憂心,“可若是敗了,便是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笑道,“有你在,我不會敗。”
姜姒仰頭,“為什麼?”
“這是聘禮。”
姜姒垂下眸子來,“你下過聘了。”
原是想說,燕國很好,往后余生,便在燕國也很好。但他心中多年的抱負與志在必得,使不忍心說挫他銳氣的話。
許之洐抵住的額頭,“說好的,江山為聘。”
姜姒輕嘆一聲,“我怕你陷險境。”
他攬了,恨不得將進他的骨骼之中,“不怕。”
有在,什麼都不必怕。
有他在,亦什麼都不必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