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
貴妃失蹤,薑夫人為薑鐸弈擋劍而死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皇宮,宮人的耳語有時近在耳畔,周容徽理會了幾次,也不再管了。
他有時從未央宮門前路過,也會駐足,呆呆看著那漆金牌匾。
分明才兩三日,於他而言,卻仿佛過了許多年。
這些日子,他下了朝,常常覺得沒有去,從前有薑小綰在,雖不能時時相見,可起碼他清楚,就在那裏,也許正等候他,也許沒有,可這個人就在那裏。
周容徽抬腳往弘文館去。
扶琢上的劍傷好得差不多了,日日被人監視,隻在書架前做些清點書冊的輕鬆活。
周容徽的影子從後頭接近,他臉也不抬,聲音發冷。
“宮中出了大事,王上好心,還能到弘文館來。”
“托公子的福,孤即便失去了什麽,可為大周的王,總有一日,孤想要的所有,也都會回到孤邊。”
“是嗎?”
扶琢忽而轉過,嗤嗤地笑。
“死也許如此,可人有心,你強搶了的人,難道連人心也能搶奪嗎?殺母之仇,可不是那麽容易消弭的。”
周容徽眼皮一跳,猛地上前,狠狠掐住了扶琢脖頸,把他子抵在書架上。
周容徽半晌說不出話,牙齒咬在一起,卻是的。
扶琢最清楚他這副樣子的意思,剛才的話是中周容徽心窩了。
“怎麽?不過一句話而已,你這樣心虛嗎?”扶琢角一得逞的笑意,臉因為呼吸困難而漲紅,指尖不由自主扣住周容徽手掌。
“是,孤的確心虛,可是扶琢,你真以為薑小綰就那麽好騙,一時信了你跟薑鐸弈的詭計,就能永遠相信你們嗎!”
周容徽的聲音越發震怒,手上用力,扶琢眼前漸漸模糊了,窒息的一瞬間,周容徽鬆了手。
扶琢的猛地倒在地上,胳膊撐在地上,劇烈抖著。
可他隻緩和了那麽一小會兒,接著抬起頭,充滿恨意的眼神瞪著周容徽,接著冷笑。
“我的詭計?小綰親眼看著自己的生母被你一劍殺死,手的人是你,如何能說是我的詭計。”扶琢挑眉,眼神中盡是挑釁和鄙夷,“周容徽,你有幾分把握,敢說唐璿沒有死,或者是小綰認錯了自己的母親?”
周容徽雙手握拳站在那裏,渾每一塊都在。
唐璿撲過來,鋪滿眼底,薑小綰嚎啕的聲音,這些都近在眼前,如此真切,是他不能忽視的、與薑小綰之間的鴻。
扶琢的手一點點往前挪,靠近周容徽,“你已經殺了父親母親,還嫌不夠,要繼續殺了我,是嗎?周容徽,你敢嗎?”
廣告
你敢嗎?
若換做從前,即便是薑小綰最維護扶琢的那些日子裏,他至多是有顧慮,絕不會不敢殺扶琢。
可如今,他是真的不敢了,所有與薑小綰有關的人和事,他對待起來,愈加小心翼翼。
更何況薑鐸弈和唐珺聽命於扶琢,他們既然離開了皇宮,必定會想辦法帶走扶琢,這也許是他再見到薑小綰的機會。
周容徽渾上下著咬牙切齒的恨意,可他別無他法。
弘文館外忽然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周容徽一回頭,看見小全子。
他這些日子都忙著尋找薑小綰,甚有時間伺候在邊,周容徽見到人,心跳驟然加快。
小全子瞥了地上的扶琢一眼,低聲在周容徽耳邊回稟,“王上,薑貴妃的下落,有消息了。”
“人在哪兒。”周容徽心底無比急切慌,還有深不可測的無措。
但這些都被他表麵的淡然掩蓋了。
“是在京郊一片林子裏,也在顧憫村附近,似乎什麽別妻林。林子不深,也沒聽說有什麽猛,王上若要去,應當不問題。”
“別妻林?”周容徽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眉頭擰在一起。
如此不吉利的名字。
他又俯代了小全子幾句什麽,邁步往弘文館外走,不等走到門口,忽地停住腳。
周容徽回過頭,扶琢手扶著書架剛站起,弓著腰,虛弱無力,麵上流出自卑和難堪。
可周容徽回頭的一瞬,這些又消失了,變了沒頂的恨意和嘲諷。
“怎麽?王上仍有話要說?”
周容徽定定看著他,臉上卻沒有得意的模樣,隻是沉悶。
“孤已然尋到貴妃的下落了,想來無論如何,你的計謀不會得逞。從孤帶著薑小綰的那一日,就認定了,即便心不在,但的人,孤要定了。”
男人大步離開弘文館,小全子麻利點清了此次跟著出宮的皇城軍和暗衛,在黃昏時,送周容徽上馬車。
他口的白紗布本該換了,出跡,可此時也顧不上那許多,從出了朱雀門的一刻起,心髒猛烈跳著,一再催促車夫打馬,生怕去晚了一刻,就見不到薑小綰了。
別妻林果真如小全子所說,隻是一片小林子,可這時節天氣暖和,草木生長,乍一看,樹木也茂盛極了,是個藏人的好地方。
周容徽下車,命暗衛埋伏四周,不得輕易出子被人發現。
他獨自往前頭走,去尋薑小綰。
林子深有十幾間草屋,周容徽站在原地細細觀察,沒發現任何武力打鬥的痕跡,這才挨個推門進去尋找。
廣告
他仔細極了,甚至連空米缸都挨個掀開蓋子來查看。
直到最後一間草屋也搜尋過了,周容徽手覆在床榻上,渾僵住,像小時候犯了錯,站在原地等著挨訓的孩子。
那樣的心慌無措,不知何去。
如果薑小綰不在別妻林,這樣的念頭他不是沒有,可一路過來,本不敢細想。
周容徽呆愣站了許久,斷了的呼吸終於續上,回頭之際,林中卻突然傳來陣陣風聲。
細細分辨之下,不是風聲,而是從四麵八方圍過來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