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與姜王后鶼鰈深,總出雙對,到底是引起旁人眼紅。
芫華自不必說,雖從未得過召幸,但對姜姒的憎惡鄙棄是從東宮時便種下的。如今見姜姒冊封了王后不說,還甚得燕王寵,自然深惡痛嫉。
蘇采亦是心里吃味,但因為有許懷信,想要見許之洐,由頭便比旁人多了許多。
要不便說,“懷信吃壞了肚子,請殿下過來看看。”
要不便說,“啟蒙師傅又夸懷信進益了,請殿下過來看看。”
更多是以許懷信頭疼腦熱為借口,請婢子前來建章宮請許之洐。若許之洐去了,便想方設法留下他進膳,備上他喜歡的長安才有的胡麻餅與烤脊。
許之洐到底是自小在長安長大,近幾年到了燕國,大多吃的是燕國本地膳食。而蘇采不知從何搞來的小烤爐十分巧,親自烤制的脊與胡麻餅亦是十足的長安風味。
許之洐便也留下進膳,品嘗幾口,實在味,趕招呼周叔離去端小烤爐與生脊。
說什麼“王后亦是長安人,快送去建章宮!”
他自己也匆忙起了,與周叔離風風火火地往建章宮趕去。
蘇采著許之洐的影兀自發起怔來,而許懷信把銀著一摔,跺著腳哭道,“懷信還沒有吃!懷信還沒有吃!父王怎麼都拿走了!”
他咧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可是他的母親蘇采一個人站在殿門,迎風失神。
娘趕來哄他,他亦是不高興,反而四肢刨,哭得越發厲害,“吃!我要吃!”
他推開娘,跑去抱著母親的,仰頭去看母親,見滿臉是淚,沖花了心描畫的妝容。
他的母親沒有看他,他便跑回娘懷里,拱來拱去,“喝!我要喝!”
蘇采心里五味雜陳,待睡了一覺,便又緩過了勁兒來,打算帶許懷信再去建章宮看看。
不比姜姒差。
祖父與父親皆是燕王舊臣,因燕王獲罪。是正經的家小姐,一進宮便是側妃,又孕有燕王長子。
豈止是不比姜姒差,實在不知比清白高貴多。
若說實在有哪一點令人別扭,那便是自己的容貌與有幾分相似。
蘇采實在不愿與相似。
換了華袍,畫了明的妝容,額間上了紅紅的辛夷花鈿,不信自己會輸給姜姒。
自己的寵不重要,總要給許懷信謀個出路。
臨出門前反復叮囑稚子,“一會兒見了父王,該怎麼說話可還記得?”
許懷信點頭,“記得,我還要跟父王要回烤爐,我要吃。”
蘇采氣不打一來,低聲訓斥,“在你父王面前,不要總提吃。你想吃什麼,回了宜春殿自然短缺不了你。”
許懷信撅著不說話。
蘇采見他可憐兮兮,無奈嘆一口氣,臉緩和下來又道,“上次宴飲時,皇后幾塊綠豆糕便將你收買了去,你父王已然不喜。”
著許懷信嘟嘟的小胖臉,“你呀,你這孩子,你怎麼那麼能吃。”
“可是不吃東西,懷信會扁扁。芫嬢嬢也說,只有多吃東西,懷信才能長得像父王一樣高。”
“你不要總去芫嬢嬢那里吃東西,你都吃什麼樣了?”蘇采想斥他又不忍心,最終只是他的腦袋,“母親皆是為了你的前程,你定要爭氣才是。”
許懷信便癟著道,“知道了母親。”
牽著許懷信便往建章宮走去,可建章宮沒有人。
管事的崔瑾瑜說,燕王與王后一同去了王陵,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蘇采心中黯然,強笑著,牽著許懷信的手下意識地松了又。告了辭,一步步下了建章宮高高的臺基。
可許懷信走了許久,早便累得氣吁吁,跟不上來了。因而一屁坐在地上,嚷道,“母親,懷信快累死了。”
蘇采怔怔地著坐在地上的胖孩子,他的眉眼原本與許之洐很像,因素日貪,便比同齡的裴昭時胖上好幾圈。
暗忖著,這麼下去可怎麼行?
若是王后再有了殿下的子嗣,的懷信還有什麼出路可言?
蘇采心里有些無助,試著去抱許懷信,但這孩子太重了,蘇采本抱不他。
心里一酸,跪坐地上差點哭了出來。
恰巧有人路過這里,聲道,“蘇姐姐,地上涼,你怎麼在這里坐著?”
那人說著話便上前來攙扶起,蘇采抬頭看,見是芫華。
蘇采干笑道,“是懷信走累了,娘又沒有跟來,我抱不他。”
芫華俯沖許懷信笑道,“懷信公子,芫嬢嬢抱抱好不好?”
許懷信點點頭,他累壞了,不挑人,誰抱都沒意見,何況芫嬢嬢總是帶他去華殿給他點心果子吃。
芫華沒費什麼力氣便將許懷信抱了起來,意味深長地看著蘇采,一字一句道,“蘇姐姐,我幫你。”
蘇采愕然著芫華。
自永寧二年正月紅珊瑚鐲子事件以來,與芫華再不曾有過心。前些日子帝后在王宮之中宴飲時,芫華亦是與爭鋒相對。不曾想,如今芫華竟出現在自己跟前。
蘇采抿著。
芫華笑道,“這里說話不方便,蘇姐姐若是愿意,我便與你同回宜春殿。說起來,我們姐妹也許久不曾好好敘話了。”
蘇采點點頭,此時茫然無助,若有人幫,自然是好。
回了宜春殿,董鶯兒奉上了瓜子點心與茶水,便垂手立在一旁侍奉。
芫華徐徐道,“長安一同來的姐妹,周子春被灌下牽機,青陶活活死,孟玉槿也一白綾去了。”
“咱們四人,便似守城一樣,從前擰一繩子,把城池守得固若金湯。什麼采蓮娘子,什麼良側妃、表小姐,在我們面前好比蚍蜉撼樹。后來是從里瓦解了,一個個都折了進去,如今只剩下了咱們兩個。”
“我從前你,是過于著急,蘇姐姐不要再與我一般見識。”芫華繼續道,“咱們姐妹只有一同心,才能在這王宮中立穩腳跟。”
蘇采默默嘆氣,芫華說的有道理,原本便是如此。
芫華又道,“得虧裴昭時不是殿下脈,不然,如今一做王后,裴昭時便是嫡子,那可是正經的燕國太子,是要繼承王位的。到時候,哪里還有蘇姐姐和懷信公子的立足之地。”
這也正是蘇采憂心之,“好在昭時公子已了裴家族譜,也襲了侯爵。”
芫華提醒道,“僥幸罷了。”
蘇采仰頭不解地。
芫華笑道,“如今殿下與雙對,恨不得日夜黏在一起,嫡子自然很快就有了。到時候,照樣沒有懷信公子什麼事。”
蘇采原是預料過這種形,只不過從別人口中聽到,仍舊心驚。一時沒了主意,只是暗中攥著帕,低聲道,“那該怎麼辦呢?”
芫華盯著蘇采,“蘇姐姐若信我,便聽我的,自然有辦法扳倒姜姒。”
見蘇采抬起頭來,半信半疑的樣子,芫華索明說,“我背后是皇后娘娘,有娘娘撐腰,懷信要做燕國太子還不是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