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霆川蹙眉，“你一個學統計的，怎麼也學會一桿子打死所有姓陸的人了”

程鳶笑嘻嘻，“我說的，領導，你是奇異值，不在我設定的置信區間。”

陸霆川溫地睨一眼，這才提起自己匆匆而來的原因。

他問:“剛才姜一欣為難你了”

“沒，”程鳶仰頭，好奇地盯著陸霆川，“領導，為什麼你沒給我說，姜一欣是你妹妹”

陸霆川也一臉出乎意料，“我媽沒告訴你”

程鳶愣一下，“沒有啊！”

“我以為告訴你了。”

程鳶勉強相信，但還有質疑，“你和姜一欣什麼仇，什麼怨，為什麼明明是兄妹卻苦大仇深”

陸霆川不自然地輕一下鼻頭，偏過臉不看程鳶。

“這個……沒什麼。”

程鳶一步站在陸霆川面前，勢不放過，“到底為什麼”

“真沒什麼，”陸霆川岔開話題，“午飯吃了麼去吃午飯。”

“別扯其他的，”程鳶堅持:“領導，我想聽真話。”

陸霆川敷衍道:“沒什麼，天生不對付罷了。”

程鳶瞅著陸霆川臉不自然，想起上次和陸堯澄還有聞璐的聚餐提說過，陸霆川因為陸堯澄早產，彎道超車，大了他幾歲都能記恨人一輩子。

姜一欣比自己還小一歲，聯想到陸霆川和姜一欣之間巨大的年齡差，程鳶腦海里突然有個想法，問:“領導，你不會因為家里有了二胎，沒經過你同意，才和姜一欣不對付吧”

陸霆川溫地睨一眼，“你要這麼理解，也沒問題。”

程鳶半信半疑，沒忍住吐槽一句，“領導，你真小心眼。”

陸霆川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催促道:“走了，吃飯去。”

程鳶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午飯時間快要結束了，松口氣:“幸好現在沒什麼人了。”

陸霆川顰眉，“和我一起吃飯就那麼可怕麼”

“可怕！非常可怕！”程鳶斬釘截鐵，“您可是東大一院的風云人，跟您一起吃飯，我覺我像別人眼中的‘飯’。”

陸霆川勾，“多來幾次，適應就好了。”

程鳶:“……”

兩人一道在窗口打飯，有吃完飯的同事端著餐盤路過，幾乎都鬼鬼祟祟的起，有的不惜繞遠，裝作路過和陸霆川笑著打招呼，然后趁機瞄幾眼他后的小生，然后激地歡呼雀躍著離開。

至于麼……

程鳶無奈搖頭。

陸霆川卻像沒事人一樣，還不忘說正事，“這屆碩博答辯后要和導師合照，研究生管理通知導師去拿導師服，你下午幫我去領一下，下午我有個會要參加，對了，服領回來先送小區門口的干洗店。”

“也是難為你了。”

程鳶心疼又嘆。

“什麼”陸霆川沒明白。

“有潔癖，還自己穿這種公用的服呀。”

陸霆川端著餐盤轉，轉眼就看見程鳶晶亮的眼神，溫如水地看著自己。

只聽說:“領導，你對你學生這麼好，我都有點嫉妒了。”

陸霆川卻說:“誰對那幫小子好了還有，誰告訴你我有潔癖”

“這種學士服，都公用，再干凈的人最多自己拿回家簡單洗洗，您倒好送小區門口干洗店，除了那家店近的原因，還因為那家店的干洗程序包含消毒殺菌步驟吧。”

陸霆川竟一時無話。

程鳶繼續說:“其實也能理解，醫生接病原微生那麼多，多多都有點潔癖，畢竟保持衛生是好習慣，您不用藏著掖著，更不用怕傷了學生的心，你讓我去拿導師服，而不是讓學生去，不就是這個原因麼。”

洋洋灑灑說了一堆，程鳶看見陸霆川端著餐盤的手握餐盤的邊緣。

以為到了的時刻，誰知陸霆川卻說:“馬上吃飯了，說話。”

程鳶憋:“……”

這個男人，太可惡了！

被人說中心事，還打死不承認！

但誰讓人是領導呢，程鳶揭穿他第一次，萬萬不敢再揭穿他第二次。

下午時候，程鳶去領了導師服，按照陸霆川的要求，拿去干洗店清洗。

回家后瀏覽了一圈租賃信息，發現離東大一院最近的房子，都得步行半小時以上。

其實不算遠，以程鳶現在的工資也能租的起，但無奈，被十分鐘路程的家屬區慣壞了，總覺得半小時太漫長，自己要早起很久。

有些潛移默化的影響真可怕，明明最不怕吃苦的，竟然因為多的二十分鐘路程矯起來了。

不能讓姜一欣看扁！

程鳶果斷給盛賢發了消息:房子不租了，房租我給姜小姐

盛賢回復:你見過一欣了房租不用了，那房子我從那兒租的，房租我給過了。

是不是趕你走了

程鳶:盛賢師兄，你瞞著姜小姐把房子租給我，本就不地道。

盛賢:……那你房找好了要不要我幫你

程鳶:找好了，不麻煩你了。

說了謊。

不為別的，只因為答應過某人，只給他一個人機會。

當然，也可以直接向他求救，但程鳶不想那麼做，正如姜一欣所說，他們還沒有在一起，住在一起不合適。

雖然有過留宿陸霆川家的經歷，但都是迫于無奈，非所愿，程鳶骨子里是保守又傳統的人，做不到像現在社會上的男男那樣，甚至初次相見，就能直接同居。

始終覺得，孩子，矜持一點總沒錯，只有自己，別人才會你，尊重你。

沒答應陸霆川就是沒答應，不會因為自己沒地方住，就委屈求全，勉強自己。

不答應，除了是對陸霆川的考驗，還是對自己的考驗。

知道自己的況，一旦投一段，幾乎等同于萬劫不復，要拿一輩子押寶，留給自己多點的思考時間總沒錯。

人生短暫如，的一輩子，或許要比別人的一輩子短暫得多。

程鳶撈起放在床頭柜上的臺歷，上面圈著好幾個圈。

六月四號被圈起來，標著“古岱答辯”。

沒幾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