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際白胡思想中,車子終于停了下來。
下車前,白襯衫的男人將眼睛蒙了起來。
被帶著往前走,像是進了一個門,又進了一個門。
終于臉上的黑布被人取了下來。
一睜開眼,就看到了那個經常出現在本地新聞上的男人,當真是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人。
當地的一把手,崔遲,崔書記。
江際白在心里自嘲的笑,沒想到這輩子還有機會親自面見到這麼大的領導。
上次晚宴本不敢抬頭看眾人。
崔遲坐在一把紅木班師椅上,氣定神閑。
他氣勢沉穩如山,卻面溫和。
那一瞬間,江際白甚至有些敬畏的后退一步。
他看著江際白,淡然一笑,中了然,就像是長輩將晚輩的那點膽怯脆弱看,又諒解。
“江小姐,別怕,坐。”
男人一抬手,白襯衫的男人就送上來一杯茶,放在椅子邊的小幾上。
江際白看著眼前的男人,依言坐下。
“江小姐今天請你來,并不是要批評和說教。只是想和你談談心。
你們年輕人自由,我們本不應該手過多,但是有一些彎路,如果明知道會摔得頭破流,那是不是也可以及時止損,另辟蹊徑。
江小姐是聰明人,我知道你已經做出了決定,今天我主要是想來送你一程。”
江際白吞了一下口水,不知道他所說的“送你一程”是指什麼。
不會是送上西天吧。
啞著嗓子說,“崔書記,我不用您送,我自己會走的遠遠的。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們面前,你們放心好了。我祝您的兒和您的乘龍快婿白頭到老,幸福滿。”
崔遲點點頭,“謝謝你理解一個父親的心,我還需要你做一件事。請你錄一段語音給蘇今昱。讓他對你死心。”
江際白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這不是拿當槍使嗎。
不告而別也就罷了,要是再說什麼,惹怒這個男人,他恐怕天涯海角都會找到,再滅了。
江際白不諷刺道,“做您的兒,還真是幸福。一家子都這麼為著想,恨不得把世界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堆在面前,也不用管別人的死活。”
崔遲語重心長道,“你也有孩子,我們所做的都不過是為了孩子的幸福。我就這一個兒。只要幸福,我們做父母的做什麼都值得。”
江際白心中一痛,冷笑道,“呵呵,您也還真是雙標,您的兒是兒,別人的兒就不是兒了嗎?難道這世界人生來就有三六九等?我們窮苦人家的兒就活該被踐踏,被輕視,被驅逐嗎?”
崔遲眸微變,臉上還是親和的表,他緩緩說道:“江小姐,不必如此激,這個社會有它的規則所在。順應它,自然好過很多,逆著它,平白吃苦,何必呢?
其實也不單單是我的私心。你會選擇離開,心里應該也很清楚,你們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即使我不來找你,蘇家也不會接納你。
像蘇今昱這樣的人,不是普通人可以駕馭的住的。沒有一定的背景,怎麼和他比肩而立。
我們人格當然是平等的,但是在這個現實的世界中,很多鴻不是一點可以彌補的。”
崔遲說的是現實,明白。這輩子因為所謂的份、地位、家世,盡了冷眼,吃盡了苦頭。但還是有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
江際白冷笑道。
“說到底您還是覺得我配不上他。你們想要撮合蘇今昱和您兒,應該直接去找他,而不是找我!蘇今昱的長在他自己上,他找誰找誰去,他不喜歡您的兒跟我有什麼關系,有本事就讓您兒栓牢他,別出來禍害良家婦。那我替萬千謝謝了!”
崔遲一聽這話,很不好聽,臉也嚴厲起來。
“江小姐,我今天只是讓你錄一個音頻,并沒有想要對你做什麼。我丑話也說在前頭,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否則我會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
崔遲久居高位,臉一放,領導的威嚴自然顯出來。
江際白看著他板著臉,一臉嚴肅與冷峻,不知道為何,心里竟然一點也不害怕,反倒是極其委屈和心酸。
咬著,瞪圓了眼睛,豁出去的說:“哈哈,我從懂事開始,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早就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現在正好活膩了,要不,您給我個痛快?”
崔遲看著眼前這個帶著諷笑的子,那雙圓圓的眼睛似水晶一樣亮澄澈,現在卻浸滿了憤怒絕。
他突然有些于心不忍,語氣還是放了一些。
“江小姐,你別說氣話,想想你的父母,他們聽到你這麼說該多傷心啊?”
江際白眼里蓄滿淚水,深吸了一口氣,諷刺一笑,“我父母早死了。”
崔遲愣了一下,他之前倒是沒查過這位江小姐的底細,也沒太放在心上。
反正大概是個普通家庭的孩子,還帶了個父不詳的孩子在邊。
他還真沒想過父母都沒了。
“我不記得我爸,我媽是個婊子,誰有錢就可以上。我恐怕也是傳,習慣了做婊子。”
瞪著一雙漉漉的眼睛,直直的看向崔遲。毫無畏懼,也毫無顧慮。
眼淚從眼中迅速落,像是承載著無盡的苦難。
眼睛眨都不眨一下,視線如刀如火,似要在這張人人都悉的臉上燒出兩個。
傷敵八百,自損一千的做法,只有弱者在面對絕對的強者時才干的出來。
將自己的傷口完全剖在對手前面,甚至自損,嚇住對方,這種自殺式自保,是最后的反抗。
就像那年高中暑假,蘇今昱不聲不響拋下,飛到自由的國度。
幾個高中被蘇今昱修理過的小太妹將從打工的地方一路拖到小巷子里,猛掌。
其中一個大姐頭,竟然出了一把瑞士軍刀,說要劃破的臉,看還怎麼勾引蘇今昱。
當時,到路邊的磚頭,舉的高高的。
對方一群人,嗤笑著,要來搶的磚頭。
誰也沒想到,忽然,拿著磚頭,猛的砸向自己的腦袋,鮮瞬間的涌出來。
像是發了瘋般,一邊哈哈大笑,一邊用磚頭猛砸自己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