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經站到了周景春邊，視線卻還落在佟穗臉上。

一家人都瞧著，佟穗轉進了廚房。

這邊的菜做好時，蕭縝、佟貴聯手將堂屋里沉甸甸的紅木八仙桌搬去了西院，其他人每人都端著一道菜跟在后面。

西院這邊也早就收拾起來了，最終一共拼出四張大桌，每桌都擺了八道菜，有紅燒魚有燜，有燒排骨有燉，再加上四道小炒菜，堪比過年。

蕭穆、周景春與蕭守義、蕭姑父、佟有余、周元白坐了一桌。

蕭縝、蕭延等年輕的兒郎們坐了一桌。

眷這邊帶著孩子們分了兩桌。

除了親嫁人，佟穗還是第一次吃這麼熱鬧的席，最吵的便是蕭縝他們那桌，以前蕭延、蕭野、蕭涉就夠能說的，現在又加上了喬家兄弟、佟貴與周獻，一幫人不是說就是喝，酒氣熏天。

賀氏瞧了瞧，盯著白紅的周獻道：“以前覺得老二他們兄弟好看，現在瞧著，還是周小郎中這樣的更俊。”

別的不說，周獻的確是一桌兒郎里長得最白的，形清瘦如修竹，坐在一圈武夫里宛如鹿立群。

蕭玉蟬點點頭，十五六歲的時候，喜歡的就是周獻這樣的，后來世道了，再瞧這樣的小白臉便心如止水了。

姜氏謙虛道：“他天天坐在醫館，捂得白而已，要我說，還是二爺他們這樣的英武兒郎更俊。”

婦人們開始互相夸起對方的子侄來。

佟穗只覺得耳邊就沒有安靜下來過，想聽聽戰前戰后的正事吧，要麼被人們的笑聲遮掩，要麼就被蕭延、蕭野的勸酒聲打斷。

佟穗索放棄從飯桌上聽消息了，笑著吃起飯來。

飯后想幫忙收拾碗筷，蕭姑母將、林凝芳走了，打趣著倆小媳婦去照看醉酒的蕭縝、蕭延。

蕭姑母這麼說，周青、賀氏都樂意全，二不住長輩們的調侃，并肩離去。

抱著一摞碗的蕭玉蟬哼了哼，故意道：“看來還是得找個男人，像我跟大嫂，想懶都沒由頭。”

周青：“怎麼沒由頭了，去吧，你們倆陪孩子去，今晚這些活我們幾個老姐妹包圓了。”

蕭姑母、賀氏、姜氏都贊

蕭玉蟬一樂，強行把柳初拉走，周桂也被勸回東院陪周景春。

——

夜如墨，東院的堂屋、臥房都點著一盞燈。

佟穗穿過院小門，扭頭便瞧見蕭縝坐在堂屋的門檻上，側坐著，背靠一扇門板。

今晚的天邊多了一彎月，他仰著頭，似乎正在賞月，只是下一瞬便將視線投了過來。

佟穗關好院門，一邊走過去一邊問：“怎麼在這里坐著，剛喝了酒，仔細著涼頭疼。”

蕭縝看著道：“沒風，你怎麼回來這麼早？”

人在院，能清清楚楚地聽見廚房那邊的說笑聲。

佟穗垂眸道：“你跟三弟立了大功，姑母讓我跟三弟妹早點回來照顧你們。”

蕭縝聽了，開雙手：“照顧吧。”

佟穗瞪了他一眼，這就準備從他旁邊進去了。

蕭縝攥住的手腕，一手扶上的腰，微微用力便把人拉下來抱到了懷里。

佟穗便靠在了他的肩膀，雙腳落在門檻之外，抬頭的話，正好也能看見墻頭屋頂上的彎月。

確實沒有風，只有他一的酒氣。

里面爐子上已經上了大肚子銅壺，壺里冒出熱氣。

蕭縝低下來，一下一下親著的側頸。

佟穗臉上熱熱的：“還沒洗漱過，先說說話吧。”

蕭縝也是講究人，不然剛剛會直接親的。

他抬起頭，看著問：“說什麼？”

佟穗瞥一眼他俊朗的臉，小聲道：“你給我講講昨晚那一仗，是怎麼打的。”

蕭野剛回家時也講過，講得跟說戲似的，頗有吹牛的嫌疑。

蕭縝笑笑，從頭給講了起來，他與蕭野做的事不一樣，講法也不一樣，甚至會刻意省略自己的功勞，只講大局。

佟穗喜歡他這樣的講法。

“抓回來的俘虜怎麼置了？”

“老弱放了，青壯留著做苦力。”

“那個二王爺、軍師？”

“派人給反王傳話了，讓他們明晚之前拿五萬白銀來換。”

佟穗震驚地坐正了：“五萬？反王有那麼多的銀子？”

蕭縝笑了，先給算蕭家在衛縣一共搜集了多銀兩，這都是搬進城里后還沒時間提過的事，也是之前話題沒落到這上面過。

蕭縝：“倒也別覺得多，咱們要養六個千戶所的兵，一個月的軍餉便固定要發六千多兩，再算上這六千多兵馬的糧草籌備、兵制備、過冬煤炭棉、醫藥之需等等，十幾萬兩能用上一年便算不錯了。當然，也可以克扣軍餉，克扣了就得承擔失了民心的下場。”

反王的兵馬就是個例子，大多數兵都只想著茍活，遇到戰事要麼想著逃跑要麼不加抵擋便棄械投降，聚眾嚇唬人可以，攻打沒有戰力的小縣城也行，遇到正經軍隊便會變得不堪一擊。

佟穗：“所以，只要咱們把這六個千戶所的兵都給練兵，哪怕反王再拉來兩萬五的大軍正面戰也不怕？”

蕭縝：“不是不怕，給我一千騎兵五千訓練有素的步兵，我能將周圍數縣都打下來，但打下來容易，卻沒有時間能夠將打下來的兵馬練兵，要一群散沙又有何用，不如求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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