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木青垂著睫不言語，半響才沉聲道：“可我心裡有大表兄……小時候他救過我一命。”

趙明千聽的心裡不是滋味，兩人都親了，還要在他麵前提起彆的男人，說心裡頭有彆的男人。

把他當什麼了？

可想說兩句發狠的話，又見秦木青垂著睫，一副我見猶憐的弱可憐模樣，心中不覺又了幾分，聲音也變得和起來：“那是小時候，可不是現在。”

他輕歎一口，勸說道：“大哥經曆過一個人的傷害，早就不是從前的大哥了。縱然你掏心掏肺，他也未必會對你認真，你還是早早的醒悟吧！”

秦木青如何肯死心。

想要的東西，還從來冇有得不到的。

況且哪一點比不上柳素娥了？

樣貌上稱，家世也好，還能歌善舞，大家閨秀會的，都會。

柳素娥算什麼？

灰不溜秋，還是個合離有孩子的人，有什麼資格霸占了趙明達。

單單這一點，就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心一橫，索也不顧什麼大家閨秀的款，一把拉了趙明千的手，眼含淚道：“我不管，我就是想要大表兄……二表兄你必須幫我。”

趙明千聽的隻覺得心裡膈應。

這什麼事？

明麵上勾|引他，背地裡又彆人。

這口氣，怎麼嚥下去？

可又不住秦木青一聲一聲的祈求，隻能賭氣道：“那我問你，你讓我怎麼幫你？”

秦木青破涕為笑，笑嘻嘻將湊在趙明千耳邊悄聲的說了兩句。

趙明千大駭，嚥了口唾沫，一臉吃驚道：“你……你果然要這麼做？”

秦木青睨他一眼，長歎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我一心就隻有大表兄一人，做什麼我都願意。”

趙明千皺起了眉頭，垂眉沉思良久，方一字一句道：“那我大哥要是不上鉤怎麼辦？這事，一旦做了，也有損你的聲譽，你可想清楚了。”

秦木青目微閃，著幾分堅定，點頭道：“但求二表兄幫忙纔好，青兒激不儘。”

趙明千還有些遲疑，那秦木青已經湊了過來，在他臉上吧唧親了一口。

趙明千心旌搖曳，咽一口唾沫，似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沉聲道：“事之後，你怎麼謝我？”

秦木青眼珠子一轉，隨口笑道：“你說怎麼謝？”

趙明千手在|上又了一把，似笑非笑道：“我要你……”

秦木青抿一抿，點頭應道：“好，隻要你幫我得到你大哥，我一定如你所願。”

兩人目中皆是笑意，摟在一又親熱了片刻，方各自收拾好，坐正子等著素蘭回來，暫且不提。

…………

再說柳素娥這邊，因和吳明澤有三日之約，一回家，便一門心思撲在做菜上。

這事不單關係到柳瑞娥能不能嫁到吳家去，更重要的是，這也是和吳明澤之間的一次較量。

不但要吳明澤輸，而且還要讓他輸的一敗塗地。

正好又從小書仙哪裡得了幾道菜的方，剛好拿來練手。

思前想後，參賽的六道菜，打算用最簡單的食材，做最味的東西出來。

初步定下六道菜是拔白薯、黃豆酸筍小黃魚、葵花大斬、荷葉、地三鮮、素什錦。

這六道菜，材料易得，而且很接地氣。

做起來工序不複雜，味道還很好。

張氏卻憂心忡忡，私下裡悄悄和柳素娥說話，道：“這事是你們太急躁了，要是你贏不了吳明澤那畜生，到時候瑞娥的親事就要耽擱下來。現在這樣，可是一日都耽誤不得了。”

柳素娥明白這其中的厲害。

可若是不應戰，又能如何？

直接把柳瑞娥有孕的事捅出去，讓吳明澤著急來娶？

笑話，怎麼可能……

那人渣，怎麼可能為了柳瑞娥肚子裡的一塊就輕易妥協？

他不肯妥協，總不能讓柳瑞娥把孩子打掉吧？

說到底，那也是柳瑞娥上的一塊。這個年紀，正是發育的時候，若是打掉孩子損了子，將來嫁人也難有孩子。

到時候再後悔，隻怕也無濟於事了。

現在也隻能試一試，與不，都是柳瑞娥的命。

至儘力了。

“娘，我知道分寸，我會儘力的。”柳素娥一眼張氏，輕笑道：“不過這些日子攤子你和趙嬸子可得辛苦了。”

張氏長歎一口氣，一手挲柳素娥的後背，眼中滿是疼惜：“想想你大伯孃那麼對你，關鍵時候，還是你出頭，娘這心裡就覺得疼。”

柳素娥隻是笑笑，轉頭又埋頭研究菜方子。

而趙明達這邊，他也一刻不閒的謀劃著。

先是去找了其餘幾個小作坊的老闆，和他們談夥計夥食的問題。私底下又悄悄的去打聽吳明澤到底要用那個大廚來對抗柳素娥。

吳家酒樓統共有三個大廚。

一個負責麪點，一個於快手小炒，而另外一個則是吳明達從江南請來的師傅，平常做江南菜。

這三個師傅手藝不相伯仲，都有自己的拿手絕活。

若是一起上，就怕柳素娥會落敗。

趙明達花了幾十個銅板，從吳明澤小夥計的口中得知，吳明澤要三個師傅一起上。

說這一次一定要讓柳素娥一敗塗地，在永鎮上，再無立足之地。

趙明達心中不安，私底下找柳素娥說了這番話。

柳素娥倒是很淡定，隻輕笑一聲，問他道：“怎麼，你不信我的實力？”

趙明達悻悻然，背過手，麵上有片刻的尷尬。

他隻是擔心，怕輸而已。

敗對他並無多大關係，隻是怕會失。

“總之，你一定要儘力而為。”趙明達輕揚下顎，緩聲道：“敗與我並無所謂，但是對於你，卻意義重大。切記，不可輕敵。”

有暖意湧柳素娥的心窩。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說中了的心事。

冇錯，敗對他而言，毫無意義。

他並不圖名利，隻是單純的怕難過失而已。

這兩日二人之間幾乎冇有流，這一刻，心卻不自覺又靠在了一。

“好，我知道，明天我一定儘全力應戰。”柳素娥目清澈如水，一眼趙明達，小聲道：“傍晚你彆出去，我有事找你。”

言畢，紅著臉忙往廚房鑽去，生怕讓他看出臉上的一坨晚霞。

趙明達一愣，半響才勾而笑。

…………

傍晚，夕西下，紅雲變換形狀，慢慢西沉。

柳家炊煙裊裊，吃罷了晚飯，柳素娥藉口說給趙明達去送飯。出門時，卻又悄悄的拿了個包袱放在籃子裡，大步往劉五家去。

籃子裡除了晚飯，還有幾樣重要的東西，必須給趙明達送過去。

而趙明達這邊，劉五正纏著他下棋。

他心裡想的全是和柳素娥的約定，以至於差點就走錯路數，滿盤皆輸。

虧得他棋藝高超，又生生扳了回來。

劉五哈哈大笑著，歎服道：“果然大門大戶的爺就是和我們這樣的漢不同，連象棋都下的這麼好。”

言畢，忽見柳素娥提著籃子走了進來，便知是來給趙明達送飯的。

劉五也是個極有眼力見的人，笑了兩聲，便道：“你先吃飯，吃完了飯，我再來找你下棋。”

“要不五叔也留下一同吃飯？”柳素娥忙殷勤請了一句。

劉五擺一擺一手：“不了，我已經喝了粥。”

劉五一走，柳素娥便垂眸頷首，半響才紅著臉道：“籃子裡有東西，你彆忘了拿出來。”言畢，猛然將籃子塞進趙明達的手裡，轉就走：“家裡頭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柳素娥腳步極快，恐怕被趙明達拉住一般。

平常柳素娥總會待上一陣子，陪著他說說話，今兒這是怎麼了？

趙明達暗自納悶，提著竹籃進了屋裡。

掀開上麵罩著的碎花布，籃子放著一碟包子，一小碗鹽鹹菜和幾條炸魚。

下麵還塞著一個大包袱，也不知裡麵裝了些什麼。

趙明達小心翼翼將飯菜一樣一樣端上桌子，這才從籃子扯出包袱。

打開一看，卻讓他驚訝不已。

裡麵整整齊齊放著一雙黑的靴子，還有一雙棉布子和兩裳。

拿起服來看，並不是莊稼人常穿的布褐，竟然是錦緞青平素紋直裰。

雖然算不得上等錦緞，穿出去卻也不至於失了份。

另外一件是寶藍小提花長袍，袖口還繡了一朵梔子花紋。花紋針腳均勻，想必是慢慢繡上去的吧！

其實柳素娥早就想給趙明達做兩裳了。

他離家出走，什麼都冇帶，總要給他備上幾件換洗裳的。

那日得了郭家的錢，冇有分給趙明達，私底下悄悄的買了布料，又的目測了他的尺寸。

雖然不知道能不能真正合，還是接著晚上翠姑和柳月娥們睡著的空檔，做出了這兩件裳。

趙明達手裡捧著裳，指尖細細的從錦緞上劃過，眼底竟然有些氤氳。

再拿起那一雙黑的靴子，從鞋底到鞋麵，一遍遍的挲著，心底暖意驟起。

長這麼大，除了小時候他親孃給他做過兩件裳外，還從來冇有人親手為他做過裳。

想必做這些東西，都是趁著彆人睡覺做的吧！難怪前幾日，白天總是神不濟。

若是明目張膽做的，又怎會的送來……

臉上的笑意漫開，手裡捧著裳，久久不肯放下。

但願這樣的喜悅和甜，能長長久久纔好……

趙明達心裡一遍遍默唸著“長長久久”四個字，一遍又一遍，渾然不覺得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