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線戰役？
江四爺了很重的傷？
姰恪有點懵，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如實回答。
傅聞戩打量他一眼，徐聲說道：
“外面人都這樣說，可我不記得洪城捷報里，有四爺傷這種事。”
“他是大帥夫人的心頭，大帥很看重，真的傷，江公館會飛狗跳，整個軍醫院的大夫都該安排去洪城。”
姰恪‘額’了一聲，后知后覺的想起什麼。
先前訂婚宴，江公館是這樣對外傳的消息。
說姰恪和姰暖，是江四爺的‘救命恩人’。
他跟姰暖‘日久生’，真摯深厚，天地。
報紙還胡吹海吹了一番，這段天作之合郎妾意的佳話。
姰恪很快正了正臉，一本正經地胡謅。
“是，了重傷，兵府司還因為此事，請我去做客，大約快兩個月才放我回醫館。”
傅軍長瞳眸微深，“這麼嚴重，傷在哪兒？”
姰恪面不改繼續編，“傷很多，上很多，江四爺底子不好，不比一般的將士，不過沒到下不來榻的地步。”
又補充，“這件事兵府司封鎖了消息，所以才將我也關在兵府司，還限制走，應該是怕消息傳出去，對主帥不利。”
“畢竟剛剛攻下城池嘛，兵防布局還不穩固，容易引起。”
“何況，本是勝仗的，他是主帥，總該要面子，傷這種事，就算是打了勝仗，說出去也很丟臉。”
傅軍長深深打量他一眼，勾夸贊。
“姰大夫懂得很多。”
姰恪大咧咧笑了笑，“原先不懂，但跟著江四爺久了，與他邊的人打道，很多事自然就懂了…”
“姰小姐也被請去兵府司？”傅聞戩不等他說完，就接著問道。
姰恪張了張，還沒編出來，又見他淡笑搖頭。
“那種地方，孩子真不該去。”
“有些大兵很不規矩，行軍打仗辛苦，好比苦行僧，他們稍稍有空閑，看到年輕漂亮的孩子，就像狼見到。”
傅聞戩的副原本在目不斜視地開車，可這些話免不了傳進他耳朵。
他聽得額頭直冒汗，控制不住自己，從后視鏡瞟了一眼，又一眼。
他們軍長跟人說話，學會彎彎繞繞。
好可怕…
姰恪眼皮子一跳，哈哈笑了一聲。
“傅軍長說輔城軍軍營的兵嗎？”
傅聞戩看他一眼，微微挑眉，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麼笑。
姰恪握拳抵了抵，下臉上笑意，清咳了咳，笑呵呵說道：
“江四爺治下嚴謹，他的軍營里有一條軍律，不準兵將欺辱婦，平時就算下堂子去嫖，也是止的。”
傅聞戩像是略顯詫異，繼而又淡淡搖頭，慨一句。
“那有些過分嚴謹，行軍打仗很苦，男人都有這方面需要。”
傅聞戩的副，“……”
不明白話題，為什麼越聊越歪。
何況，這些年...，他們軍長，有需要？？
姰恪也適時噤聲。
誰知傅聞戩又說回來，像是對江四爺在洪城的事，存著很多不解，來找姰恪打問消息的。
偏偏還問得也很直白。
讓姰恪想拐彎兒繞開話題，都很難。
傅聞戩，“所以姰大夫和姰小姐，都被關在兵府司，照顧四爺的傷勢？”
姰恪角牽扯出的弧度，卻難掩兩分牽強。
“啊，是。”
他又下意識解釋，“洪城只有我‘百善堂’一家大醫館，傷的不止江四爺，還有許多軍中將和大兵，我一個人忙不過來，暖暖自來就習慣給我打下手的。”
“那時候，軍營部況，越人知道越好。”
“兵府司請了我們百善堂，自然不會費力再去找許多大夫來，南線那小地方，也沒有再比我醫湛的。”
傅聞戩似是理解了，又莫名其妙，很不符合他人設的玩笑了一句。
“所以，四爺和姰小姐，日久生，這的確有點好。”
他笑聲似在里，低磁沉悶。
“年輕男，男才貌，朝夕相，的確很容易出事。”
姰恪，“……”
不知道為什麼，他覺得后背的。
平時不怎麼廢話的傅聞戩，今天為什麼說話怪里怪氣？
他不會是單純好奇別人私事的人。
很怪異……
車聽到傅府門外，卻沒進院子。
傅聞戩讓管家帶姰恪去后宅，自己在前庭站了一會兒，便轉又出了府門，重新坐上車。
他并沒有吩咐副開車，而是手肘撐在車窗上，輕著下上微刺的青茬，若有所思走著神。
副小心翼翼看他，也不敢開口打攪。
正煎熬時，突然聽見自家軍長沉冷的聲線。
“去洪城的人，還沒有消息？”
副啊了一聲，答話，“那邊通訊網很落后，要寄信跑馬回來，會慢一些。”
電報被兵府司掌控，他們去查人，總不敢明目張膽做事。
傅聞戩沒再說什麼，淡聲代，“回軍政府。”
副應是。
洋車駛出街口，遇到一排黃包車，傅聞戩又副下去安排一輛，等在傅府門口，方便送姰恪回去。
約莫不到半個時辰，姰恪從傅府出來，就被黃包車師父攔住。
他曉得是傅軍長的安排，并未推辭。
乘黃包車回私館的路上，途徑祥和飯店門口，卻不經意間瞧見一幕。
兩個年輕的學生，一男一，其中一個是江家五爺江川。
他低頭跟那孩子說話，耳尖兒有些紅的。
孩子生得白白凈凈，很秀麗，梳兩麻花辮，低著頭。
江川牽手，沒有躲。
黃包車很快拐過路口，兩個人的影被街上人來人往遮擋，姰恪趴著頭也再瞧不見。
他轉坐好，有些驚訝嘆息，不過卻并未過多震驚。
江川只比姰暖小一歲，十七歲的年郎，家世顯赫，生的就俊秀，當然很招孩子喜歡。
何況，有江大帥和幾個兄長比量著。
這位江家五爺，也未必多老實。
姰恪撇了撇，在心里為那孩子祈禱，但愿別那麼容易被哄去心。
新社會都講究，自由，新式學堂還解除‘男不同席’的舊制，開明又公平。
但這樣，人就很容易沖，做事。
但男人總是沾的，孩子就很吃虧。
江家這樣的顯赫權勢的門第，稍微普通人家的姑娘，想進門做正頭夫人，像他家暖暖，就很難。
越想心里越惋惜。
姰恪嘖嘖搖頭，覺得自己不該多管閑事。
可看到那年輕孩子，就想到自己妹妹姰暖，當初被江四爺…
何其無辜？
不，真看不得男人糟踐孩子！
不是他惡意揣測江川，但是江家男人，很有這方面的劣！
回到私館，姰恪用私館的電話撥去江公館。
姰暖下樓接電話，還是第一次有人找，聽話筒里姰恪絮絮叨叨一番復述，說了傅聞戩在車上問東問西不太正常，又說了江川和學生。
“那位傅軍長，他講的話太多，我不一一復述，等江四爺回來，我復述給他聽。”
“就是江家五爺這件事，你也不要直接去告訴誰，問問江四爺，看他怎麼看，畢竟是外人的事，我們不好手。”
又說，“我只是看兩人像竇初開，那孩子跟你一樣大，出差錯，會很無辜。”
而且如果出不夠好，不會像姰暖這麼幸運。
因為江五爺在家里并沒有存在，也不會有話語權，做不了自己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