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玉環套小玉扣，嚴合。

事實擺在眼前。

沈雁歸將兩枚玉佩都放在墨承影手里，“真的是母妃？”

小的青玉平安扣上有個不甚清楚的刻字，墨承影沒說話，大拇指輕輕過。

好半晌才吐了四個字：“我不知道。”

“去見見吧，當面一問，就都清楚了。”沈雁歸勸道。

“過幾天吧。”他拒絕。

墨承影重新將自己的青玉平安扣，戴到沈雁歸脖子上，另一枚則放到匣子里。

他暫時不想再見江秋影，也不想見江氏。

“等確定沒有染病再說，否則我見了，便不能再見你。”

“我昨兒問過溫知州了，那個善坊倒是沒有太多重病人，又是才被九笙抓進去，未必染。”沈雁歸曉得他看似逃避，心比誰都想要立刻確認答案。

握著墨承影的手，“人帶到院子里，隔著屏風問話，便不會有妨礙。”

“卿卿……”

墨承影靠在沈雁歸肩上，“卿卿，你知道我聽到秋影說，出宮是為了找活路、還想要回宮，心里有多開心嗎？”

沈雁歸當然知道，倘若江秋影所言句句屬實，那景明的母妃便從未拋棄過他。

“母妃沒有拋棄你，是想救你的，只是沒想到宮規森嚴，有出無進，既不銀錢、也無人脈，實在沒有辦法。”

午膳過后，墨承影還是決定去一趟偏院。

沈雁歸坐在院子里曬太，將手覆在綠萼肚子上，“也就差了一個月左右，怎的我倆肚子差這麼多？”

著自己肚子，一點都不明顯，跟沒懷孕似的。

“奴婢賤命好養活，吃了也不，素日上便多些，瞧著明顯，王妃憂心正事、吃得不多，肚子自然不見長，不過奴婢肚子也是這個月鼓起來的，所以王妃也不必著急。”

“我吃得不，王爺吃得。”

青霜在旁笑道：“從來都知道子害喜，咱們王爺還真是奇男子。”

“那是自然，世間似王爺這般重王妃的，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爐子上燒著熱水，咕嘟冒泡，主仆三人閑話。

綠萼往架子上放了個橘子，“王妃昨兒可瞧見那秋影姑娘了？”

“昨兒崖上況混，掃了一眼，沒什麼印象。”沈雁歸問道，“怎麼了？”

“奴婢瞧那姑娘眼中神采，倒是有兩分像王妃。”綠萼道。

江秋影個頭小巧，相貌清秀，五廓不如沈雁歸致，但是那雙小鹿眼，滴溜溜轉著，確實有幾分像沈雁歸。

青霜不覺得，“才沒有我家王妃好看，真要說像，嗯……”確實好像有那麼幾分悉，在哪里見過來著？想起來了，“眉眼倒是有點像馮氏。”

“啊！”

經青霜這樣一說，綠萼恍然，“是是是，眉眼像馮氏！”

沈雁歸：“馮妧清？”

青霜和綠萼一起點頭，“嗯！”

眾所周知，馮太后和攝政王妃的眼睛有五分相似。

這走了一個眼睛像自己的馮妧清，又來了一個相像的江秋影。

沈雁歸拿竹夾子翻著橘子，“江，真巧。”

青霜接話道：“咱們夫人也姓江，確實巧。”

沈雁歸慢慢搖著頭，“江涵秋影雁初飛，與客攜壺上翠微。”

巧的可不只是江姓，是江秋影后面帶了個“雁”字。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多慮，沈雁歸覺得這好像是一種暗示。

青霜輕輕搖著沈雁歸的胳膊，問道：“王妃，若確定偏院是王妃，那江秋影是不是就是王爺的義妹？”

“嗯。”

“那王爺會封當郡主嗎？”

“王爺重重義，若真是從小陪在母妃邊盡孝，應該會封吧。”

“那……王爺會給指婚嗎？”

“怎麼突然問這個？”沈雁歸轉頭看向青霜，調笑道，“莫不是你想婚了？”

“哪、哪有？奴婢就是隨口問問。”青霜不自然地咳了一聲，“這不是民間子及笄便可婚嘛？突然飛上枝頭……王爺回來了！”

青霜仿佛看到了救星，起朝墨承影行了一禮，“奴婢去給王爺沏茶。”

綠萼瞧見王爺臉似乎不太對，也尋了個理由離開。

“怎麼了？”沈雁歸拉他坐在邊，“那邊怎麼說？”

墨承影搖了搖頭，“說不是宮，沒去過京城，連皇帝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更不要說生皇子，至今未婚，更沒有生過孩子。”

“怎麼會這樣？”這個結果確實沈雁歸始料不及，“可、那個江秋影不是說……”

“我也說了，說那是秋影胡說的，們孤兒寡母容易被人欺負，秋影自己編了那套話，用來唬人的。”

“這、這能唬住誰啊？”

這不僅唬不住人，若是在京城，們敢這般胡說，還得被下獄、吃板子。

沈雁歸略加思忖，“那青玉子母扣，怎麼解釋？”

墨承影了眉心，“說那是撿來的。”

“撿來怎會這樣巧？完全吻合？”

墨承影搖頭，他隔著屏風問江氏時，句句期待，句句落空，心似鐵鉛墜深海，便也不想多問。

許久，他站起，“我再去問問。”

沈雁歸一把按住他的手，心里有個疑猜。

“我去吧，我想我有法子能問出來。”

“你？”

沈雁歸立刻出三指保證，“你放心，我絕對不會對用刑！”

墨承影眉頭蹙，手將人攬過來，“傻不傻？昨兒的事都過去了，怎麼還記著呢？”

“那我們一起去。”

沈雁歸牽著墨承影的手，讓青霜將裝著青玉環的匣子拿上。

到了偏院，讓墨承影留在偏院門口，自己單獨進了院子。

江氏遠遠蹲下，將手置于腰間，朝沈雁歸端端正正行了一禮。

“民婦江氏，見過攝政王妃。”

沈雁歸一眼便確定自己的推測，坐在屏風前，開門見山道：“你為什麼不肯認他？”

江氏仍蹲在地上，低著頭，聲音沒有半分猶豫，“民婦不知王妃所言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