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伯嬴接裴昭時進宮。
姜姒著小小的裴昭時,噙著淚將他抱在懷中,“昭時,昭時,我的好孩子。”
裴昭時歪著小腦袋,“昭時見了母親十分歡喜,母親見了昭時也該高興才是,為何要哭呢?”
姜姒聞言,越發止不住哭聲,“昭時,母親對不起你。待你長大了,一定要原諒母親。”
裴昭時取出小帕子給淚,“母親不哭,昭時會陪著母親,母親也會看著昭時長大。”
姜姒悵然嘆息,崔瑾瑜勸道,“娘娘不要再哭了,別傷了眼睛。”
裴昭時道,“崔姑姑,母親很傷心,我該怎麼辦?”
崔瑾瑜雖也忍不住暗中拭淚,卻還是笑道,“昭時公子,你便親一親王后娘娘吧!”
裴昭時“吧唧”一口親了母親,勸道,“母親不哭。”
姜姒著他的小腦袋,“好孩子,母親不哭。”
殿正說著話,伯嬴稟道,“王后,蘇側妃和懷信公子來了。”
姜姒忙拭干眼淚,“請進來吧。”
蘇采笑著牽著許懷信進了殿,施了禮,道,“懷信聽說昭時弟弟來了,定要嚷著與弟弟一起玩,我拗不過他,只好帶他來了。”
姜姒笑著拍拍裴昭時的小手,“昭時,你想與哥哥玩嗎?”
裴昭時猶豫了一會兒,方才點點頭。
“去吧,讓伯父帶著你們。”
伯嬴及崔瑾瑜帶著裴昭時與許懷信出去了,許懷信的娘與婢子也跟了上來。
見殿只剩姜姒,蘇采歉然笑道,“小孩子不懂事,上回來,懷信冒犯了王后娘娘,還請娘娘不要往心里去。”
姜姒淺笑,“蘇姐姐不必放在心上。”
蘇采溫聲道,“方才見娘娘眼睛紅腫,可是因為什麼事哭過?”
姜姒微微笑道,“沒什麼要事,日子久了不見昭時,心里掛念罷了。”
蘇采輕嘆一聲,“是呀,昭時沒有父親,又不在母親邊,實在是可憐。”
話鋒一轉,又探過來低聲詢問,“娘娘,芫容華瘋了一事,殿下打算如何置?”
蘇采仔細分辨姜姒的反應,企圖從臉上察覺出與許之洐離心離德的蛛馬跡,怎奈不知是藏得太好,還是他們二人本不曾心生嫌隙,的臉上平靜得毫無波瀾。
姜姒含笑,“約莫這幾日便會有說法了。”
蘇采收回探究的目,暗忖芫華的計謀實在無用,倒不如趁芫華神志不清通過姜姒的手除掉芫華。
的/在芫華手里,雖已命人暗自翻遍了華殿,竟遍尋不著,著實生氣。想來便是芫華發了瘋,自己終究無法似從前一般踏踏實實過日子。
蘇采這般想著,便道,“娘娘可還記得去年正旦嬪妾送給娘娘一支紅翡翠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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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姒頷首。
蘇采肅然道,“都是芫容華的主意。嬪妾因親姊妹被留在未央宮中,不得已制于人。芫容華聽顧皇后的命令要害娘娘,因而命嬪妾將一支淬足了藏紅花的翡翠鐲子找機會送給娘娘。”
“那時候娘娘腹中還懷著昭時公子,若戴上鐲子必要胎。嬪妾亦是要做母親的人,不愿意害人。恰巧嬪妾手中有陛下賜的紅翡翠鐲子,與芫華給的一模一樣,所以才送了娘娘那支鐲子。”
原來如此。
蘇采繼續道,“芫容華作惡多端,做下的腌臜事又豈止這一樁一件。”
姜姒雖知芫華不簡單,但也有心聽聽蘇采的說辭,因而問道,“難道還有別的事?”
蘇采長舒一口氣,正道,“永寧元年七月底,芫容華指使周子春與青陶往長樂殿放黑寡婦,企圖毒死娘娘,順帶栽贓給當時尚為采蓮娘子的良側妃。”
“永寧元年臘月,芫容華暗示周子春往娘娘的安胎藥中放桂芝,自己又買通了膳房的趙婆子,往娘娘喜歡的牛湯中加了扁桃仁,企圖害娘娘胎。”
“樁樁件件,都是死罪。嬪妾如今想來,依舊頭皮發麻。”蘇采唏噓不已。
姜姒雖心中震驚,但面上卻不聲,只是從容問道,“蘇側妃,你可敢在殿下跟前指認?”
蘇采點頭,“自然,嬪妾所說句句屬實,有何不敢。”
正說著話,忽見崔瑾瑜慌慌張張進殿稟報,“娘娘!昭時公子中了蛇毒!”
姜姒心里咯噔一聲,驚得兀自站起,險些栽倒在地,開口時聲音亦是打著兒,“快傳長雍!”
“殿下已經命醫去了,只是昭時公子......”
“昭時怎樣了?”
“十分不好......”
姜姒心如刀割,方寸已,跌跌撞撞地往殿外奔去。
裴昭時卻并不在殿外,殿外空無一人,姜姒的心七上八下,“昭時在哪?”
崔瑾瑜道,“在華殿外。”
姜姒如五雷轟頂,華殿是芫華所住寢殿,日前因在甬道攔住了許之洐的馬,被許之洐命人將押回了華殿聽候發落。
當時是馮寶憐與另幾個婢子將芫華押回去的,為了防止芫華發瘋,還特意請示了許之洐將芫華捆在華殿。
“怎麼會在那里?”
“是懷信公子定要拉著昭時公子去,說芫嬢嬢那里有最好吃的糕餅,昭時公子便也跟他去了。奴婢想著,左右伯將軍在,應該不會出事的。誰知道,還沒進殿,便被蛇咬了!”
芫華雖作惡多端,但畢竟已經瘋了,又怎會突然清醒起來將兩個孩子引來放蛇。
姜姒心中疑云重重,一邊想著一邊隨崔瑾瑜疾步往華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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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裴昭時已被抬到配殿中,長雍與另幾個醫正在急施救。
那小小的孩子傷口腫脹,高燒不醒,哭著囈語,“疼!母親......母親......”
“昭時!”姜姒含淚踉踉蹌蹌地撲到裴昭時邊,險些一頭栽倒下去,許之洐已一把將攙住,“阿姒。”
“母親......我好疼......”小小的稚子咕咕噥噥著,一張圓滾滾的臉蛋煞白皺痛苦不堪。
許之洐抱住,“阿姒,讓醫來。”
姜姒恨不得替裴昭時這痛骨髓之苦,用力去推許之洐,想要去抓住裴昭時的小手,告訴他,昭時不要怕,母親在這里。
長雍一頭汗,“殿下,此蛇十分歹毒,臣等雖將蛇毒了八分出來,但要想醫好公子,必須一味引子。”
許之洐問道,“你要什麼引子?”
“親的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