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發城的事了了，沈雁歸并沒有立刻離開。

雖說百花樓，絕大多數非自己所愿，周圍百姓也能理解，可難保有些人吃飽了撐的，指指點點，理解的周期一過去，只怕家人也會埋怨姑娘們。

所以要給這些姑娘，一些活路，讓們能夠用自己的雙手養活自己。

否則這一場解救，便是另一種形式的人自盡。

沈雁歸思來想去，決定在城中辦個布莊，從養蠶繅、到織布染、繡花，再到售賣，前店后院。

這些其實一句話代下去就可以了，可偏說不放心，借口多留了幾日。

墨承影曉得，是擔心自己的，還不足以應付長時間的車馬勞頓，可又怕直接說來，自己會逞強，所以才尋這樣的理由。

倒也是好事，他瞧著卿卿臉也比之前憔悴許多，多歇息幾日，總是好的。

鋪子挑好后，剩下的便是給桑妞，已經在沈雁歸磨泡下，答應留在軍中。

不過有個要求。

要創立一支娘子軍，這支營隊中的員任免、由做主，朝中必須得承認。

沈雁歸自然樂見，寫信讓綠萼繞道此，順便帶兩個工師傅來教大家。

一切準備好，已是五月下旬，二人啟程往紀州去。

“好了，送君千里終須一別，你們在紀州若有需要，人送信來。”

桑妞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握著馬鞭，朝沈雁歸抱拳，“后會有期。”

“麗州給你了。”沈雁歸與了拳，“京城等你。”

城門口人來人往，不時有人駐足指點。

眾人的注意力并不在沈雁歸和桑妞，而是懸在城樓上的申屠無疾的尸。

申屠無疾被墨承影捅了十多刀，早該死了，可他若就那樣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老天有眼，讓他遇上沈雁歸。

沈雁歸拼盡一醫，想方設法將他那一口氣留下。

并且囑咐城門候每日喂他兩碗參湯。

這點能量不足以開口說話，但是皮上的苦，一點不落。

如此風吹日曬，足足吊了他十日，生生將他耗死，至今仍掛在上面。

墨承影心里有坎，不曾抬頭看一眼。

沈雁歸告別桑妞，從后過來，見他有些心事，手握著他的手，也不顧大庭廣眾，翻坐到他前。

墨承影臉上浮現一抹笑意，卻道：“這是干什麼？”

“我的追影這些日子跑得苦，它歇歇。”

反正這里也沒人認識自己。

“追影……”墨承影環的腰，將臉到發上，“你就不怕累壞我的逐雁？”

沈雁歸微微仰起臉，順勢在他臉上親一下，正想說這些天不必著急趕路，忽而聽到齊聲喊。

“攝政王萬福！攝政王妃萬福！”

丟人丟大了。

沈雁歸嚇得立刻坐直，“什麼況？”

借著墨承影的遮擋，探頭去瞧，從們旁到城門口，沿途的百姓全跪了下去。

他們一遍又一遍重復：

“謝攝政王！謝攝政王妃！”、“恭送攝政王！恭送攝政王妃！”

桑妞坐在馬上，歪著腦袋朝揮手，即便隔得遠，沈雁歸也能瞧見臉上得意的笑。

沈雁歸重新坐直，眼睛哪兒也不敢看，小聲道：“這個不講道義的桑妞！說了將我的份保，竟然！”

“我倒覺得這是好事。”

“好什麼呀？”

沈雁歸一臉赧，早知道方才就不親了。

“你日后要登基，需要擁護，這便是你的力量，駕——”

墨承影不僅沒有騎走，反而扯著韁繩，調轉馬頭。

“誒誒？你做什麼？”

沈雁歸后悔坐到他馬上了。

墨承影牢牢抱著，二人一馬，往城門方向走了幾步。

“本王遭人暗算，昏迷不醒，肅清軍營、解救先發城百姓于水火之事，從頭到尾都是王妃一人之功。”

夜探百花樓、與陳以謀計策、放手放眼讓沈雁歸放心干，墨承影不是沒有一點功勞的，可他當著百姓的面，將大夸特夸。

半分不提自己。

沈雁歸寵若驚，想說這次能夠從上到下整肅軍營，多虧攝政王。

墨承影并不給這個機會。

老百姓聲音喊得地山搖：

“謝攝政王妃為百姓做主！”

他聽得比沈雁歸還高興，大手一揮，免了先發城當地百姓今年的賦稅，也說是王妃的意思。

這可將老百姓樂壞了。

陳以從人群中走出來，“攝政王妃大恩大德，我等沒齒難忘！還請王爺和王妃，我等大禮！”

墨承影和沈雁歸便在這山呼海嘯的謝恩聲里，騎馬遠去。

桑妞眼里有些欣：二丫找的這個男人，還不錯。

調轉馬頭回城，聽到旁邊陳同嘀咕，“我的天爺，那竟然是王妃？一刀能斷兩刃的王妃！哇！太厲害了！”

桑妞嗤笑一聲，“見多怪。”

馬兒離了人群，速度便慢下來，沈雁歸放心靠著墨承影，往他手里塞了個東西。

墨承影展開一瞧，“給我刀做什麼？”

“這是我給青霜的。”

“……”聽著卿卿的語氣，大抵應該是沒事，“找到了？”

“桑妞的二當家找到的，好幾日前便有消息了，我忙暈了，忘了同你說。”

“那丫頭恨不得日日夜夜與你在一，怎的到現在還沒回來？”

“因為的救命恩人重傷，現在離不開。”

“哦？還有這樣的奇遇？”

“嗯，你猜救命恩人是誰？”

“我怎……”墨承影反應過來，“破山？”

“嗯！”

沈雁歸干脆應聲，重重點頭，“可能是上天注定吧。”

那日破山去軍營求助，因著不知，到了軍營，直接亮明份，申屠無疾哄他進帳，原本是要用毒藥毒死他的，奈何被他察覺三名大將一起出手，殺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他中數刀，好不容易突破沖沖追捕逃離。

為了避免申屠無疾循跡找人，他不敢回城，跳進溪水，順流而下。

大抵是天無絕人之路。

破山被沖到灘涂的茅草中，躲過了搜索，睡了一整日，被上游飄來的木柱給撞醒。

那木柱正是關著青霜的籠子。

一大群姑娘跟著沖下來，他咬牙堅持，拖了幾個上岸，其中便有青霜。

沈雁歸夜探百花樓那晚，曾往青霜手里放過一把手掌大的短刀，那籠子之所以能夠快速被水沖開，便是憋著氣、力將連接的繩子給割斷。

不過可惜，那一籠子里十個姑娘，還是有一半沒能逃過溺亡沉底的命運。

二當家跟過去時，追著零散的木頭和尸，往更下游去了，待巡游而上，到近水村時，已是兩日后。

破山上多有外傷，因為醫治不及時，傷口惡化。

青霜將小短刀拿給二當家。

沈雁歸得到消息后，還特意去了一趟，況確實不容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