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話音為難，蕭璟聽罷眉心蹙的微，也想起了原本給云喬看診的太醫，曾同他講的話。

當日太醫也開過這藥，只是彼時初初失憶，貿然這般上藥，怕是更惹得不安，蕭璟便問過太醫，若是不上藥，要不要，太醫思量了番，同他道，若是短期，不需有孕生子，倒是可以不上藥，只緩緩調養著，待過些時日，再行診斷，看看是否輔以服之藥。

蕭璟暫時不想要子嗣，也知曉云喬眼下子不適宜生育，心下衡量了番，也就沒給云喬用那需得塞進去的藥。

此時聽得嬤嬤話音，他蹙眉思量了番，吩咐嬤嬤道：“回去將藥收好就是，既不肯，暫且先不用。”

嬤嬤聞言應下，將帶來的點心擱在一旁。

蕭璟并不覺，瞧了眼后便淡聲讓嬤嬤扯下。

“拿下去理了罷，孤不。”

嬤嬤聞言心擔憂，心道這般跪了半日水米未進，又不是鐵打的子，哪能不進食，再者說了，皇后娘娘到眼下也沒喚人來停，可見是鐵了心要蕭璟在此跪上整夜的，真要徹夜長跪，若是不吃些東西墊著，哪里能扛得住。

眼見蕭璟不肯用那點心，嬤嬤心里焦急。

先是勸道：“殿下好歹吃點東西墊墊肚子，老奴瞧娘娘的意思，是要讓您跪上整夜的，不吃點東西怎麼能？”

話落見蕭璟態度沒有變化，著頭皮扯謊道：“老奴來時，姑娘特意代老奴給殿下送些點心，老奴瞧著，姑娘也是擔心殿下子呢。”

云喬今日半句未曾同嬤嬤提過蕭璟，眼下這嬤嬤是睜眼說瞎話。

可真話假話有什麼要的，只要說的是聽的人愿意聽的，那就是順耳的話語。

蕭璟聞言低眸看向那盤點心，搖頭笑了下，只一瞬就猜出嬤嬤騙了。

那小白眼狼可不會想著他，哪里會特意代嬤嬤來

送點心。

只是嬤嬤這話，到底還是讓蕭璟轉了心思。

他接過那盤子點心，簡單吃了幾塊兒。

擱下盤子抬眸瞧了眼外頭的天，單手撐在地上起，了下自己膝蓋，沉聲代嬤嬤道：“嬤嬤在這守著，孤去瞧瞧，稍后就回。”

話落，抬步在夜中出了奉先殿。

到底是跪的久了，那腳下步伐，還是微有些晃。

嬤嬤心下苦，怕被娘娘察覺，又鬧出什麼靜來，眼下卻不敢阻攔，只暗暗祈禱，殿下悄悄去，悄悄回，千萬莫要再鬧出什麼麻煩事來。

今日皇后雖罰了蕭璟來跪奉先殿，卻并未代人看著他。

也是，皇后是他的母親，自然能罰當朝儲君，可底下的那些個奴才哪個敢得罪太子，莫說是盯著了，個個恨不得離奉先殿八百里遠，這也是為何今日嬤嬤能這樣輕易的進了奉先殿的緣故。

從奉先殿，到皇后的中宮，并不算近，蕭璟跪了大半日，此刻在夜中疾步走著，膝蓋還有幾分痛。

他膝上也是有舊傷的，只是那是年時的傷，不曾致命，后來也不過是偶爾寒雨時節生疼，除卻平日看顧他子的太醫，宮里并無人知曉他膝上舊傷，皇后自然也不知道。

夜幕低垂，天際明月高懸。

到了宮門落鎖的時候，各宮殿紛紛閉門落鑰。

皇帝人不在長安，反倒久居別宮。

這宮里，除了上了年紀的太妃娘娘們住，也就只有

皇后所在的中宮，和一些旁的年歲不小的宮嬪，還住著主子。

旁的得寵的年輕妃子，都被皇帝帶去了別宮。

蕭璟行在長長宮道上，側映著明燈孤影。

……

另一邊的中宮偏殿里，月過窗欞灑在床榻上。

抱著寢被闔眼的人，翻來又覆去。

嬤嬤以為自己將人哄睡了才離開，其實云喬不過是在裝睡罷了。

嬤嬤走后，也想睡下，卻又怎麼都睡不下。

時不時是今日在宮道上撞見的那個戴著帷帽的子，時不時又是今日皇后的話語。

到最后，腦海里又閃過那太醫，最后瞧自己的那一眼。

悲憫又可憐。

為什麼呢？

是的子，得了什麼重病嗎？

怎麼拿太醫只同皇后娘娘說，卻不肯告訴自己呢。

云喬翻了無數下，終于還是抱著被子坐起。

人倚在床頭，愁眉又苦臉，纖細白凈的手，拽著被衾的布帛。

偏殿里的暖爐噼啪作響，像是惹人心煩的鐘聲一般，更讓煩躁。

腦海中閃過好些個念頭，怕極了自己得了什麼病膏肓，命不久矣的病。

可是，可是，為何要往那里塞藥啊。

云喬咬著，著腦海拼命回想，自己失憶前頭，究竟經歷了什麼。

猛地敲自己的頭，一下又一下。

突地腦海中閃過一幕畫面，卻只有一瞬，讓沒能來得及抓住。

云喬煩躁的捶了下被衾，目微抬，借著月，看向不遠擱著皇后娘娘送來那藥的案幾。

瞧了眼，又慌忙避開。

不行，不行的。

那里怎麼能塞進去藥。

死人了。

可是……可是……若真是什麼要的病呢？

不知是不是心里恐慌的緣故，云喬總覺得小腹微有些痛。

其實從前偶爾也會腹痛，只是沒當回事，以為是生了兒后弱的緣故。

難不，真是什麼大病？

越想越怕，鼻子有些酸，覺得很是委屈。

不明白自己好端端的，怎麼又是失憶又是患病。

心里憋氣，狠狠捶了被衾幾下，咬著起，想著趁嬤嬤不在，自己將藥上了。

那嬤嬤心好，往日也很是顧忌的面，想來便是明日發現了，也不會破。

自己塞藥，不讓旁人知曉就是。

云喬如此想著，披了寢下榻，借著月走向那案幾旁，打開包裝好的藥包去瞧。

里頭有幾個罐子，云喬打開來放在鼻尖嗅了嗅，聞到極濃的藥香味道。

接著又翻了翻，在罐子一旁，瞧見個玉杵子式樣的東西。

約莫比手指要上些許。

想來，應當是往里頭上藥的工。

這……這是要拿玉杵塞進去嗎？

云喬咬了，臉頰都紅。

慌忙將藥包闔上，心跳如雷。

視線打量著室周遭，確定此時殿里沒有旁人，想著嬤嬤應當也去歇息了。

暗暗安自己，便是拿這東西上了藥。

也不會有人知曉的。

強著窘，抱著那藥包，腳步慌的往床榻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