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聯係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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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總是最煎熬的。

沒兩天,蘇庭嶼就搬出了鑫湘苑。

住了那麽多年,這裏就是他和虞舟的家。但如今,他甚至不敢回去。

一想到院子裏仍舊被防雨布蓋著的小屋殘垣,一想到空空的臥室,還有躺在屜裏的那張工資卡,蘇庭嶼再怎麽自欺欺人,都是徒勞。

他的小船兒不會回來了。

帽間裏撿起的薄毯,被勤快的保姆洗淨晾幹,疊得四四方方,充滿的味道。

蘇庭嶼差點失了分寸,借機大發雷霆,幸虧及時剎車。

和他們有什麽關係呢?人家隻是在工作。你雇用他們的目的,是保證清潔,是確保三餐,是維護安保!

真的能把“沒有把人看好”的過錯,賴到他們的頭上?

看看那幾個傭人保鏢,本來就沒什麽存在,現在一個個大氣不敢,如臨大敵,像是在閻王殿討生活,已經很憋屈。

算了!

走是虞舟要走的。留是自己沒留住的!

怪不了別人。

搬走時,蘇庭嶼開了虞舟的那輛小奇瑞,隨隻帶了留下的銀行卡。

搬去瓊樓。

照樣早出晚歸,行程排滿,工作會議,客戶應酬,行業論壇,一個不落,甚至有些來者不拒。

向弋從北城回來,充當司機,時刻陪著,多一句話都沒有。

還是陸靖忍不住,趁著蘇庭嶼在車上補眠,問:“蘇總最近是有什麽心事嗎?”

向弋啞然,他狐疑地看向陸靖,心說難不其他人都不知道虞舟小姐走了嗎?

確實如此。

整個素影,大概隻有海靈知道事的來龍去脈。

才不怕蘇庭嶼,麵對麵上,還會主打招呼問好。

兩個人暗自較勁,一個不問“打不打算找”,一個不問“人到底去了哪裏”。

直到大東鎮的項目,到了行政委員會討論決議的時候,蘇庭嶼盯著PPT上的概念構想,很不理智地打斷海靈的發言:“會議結束後,海靈留一下。”

“……”眾人以為會議就此中斷,左右換眼神。

但蘇庭嶼隨手一揮,要他們繼續。

會議節奏明顯加快,一結束,眾人紛紛離開。

海靈繼續放著PPT,一臉恭敬地問:“蘇總想了解哪一部分的容?”

“……”蘇庭嶼抿了抿,眸略深,“你們聯係過嗎?”

一陣沉默。

海靈默默關閉PPT,合上筆記本電腦。

佯裝不解道:“誰?”

蘇庭嶼瘦了,短短幾天,下頜線的棱角更鋒芒,眼窩也凹陷了一些,看人的目忍克製,卻又像隨時都能發,時刻繃著一弦。

他不說話,海靈也不僵持:“蘇總,沒別的事,我先去忙了。”

語落,海靈起,抱起資料離開。

蘇庭嶼又:“沒有帶銀行卡,你們給準備錢了嗎? 還有服,行李……”

“蘇總,如果不是公事的話,我就不太方便了。”海靈打斷話頭,莞爾一笑,“還是不說的話,蘇總會開除我?”

開除?!

蘇庭嶼麵不虞,微微皺眉,緩了半天,才說:“沒有。”

“那我先走了。”海靈離開會議室。

蘇庭嶼保持著會議時的姿勢,手上握著那支萬寶龍的限定鋼筆,越抓越

幾天了?

一周?一旬?

他努力用工作填滿每一個清醒時刻,隻有讓自己忙到沒有時間胡思想,才可以忍住衝,不幹蠢事。

天知道,蘇庭嶼有幾個晚上是被驚醒,因為夢裏警察打來電話,說發現了虞舟。在火場,在深海,在車毀人亡的馬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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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深埋心底的恐懼,快得蘇庭嶼不過氣了。

虞舟說了會還錢,就一定會在什麽地方安頓下來,說到做到。

蘇庭嶼當然不想還錢,但該死的銀行卡,他一天還是要查詢十幾遍,就想看看有沒有易記錄。

任何蛛馬跡,也不敢放過。

可惜沒有。

他又轉頭擔心,小船兒手頭有沒有錢?會不會委屈?吃的好,住的好嗎?

究竟怎麽辦,才好?!

他的小船兒,到底去了哪裏?

……

白泉村。

距離南城和其他兩個鄰市界的三角地帶,因飲用水源地保護政策,幾乎沒有工業發展痕跡,經濟水平差強人意。

甚至,從南城修過來的公路,臨近白泉村就截斷頭路。

隻有到了日落西山,河道邊才開始熱鬧。

3棵排隊的大銀杏樹下,坐滿納涼老人,一人一把扇,土話咿咿呀呀,講得熱火朝天。

虞舟坐在一旁石凳,托腮耐心聽,偶爾也能聽懂隻言片語。

聽懂時,會忍不住挑眉,角微微上翹。

老太太最喜歡逗:“小姑娘,能聽的懂不?我們的話難聽,像吵架,哈哈!”

虞舟總是回答:“是聽不懂,但不難聽,像唱歌。”

“牙,沒得牙了,風!哈哈哈。”老太太自己的豁牙,意思是沒有門牙把風,說話不好聽。

虞舟配合著捂住笑。

在這裏住了半個月。

最開始,誤打誤撞攔了一輛順風車,拚車到鎮上,隨手找了一家鎮上的民宿,就悶頭大睡。

真就是蒙頭睡。

醒了,嚼點餅幹喝點白開水對付過去,然後蓋上被子繼續會周公。

一連睡了三天,把民宿老板娘嚇到了,以為是想不開,特意敲門打聽。

虞舟再三解釋,自己隻是累了,想要多睡會。老板娘也不信,覺得輕裝簡行,了無牽掛,說什麽都不肯給續房,非得趕人走。

其實,去哪都行。

公共通容易留下個人信息,私家車反而容易藏。

守在路邊,看著打車件上,一輛車都沒有,氣餒地覺得老天爺在捉弄自己。

偏巧這時,遇到韓霄。

第一眼,沒認出來。睡了太多天,吃的又不多,腦袋總是昏昏沉沉。

兩人相互寒暄一陣。

提起那張沒有兌現的支票,再次謝他的慷慨。韓霄記掛著缺錢找兼職,有些詫異為什麽會離職,按常理說蘇庭嶼也不會同意的。

虞舟便不再作答,低頭緘默不語。

韓霄當下了然,說自己正在鎮上的白泉村跟一個劇組,大概還有小半月的戲份,問要不要一起去看看,散散心。

虞舟略作遲疑,也就應下了,還主提出,有能幫上忙的地方,一定不要客氣。

劇組在白泉村取景,主要是依托山水和幾間老屋,拍攝幾個主角年時的戲份。小主角們一個個披甲胄,烈日底下,舞刀弄槍,煞有介事。

虞舟不怎麽去片場,基本隻有在下戲調整服裝時,會給韓霄搭把手。他這次也是給朋友幫忙,臨時過來救場,負責調整幾位重要演員的服裝造型。

甲胄采用傳統宋代步兵樣式,打底戰袍樣式華麗,看著也賞心悅目。

工作安排不算滿,虞舟空重新更換手機號碼,聯係海靈,讓代為和季冬彥道歉,是中途下車,希他沒有擔心。

海靈沒問,為什麽不自己聯絡,估計也是明白季冬彥並沒有機會。

兩人都很有默契地沒提蘇庭嶼。

但海靈還是給了一顆定心丸,說工作沒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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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舟鬆了一口氣,沒敢給出自己的地址。

太了解蘇庭嶼。

那個男人討厭失控。

一旦被找到,可沒有好果子吃。

新號碼也給了韓霄,虞舟開玩笑道:“之前給你打電話,一直打不通,是不是去深山老林裏跟組了?”

韓霄迅速保存號碼,卻言又止,躊躇良久才說:“當時,蘇總把你的號碼,從我的手機裏拉黑並刪除了……”

???

虞舟眨兩下眼睛,小臉皺一團,尷尬著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

蘇庭嶼居然還幹過這種事

一點沒看出來。

裝的倒是好的!

韓霄擺擺手,略一挑眉,表示理解,隨後提出邀約:“還有兩天,戲份就結束了。你跟我一起走嗎?”

虞舟猶豫。不知為何,覺得此時的決定,有著重大意義,或許會改變自己的人生軌跡。

所以,想要慎之又慎。

“虞舟,恕我冒昧。”韓霄略一沉,看著的眼睛說,“你還想回到以前的生活嗎?”

沒有明說是哪種生活,但一切盡在不言中。

……被蘇庭嶼養著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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