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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臣》 第一百九十九章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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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月落在盧家越左邊焦黑的臉上,越發丑如鬼魅,而另一半臉卻清秀儒雅,有如飽學文士,強烈的對比讓人不自想去探究這張臉背后的故事。

盧家越坦然地面對著江安義好奇的目,自嘲地解釋道:“我是個不祥的人,所遭的一切算得上是自做自吧。”

旁依偎的盧珍,盧家越淡然地道:“要不是放心不下珍兒,我早想一死了之。”

盧珍眼睛驚恐地看著父親,雙手地抓住他的胳膊,只怕松開手父親就會消失了。

江安義也算是多災多難之人,但卻越挫越堅,對于盧家越的頹然頗不以為意,手替他斟了杯酒,婉言勸道:“盧兄不過壯年,拋掉過往大可從頭再來。這幾日與盧兄相,我知兄長腹藏經緯,才學過人,何況盧珍尚,也要你為其撐起一片天來。”

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塞外的烈酒,嗆得盧家越連連咳嗽,滿臉通紅。盧珍心痛地替父親拍打著后背,低聲報怨著:“爹,你喝酒不要太急,傷。”

不知是被這杯酒激起中的愁悵,還是被江安義的話傷心事,盧家越愴然長笑,笑聲轉悲,如泣如訴。

良久,盧家越收拾好懷,邊回憶邊自語道:“我本是河東盧氏子孫……”江安義一驚,河東盧氏,十大世家,工部尚書盧家林不知與盧家越有何關系。

“二十一年前,我與堂兄盧家林雙雙及第,祖父以兄在弟后不祥為由,向宣帝稟告,將我與堂兄的名次調換,我從榜眼屈落到二甲三十七名,此舉當時為士林談。”盧家越淡淡地述說著,仿佛講著別人的故事,但目中流出的失意,顯出不甘。

談,可從頭到尾有誰曾問過我半句愿意否?”盧家越譏諷地笑道:“我當時年氣盛,與家中鬧得很僵,祖父為了懲治我的忤逆,將我弄到與西域臨近的化州邊陲任職,說是降降我的野。化州,化州,化外之州,大漠荒野,長河落日,別人所棄,我卻偏偏喜歡上了這里的風。”

大鄭二十七州,化州只是下州,但地域卻是最大,因為地西北,與西域接壤,連年戰爭不休,加上鄭夷混況復雜,被視為羈縻州,是罪臣謫臣的好去

盧家越的目,輕輕拍打著蜷在懷中的盧珍,聲音平和地道:“我在化州晃仁縣任縣令時,結識了盧珍的母親,是西域休梨國商人之,跟隨父親前來經商。我對一見鐘的一舉一,一顰一笑無不牽著我的心。那時,我對祖父充滿了激,謝他把我送到晃仁縣來,才有機會遇上卓娘。”

“我滿懷欣喜向家中寫信稟報要娶卓娘為妻,不料祖父來信嚴斥,責我不尊父母之命灼之言大為不孝,對我與卓娘的親事自然不允。信中提及我在晃仁任期將滿五年,已經替我運作調回京都任職,信中還說父母已經替我定了一門親事,只等我京后完婚。”

“得信后我如同晴天霹靂,不知該如何向卓娘提及,出門買醉,等第二天醒來,卓娘已不知去向,祖父的信飄落于地,想是卓娘已經看過了信。”盧家越的語氣沉重無比,痛苦不堪。

面對這個焦臉人,江安義也不知該如何相勸,只得長嘆道:“造化弄人,徒呼奈何。”

盧家越苦笑道:“事若至此便了,也就罷了,盧某從此不過醉生夢死,徒然活著便是。哪料一個月后,西域諸國聯兵破關,一邊攻陷易定、合城、景源三縣,一時間風聲鶴唳,西北局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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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漸急,有如刀槍相,凜凜地出幾分殺氣來,讓江安義斟酒的手為之一頓,側耳聽他往下講。

“有人向安北大都督陳育舉報,說我勾通西域,出賣軍,因為有人在侵的隊伍中看到卓娘的父親,那個休梨國的商人。我被抓獄中,等待吏部置。三日后,晃仁縣城攻破,我被胡人帶到大堂,見到了一戎裝的卓娘,還有的父親西域左帥慕伏允。”

接過江安義遞過來的酒,盧家越再次一飲而盡,手酒杯喃喃語道:“關在牢中,我還滿是氣憤委屈,卓娘怎麼可能是間,呵呵呵,我就是個笑話。”

緒平復下來,盧家越繼續道:“西域大軍毀城后擄走百姓和質,我被卓娘安排在一輛馬車同行。聽著外面百姓的哭喊聲,我恨不得自戕而死,可是卓娘看得。哈哈哈哈,終是我自己不舍得死吧。”

“來到休梨國,我才知道慕伏允是休梨國的大將,他對我倒是不錯,將卓娘嫁于我為妻,這原本是我夢寐以求的事,卻讓我怎麼出開心不起來。我一心想著歸國,后來卓娘找來一個鄭商,那個鄭商告訴我,‘盧子越勾結外敵,罪在不赦,河東盧氏將其除名’。”

“不知渾渾噩噩地過了多久,卓娘一直在我邊,細心地照料我,我念其誠,終與其和好如初。”盧家越出笑容,回憶道:“那段時我和卓娘過得很快樂,我們兩人騎著馬在西域諸國中旅行,我寫詩吹曲,我彈琴跳舞,紅袖添香,神仙不慕。后來,卓娘有了珍兒,我們安居下來,在休梨國開了間商鋪,安靜渡日。珍兒出世后,我每天打理生意,卓娘在家相夫教子,日子過得幸福平淡。”

“我就是個不祥之人,珍兒六歲那年,休梨國生,岳父被殺,卓娘到牽連,商鋪被燒,我這張臉便是救火時被燃著的柱子所毀。”盧家越突然手拿起酒壺,拿掉壺蓋徑直往中倒酒,酒水淋漓灑了一,將昏昏睡的盧珍澆酒。

盧珍著眼睛,驚道:“爹,你怎麼這樣喝酒。”出小手奪酒壺。盧家越松開手,溺地道:“時間不早了,珍兒回房休息吧,我和江大叔再說會話。”

看著盧珍進,盧家越嘆道:“我這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有何面目立天地之間,被火焚毀半張臉是我該得的報應,可是為何老天要將卓娘帶走,我真想和卓娘一起走。”

盧家越腦海中現出卓娘臨死前拉住自己的手,囑咐他把珍兒帶大,想到這兩年珍兒跟著自己東奔西走,不暖食不飽,盧子越忍不住涕淚橫流,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江安義默然無語,盧家越的遭遇確實夠悲慘的,上天對這個人的磨難確實夠重的。細想盧子越這一生,無所謂對錯,只能再嘆一聲,“造化弄人。”

“能在此遇到安義,算是我不絕于上天,此杯酒,盧某謝過安義救命之恩。”盧家越端起酒飲盡,江安義陪著喝

盧家越替江安義斟滿,又端起來道:“安義,你出使大漠被迫逃到西域,說起來與我父有緣。我看珍兒很喜歡你,我有一事相求,請江兄弟答應。不之請,先干為敬。”

停杯凝眉,江安義不飲。盧家越不以為意,徑自一飲而盡。

長出一口酒氣,盧家越笑道:“我本無意人世,只是放心不下珍兒,如今珍兒與你有緣,盧某厚拜托江兄弟回歸大鄭之時,將珍兒送返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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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頓了頓,盧家越干地道:“也不知珍兒的祖父祖母尚在否,以盧氏之赫赫家世,想來不會難為一個小孩。”

江安義皺眉道:“盧兄,珍兒如此年如何離得開父親,我看對你孺慕之溢于言表,你如何忍心離而去。再說,盧氏當年曾將你除名,會不會接納珍兒還是兩說,即使勉強將珍兒收納,珍兒在盧家的境也可想而知,還不如跟在你的邊。”

盧家越黯然無語,江安義繼續道:“江某薄有家業,盧兄如果不嫌棄,回大鄭后不妨到我老家落足,再視況而定,如何?”

…………

大漠王庭,欣菲一曲歌舞贏得滿堂喝彩,而那曲“齊勸長生酒”正是安王壽宴上江安義所寫。麗華公主當然清醒,看著臺上的舞心頭一,對旁的侍道:“把那個領舞的子給我過來。”

欣菲見過利漫閼氏,石秋云隨口問道:“你什麼名字?”

“賤妾欣菲。”

石秋云一愣,曾在彤兒和冬兒的中聽過這個名字,難道江安義的意中人就是。石秋云仔細地端祥著欣菲,見欣菲長得貌如花,試探著開口問道:“你可認識彤兒、冬兒?”

來之前欣菲已經知道了江安義納冬兒為妾,彤兒黯然返家之事,雖然心中不舒服,欣菲還是接了這個事實,甚至悄然到江安義的府上逛了逛,看了看冬兒,暗地里還把石頭拎出去詢問了一番。

見欣菲點頭,石秋云立時明白了,欣菲是為江安義而來。屏退左右,石秋云也沒瞞,將江安義挾質逃,不知所終的消息告訴了欣菲。

得知郎暫時無事,欣菲松了口氣,大漠茫茫,無從尋起,欣菲帶著祝愿,只得踏上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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