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南說完這句話，也不強求溫九齡立刻就答應。

他很快就離開了溫九齡的病房。

溫九齡在房間發了好一會兒的呆，才找到自己的手機給霍見深打了過去。

只是，霍見深應該是在忙，打通了一直沒人接。

一連十幾個電話，都是如此。

溫九齡歇了半小時后再打過去，手機就顯示關機了。

傍晚的時候，霍見深的助理金特助敲響了溫九齡的病房門

“顧太太，霍律今晚會到金海灣小聚，他有重要的事要跟您單獨談。”頓了頓，“但，顧總一直阻攔霍律見您，所以……您能移步到金海灣一趟嗎？”

顧時南用卑劣手段回金海灣，溫九齡只能屈從。

抿了會兒，對金特助說“我收拾一下，你在外面等我吧。”

金特助說了好，就恭恭敬敬地退出了主臥。

溫九齡在這之后，換下上的病號服。

對著浴室的玻璃鏡捧水洗了一把臉，晶瑩剔的水珠順著掌大的小臉往下滾落，一顆一顆地砸進脖頸里，浸了前的襟，也涼了的口。

從置架上扯下巾，將臉上的水珠都拭干凈后，擱在洗水臺上的手機振了。

顧時南打來的。

溫九齡將巾晾好，這才接通他打過來的電話。

的嗓音如破鑼一般，沙啞得厲害

“顧總，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對溫九齡有多割舍不下呢。不就是想我回金海灣？何必這麼大費周章呢？你倒不如直截了當，派人把我強行抓回金海灣好了，真沒必要為難霍先生呢。”

開口就是諷刺，字字扎顧時南的骨。

顧時南骨滾了滾，一番平心靜氣以后，淡聲道“我在醫院樓下等你。”

溫九齡累了，覺得自己沒力跟顧時南周旋了。

他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熬過這陣子，就會拿上離婚證離開這個令傷心之地，再忍一忍吧，沒多日子了。

溫九齡這樣想，也這樣說服自己。

拿手機的手指了又，好一會兒后，溫溫淡淡地嗯了一聲，

“好。”

四月底五月初的蘭城，氣溫回暖，即便是傍晚，就連風都是溫的。

溫九齡從住院大樓里出來，上的長被晚風掀起，頭發也隨風漾著，整個人都有一種像是乘風而去的破碎，讓立在一米之外的顧時南看了不瞇深了眼。

真的……瘦得快要皮包骨頭了。

骨架纖細，形單薄，腰肢細得像是能被風給吹斷。

他抬腳朝走過去，將手上拿著的薄款開衫披在的肩上，然后握住的手

“今天是我生日，我們今天能不能不吵架？”

男人的掌心溫暖，牢牢地握，不讓回自己的手。

溫九齡睫垂著，看著自己在夕下跟男人疊在一起的影，沒說話。

顧時南頭滾了一下，又說“小稚也在。”

溫九齡有些錯愕地抬起頭來。

著他，好一會兒后，突地笑出了聲，“顧總，這是打算跟我打親牌嗎？”

顧時南不否認，他眸一瞬不瞬地著的眼睛

“你不理我，我們之間總是這樣僵持著會出大問題。我只能……如此。”

頓了頓，補充，

“自從接你的肝臟移植以后，小稚就很想親自謝你。但因為前期條件不允許，所以就一直攔著沒讓他回蘭城。如今，他到是康健了不，可以做適當的運了。”

顧小稚是個很好的孩子。

大人的事，沒必要牽連孩子。

孩子的心意，是純真的。

溫九齡不可能不領顧小稚的。

對顧時南的態度終于溫和了一些，“他會在蘭城待幾天？”

顧時南道“過幾天是我大哥的忌日，他明天就要回京城準備掃墓。”

這是顧時南第一次在溫九齡

面前提起自己的大哥，這不是一個好的話題，所以溫九齡沒順著這個話題聊下去。

想了想，對顧時南說“小稚喜歡吳記小籠，等會順道去買些帶回去吧。”

顧時南說了好。

上了車后，溫九齡就默不作聲地靠著車窗坐著。

全程都是后腦勺對著顧時南的。

有好幾次等紅綠燈時，顧時南都想開口找說話，但每次話到了邊又都咽了回去。

車子經過吳記小籠包時，顧時南將車停下。

溫九齡打算推門下車親自去買時，顧時南摁住的肩膀

“我去。你在車上歇著。”頓了頓，詢問，“我記得上次你想吃吳記烤鴨，但后來我買回來以后你又賭氣沒吃，這次要嗎？”

溫九齡抿了抿，“你想買就買吧。”

溫九齡這副無所謂的態度，讓顧時南的心不由得往下沉了沉。

他沒再說什麼，很快下車離開。

晚上霞里，他的影落在長長的街道上，有那麼幾分說不上來的蕭瑟甚至是孤寂。

溫九齡心頭有點酸，目從他離開的影撤回。

兜里的手機振了，是顧老顧有為打過來的。

溫九齡猶豫了幾秒，接通了他的電話。

顧有為開門見山，“這段時間，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你懷孕這件事要跟時南說一聲。”

溫九齡聲音淡淡的道，“然后呢？跟他說了以后，能改變什麼嗎？”

顧有為“我跟蕭青都打聽了，要不是連續幾天給你打保胎針，我的曾孫孫都保不住。你懷孕憋著不說，顧時南又是個混賬，他萬一為了秦妙人沒個底線傷到我的曾孫孫，那可怎麼辦？”

溫九齡譏笑了一聲，“跟他說，就能保住了嗎？”

顧有為火大，“這不是還有我呢？有我在，我就是拼了命也會保住你的孩子……”

溫九齡打斷他

“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說服顧時南留下這個孩子，但…

…那對我離婚沒有任何的益。”頓了頓，“一旦顧時南同意生下這個孩子，他更不會跟我離婚。”

顧有為皺眉“一定要離嗎？”

溫九齡態度堅定“一定要離！”

頓了頓，

“或者，你給我一個不離婚的理由？你瞧不上我的出，卻要因為我的孩子而勉強認我這個孫媳婦，可這對我來說，難道不是一種辱嗎？顧時南對我沒有，

即便他認了我這個顧太太，這樣的婚姻如同枷鎖一般捆在我的上，我在他的面前從未抬起過頭，這樣毫無尊重的婚姻，我強求著有什麼意義嗎？”

顧有為沉聲說“豪門里的人，沒有幾個人不是委屈的。們能為了孩子委曲求全，為什麼你就不能？”

溫九齡冷笑

“我為什麼要能？沒有的婚姻，注定是死局。我姑姑是，我媽是。我不想為下一個們，更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顧有為知道自己說不通溫九齡，索也放棄了。

他想了想，說道

“既然，你決心離婚，那你面臨著只有去母留子的下場。”頓了頓，“總之，別等到生下孩子以后，你出爾反爾怪我們老顧家不近人就行。”

溫九齡咬，沒說話。

顧有為又道“溫九齡，我勸你，你再好好地想一想。”

溫九齡頭發，聲音有些失控

“我也想有更盡善盡的選擇，但您肯嗎？我想離婚，也想帶孩子走，您若是能同意，我對此激不盡……”

顧有為想都沒有想，就打斷“顧家絕不可能讓顧家的脈淪落在外。”

顧有為失去了耐，也惱了

“我給了你更好的選擇，是你自己矯。顧太太的份，還不夠有分量嗎？你自己死活要離，那就只能是去母留子！”

溫九齡手指了，眼眶紅了起來。

抿，緒一時間有些崩潰

長久的沉默后，聲音有些哽咽地說“讓我……再考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