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命測試對方是否是真心這種事，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
正常況下，隻要江夢視死如歸必定會徹底取得傅雲舟的信任。
但前提是，那得是在正常況下。
可眼下的況分明不正常。
或者應該說，是傅雲舟這個人不正常。
他這番話與其說是想要看看江夢對他是否是真心，不如說他隻是想尋個由頭弄死罷了。
而且還是讓自己手！
是到了這一刻，江夢眼中方才有了些真切的淚意。
掩在袖管下的手都在輕輕抖。
臉似乎更白了幾分，不過這次不是因為了傷，而完全是被嚇的。
今日倘或是別人對說這樣一番話，江夢想，自己一定毫不猶豫拿起匕首就向脖子，因為確定對方隻是想試探自己，而非真的死自己。
但對象換是傅雲舟，就沒有這種自信了。
這會兒方才發現，他向自己的眼神那般寒冽，全然不似自己期待中的那樣溫繾綣。
見磨磨蹭蹭的一直沒有手，傅雲舟耐心盡失，“怎麽？忽然發現自己不能為了孤豁出命了？”
“太子殿下……”
“既如此，日後便莫要故作深，人看了笑話。”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嘲諷之意。
江夢聽得秀眉蹙，麵上一僵。
見傅雲舟轉走，心下一急，顧不得許多便口問道，“那沈清歡呢？！難道敢為了殿下去死嗎？”
聞言，傅雲舟腳步一頓。
他覺得江夢這個問題很可笑。
他哪裏舍得讓歡兒為了自己去死，倒是他為了歡兒去死還差不多。
見傅雲舟停下了腳步並且陷了沉默，江夢以為自己功挑撥了他和沈清歡之間的關係，眼中極快的閃過一抹報複的快，又道，方才刺客來襲，是臣舍命保護了殿下，可沈清歡又在做什麽？”
十分難得的，這次傅雲舟回答了。
不過站在川寧侯和侯爺夫人的角度來看，他還不如不回答呢。
答案太過令人紮心。
他說，“什麽都不需要做，隻要乖乖待在孤懷裏被孤保護就夠了。”
話落，他徑自離開，沒再理會後那三人難看的臉。
眼睜睜的看著傅雲舟的視線消失在視野中，江夢子一直接倒在了旁邊婢的懷裏。
“夢兒！”侯爺夫人急的破了音。
“唉……此計已敗……”川寧侯皺了眉頭，長長的歎了口氣。
看來是白為了演這場戲傷了，那位太子殿下果然不是能夠輕易被左右的。
視線掃過地上丟著的那把匕首，川寧侯的眉頭皺的更。
這是太子殿下給他們的警告，若敢以夢兒對他的救命之恩大做文章，怕是他絕不會輕饒了川寧侯府。
聽出川寧侯的意思，江夢不死心的追問，“爹，真的沒有辦法補救了嗎？”
“你不要命了嘛！”還補救！
若是換了旁的皇子他們或許還能暗箱作一番，可對上這位什麽都不在乎的太子爺，他就不敢輕舉妄。
不過——
“此事倒也並非全無轉圜的餘地。”川寧侯捋著胡子，若有所思的說道。
“要如何做？”
“太子殿下這邊雖做不了什麽，但你可以在貴妃娘娘那邊使使勁兒。”提到這一點，川寧侯眸微亮，“你救了的兒子，心裏待你自是與待旁人不同，賞賜的這些東西便恰好能夠說明這一點。
依我說，晚些時候你便去求見貴妃娘娘向謝恩。
見著你如今這般虛弱模樣，一來會後怕擔心太子殿下傷，二來也會更加念你的救命之恩。”
“爹爹說的極是，兒明白了。”
“還有……”川寧侯眸微，“若貴妃娘娘問起你刺殺一事，你可在無意間提到沈清歡並未如你這般舍命保護太子殿下，反而還需要太子殿下的保護。
一個是累贅、一個是幫手，單單從這一點來講你便已經贏了那個沈清歡。”
“兒記下了！”
“好啦、好啦……你們父倆待會兒再說吧……”侯爺夫人不讚同的說道，“老爺說兩句，好歹讓夢兒先歇歇。”
“……娘您別擔心。”
其實的傷並不重。
那些刺客是爹爹和大皇子殿下安排的，刺傷的位置是一早計劃好的，並不會傷及的命。
而且傷口也不深，隻是做做樣子讓流的多些罷了。
可惜，到底沒能直接太子殿下，看來還是得如爹爹所言那般，從貴妃娘娘那邊手……
*
傅雲舟回到營帳中的時候，就見沈清歡捧著本書看的正認真。
相識這些時日以來，傅雲舟其實發現沈清歡鮮有什麽特別喜歡的事，倒是唯有對這些書籍很是上心。
甚至令他有些嫉妒。
他挨著坐下，棱角分明的下顎抵在了的肩上，“這書就如此好看？”
沈清歡被他嚇了一跳，“你走路怎地半點聲音也沒有！”
傅雲舟並未回答，繼續自己方才的話題，“這書有我好看嗎？”
沈清歡：“……”
麵前的怕不是個假太子？
怎麽出去一會兒回來忽然變的如此稚了？
想到什麽，忽然問，“陛下喚你去做什麽？”
“母妃擔心我，看看我可有傷。”
“哦……”
“父皇原有意要懲桓溫，不過被母妃攔下了。”想著沈清歡心有丘壑，傅雲舟倒也樂得同說些朝中之事。
“貴妃娘娘？！”這話倒是令沈清歡稍意外，“不是說，後宮不得幹政的嗎？”
曾聽娘親說，宮中規矩多，便是連皇後娘娘也要顧忌著不能在陛下麵前妄言政事，可怎地貴妃娘娘如此大膽？
聞言，傅雲舟的眼中似是浮現了一得意，“這就是母妃的聰明之了。”
旁人妄議政事自是不行，但唯有可以。
因為永遠不是暗地裏算計父皇，而是堂堂正正的將所有心思攤開在他麵前，這讓父皇覺得聰明之餘又覺得自己好拿，不似防備其他後妃那樣防備於。
這是他母妃的高明之。
或者說，母妃、他、瑤兒，他們母子三人皆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