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臣》 第一百七十九章北漠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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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安義一點都不知道自己被人惦記上了,上完那道疏之后,他便忙得腳不沾地。
冬兒的父母和李世進京了,李來和夫婦見到兒免不了落幾點眼淚,看到兒生活得很好,姑爺在京中做,又高興又有些生份。江安義與冬兒的父母在一起,多也有些不自在,好在李世說笑不斷,一家人漸漸絡起來。
余師的宅子總算找到了,從安仁坊般到了開化坊,離皇城更近了,宅院也變了三進,花銀八千兩。師傅要搬家,徒弟得幫忙,忙完余師搬家,接著就是張志誠娶親。一邊是好友,一邊是師妹,江安義跑前跑后地幫著張羅,順帶著冬兒也不得空閑。
李世準備著四月份備考,他當然不會忘記妹夫這塊金字招牌,有江安義的名頭在前,李世在京師很歡迎,文會、詩會的不了他的影,在京城也小小地有點名頭。
李來和夫婦偶爾從兒中得知京中的油鹽價,嚇了一跳,好家伙,一個月的花銷快趕上在家時一年的錢了。兩口子都是勞人民,覺得子骨還行,白吃白喝婿的有點不好意思。再加上兒子李世年歲漸大,該親了,總不能兒子親的錢還讓姑爺給吧。
趁著江安義出門的時候,老兩口找到兒私下里一說,想找份活干,掙點錢補家用。冬兒現在已不是當初那個在井邊洗服的小丫頭,見識有了,私囊也是滿滿的,幾十兩銀子還真沒放在眼中。李來和把顧慮跟兒一說,冬兒想想也是,男人是該自強些,自家相公不就是自食其力嗎?
空跟江安義一說,江安義想到年前家信中說燒刀子在西市買了個鋪面做生意,店名就新齊兌酒,賣燒刀子和經兌過的不同口味酒水。對于家里的生意江安義向來不手,這次老丈人想找活干,江安義把這茬想起來了。
找到店里,掌柜是余府的家人,認識江安義,聽江東家一說來意,掌柜的笑了,“東家,這是您自家的生意,別說安排個人,就是您讓他做掌柜也說了算。既然東家開了口,您讓他來吧,我教他一陣子,以后這京中的生意就讓他做掌柜好了,反正咱家的生意缺信得過的人手。”
江安義忙的時候,利漫王子也很忙。白天東游西逛,買些興趣的東西,搜羅工匠,晚上大宴賓客,李明行、孔省、陳因、魏懷超等人是座中常客,而一些在朝堂上嶄頭角的人也常被邀請,包括韋祐、朱易鋒、江安義、范師本等人也參加過北漠王子的夜宴。
眾人散去,利漫王子留陳因用茶,陳因心領神會,欣然答應,這段時間,只要留下來飲茶,或多或地總會得到些禮,有金飾、寶石、銀等,價值都不菲。
茶是好茶,姜州霞嶺紅云香,只是飲茶之人都意不在茶。
利漫王子問道:“陳大人,還有一個月不到小王就要返回大漠了,大鄭繁華,小王著實有些樂不思蜀啊。”
“王子通鄭學,這個樂不思蜀用得很恰當啊。”陳因笑道:“王子如果喜歡大鄭,可以不時地帶到公主回來省親,甚至可以向吾皇提出來永昌長住,我想吾皇必會欣然答應。”
“梁園雖好,卻非久之家”,利漫為自己又冒出一句典故顯得有幾分得意,手指在上方的兩撇胡須抹過,道出本意:“陳大人,不知貴國的送親團可準備妥當了。”
陳因以為利漫問的是公主的陪嫁,邊漠之人貪圖小利,心頭閃過鄙夷,臉上笑道:“一切早已安排妥當,王子你要的錢糧,吾皇還多準備了二,以備路上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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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漫索裝出一副貪心的樣子,詳細地問了幾句陪嫁之,然后笑道:“陳大人做事,小王是放心的,此次送親使不知是否還要勞煩陳大人。”
從出使北漠,到迎接利漫王子京,都是陳因出面,累是累了點,不過收獲更大,升發財兩不誤,此次送公主嫁到北漠,對別人來說是苦差事,對陳因而言已習慣,順道發點財是肯定的了。
“本與王子莫逆,這次送親使便自告勇向吾皇討要了,俗話說送佛送到西,本做事向來有頭有尾,哈哈哈。”
利漫當然清楚陳因的心思,笑道:“大漠人豪爽好朋友,小王既與陳大人是好朋友,自然不會讓朋友吃虧,到時一定重重地酬謝陳大人。”
陳因眼前似乎有許多金閃過,于是笑得瞇起了眼。
“小王此次來大鄭,十分喜歡詩詞,特別是江大人所寫‘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說到小王心坎中去了,大漠與大鄭和親也要長長久久。伏鷹尊者對江大人在秋狩上的神奇一箭也念念不忘,希能有機會與江大人多切蹉切蹉,可惜江大人太忙,小王沒有多機會相。如果陳大人能讓江大人為送親使團的一員,讓小王能向他請教詩詞之道,小王一定重重地酬謝陳大人。”
利漫說著輕輕擊掌,有一個隨從捧著個包裹放在陳因的幾案上,“哐咣”一聲,從聲音上聽分量可不輕。
陳因面現難,這件事他還真做不了主,眼下江安義正天子寵信,聽說東宮那邊也時常召喚他,這樣一個紅得發紫的人,怎麼會在這個時候遠去北漠送親,天子也不見得會同意。
渠逆道在右旁品著茶,一直默然無語,見陳因低頭不語,笑道:“陳大人,我家王子也就是這麼一說,只是希陳大人在合適的時候向天子建議建議,與不都不強求。”
聽渠逆道這麼一說,陳因點頭答應。
送走陳因,利漫問渠逆道:“師傅想要借陳因之手將江安義拉送親團,不過這個陳因又又猾,我怕他拿好不做事。”
渠逆道像是未曾聽到,抬頭看著西邊的星空,輕聲低語道:“眼看就要到清明了,家人墳頭的草不知有長多高了。娘啊,恕承道不孝,不為家人報仇孩兒無臉見您啊。”
對于渠逆道,利漫表現出足夠的尊敬和耐心,聲勸道:“師傅擔心家人的墳墓無人祭掃,這有何難。我差人多使些銀兩,讓附近的鄉人幫忙祭掃便是,等到師傅風回歸大鄭,本王陪師傅一同祭拜家人,再為他們重修墳冢,風大葬。”
渠逆道隨口哼唱起戲腔,利漫跟在他邊多年,知道這是師傅母親生前最喜歡的戲段。利漫靜靜地站在師傅側,聽著那如泣如訴的唱腔,會著他深切的悲傷,不知覺兩師徒都已淚流滿面。
三月十七日,理匭左監魏懷超奏報,有人舉報禮部員外郎江安義與安王世子石方道往甚,常有書信往來,非為臣之道。
石方真一愣,江安義與安王府的始于他在澤昌書院讀書時,這段歷史石方真已經讓龍衛打探清楚了,其實并無深。只是后來江安義將義兄和弟弟托附給石方道,關系才切起來,后來還捎帶著把麗華公主護送進京。
為君主總希臣子是百分之百的純臣,江安義與石方道往多多讓石方真到不舒服,沉默片刻,石方真問道:“可有實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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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只是舉報了幾件事。”魏懷超將整理后的奏章呈給天子,石方真接過一看,這些事都是自己所知道的。
“還有幾封是參奏江安義行事不謹,東宮授業時一味逢迎太子,不堪為師。”魏懷超繼續奏道,順便夾雜了點自己的東西。
石方真對太子的長分外關注,各位學士、直學士所授課業有專人回報給他,江安義所講的東西都是經過他默許的,而且他對江安義所講的東西很滿意,如今魏懷超冒然提出來,讓石方真心頭大怒。
都是參奏江安義的,是有人看朕對江安義寵信而產生妒恨,還是暗地里沖著銅匭制而來。石方真暗暗思忖著,口中問道:“可是是什麼人所奏報?”
魏懷超閃眼見天子目一凝,多年侍君的經驗讓他知道天子怒了,這個江安義果然寵,得天子賞識尤在自己之上。魏懷超趕將頭埋下去,沉聲應道:“都未署名,如果萬歲需要查探,臣竭力去辦?”
“罷了,當初設銅匭時講得清楚,除了告人謀逆需要反坐外,其他的言者無罪。”石方真瞥見那封奏江安義與石方道往過的奏折,心中涌起不快,道:“江安義行事不謹還是有的,年輕人多敲打敲打是好事。”
陳因心頭一,上前奏報道:“萬歲,北漠利漫王子決定四月十日回歸大漠,臣的送親使團還缺一名副使,不如讓江安義隨臣北上。一來可以讓其經風雨見世面,夫子云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對江安義是個鍛煉;二來讓其暫避風頭,也顯吾皇才之意;三來麗華公主是江安義護送進京的,再由其送親,也算有頭有尾,也全了他與安王府的,顯得吾皇對安王的護之意。”
轉瞬之間,陳因就說出了三條理由,有理有據,石方真頻頻點頭,笑道:“陳卿考慮的周到,就依你所奏,讓江安義為副使,送親北漠。”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看似平常的決定是北漠針對江安義環環相扣的謀,拉攏魏懷超和陳因,通過兩人之口傳達信息,再暗中派人往銅匭中暗告,促今日之事。渠逆道對石方真、魏懷超、陳因的習了如指掌,運籌帷握間,諸人都落他的算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