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濃重的夜彌漫開來。
林鳶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了，只知道，夜里的風吹在上好冷，人忍不住地打哆嗦。
雙膝早已麻木，唯有前的傷口還隨著心臟一陣一陣地跳痛著，令差點昏厥的神志始終保持著一清明。
抬眸，看了眼不知何時已經亮起了燈的窗子，還有那上頭印著的人影，鼻尖莫名就酸了起來。
好不甘心啊！
為什麼要這樣的磋磨？
老夫人本就已經活不久了，就算今日當真是被氣死了又能如何？
喬念不是一直都想跟侯府斷親嗎？
這樣做，不是助了喬念一臂之力嗎？
為什麼反過頭來卻要懲罰？
想著，早已干涸的眼角便再度落下了淚來。
林燁恰在這時進了院子。
他在府醫那又理了一下傷口后便想著夜里風涼，惦記著林鳶，就來給送件斗篷。
卻不想一靠近就見到林鳶這般凄慘的模樣。
他心下一驚，忍不住輕聲喚道，“鳶兒。”
恍惚間，林鳶好似聽到了聲響，一雙沒有聚焦的眸子便開始四下搜尋起來。
直到林燁那張滿臉擔憂的面孔出現在眼前，這才終于忍無可忍，崩潰大哭，“嗚嗚，阿兄，我好疼啊，嗚嗚嗚……”
林鳶這一哭，林燁只覺得自己的心都碎了。
忙不迭地將斗篷披在了林鳶上，“好了，咱們不跪了，阿兄送你回去。”
聽到這話，林鳶哭得就更委屈了，還不等林燁扶他，的子已是往林燁的上靠去。
卻不想，老夫人的房門忽然被打開，一道落了下來，恰好就照在了二人的上。
但接著，一個人影便遮住了那道。
“要走？”喬念低聲問著，明明整個人瞧著都沒什麼生氣，雙眼也紅腫的比之前越發厲害了，甚至此時此刻，也只是說了兩個字而已，可偏偏那子森冷的氣息，依舊驚得林鳶渾發。
到懷里人兒的害怕，林燁眉心擰，看都沒看喬念一眼，“鳶兒有傷在，快撐不住了，我先送回去。”
聞言，喬念只是輕聲一笑，滿是譏諷，“蘇嬤嬤給吃過救命的丸子了，沒想到林姑娘這子比祖母還虛弱。”
林鳶渾一僵，察覺到林燁扶的作微微一頓，便下意識地就將林燁往外推。
可，手下的力道實在弱，這樣的推拒，只讓林燁更確信快撐不住了。
當下便是沉著臉看向喬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麼心思，你不就是故意想要折騰鳶兒？此事鳶兒的確有錯，可認了，待祖母醒了我會親口跟祖母道歉，不管怎麼說，也不到你教訓！”
說著，林燁便是扶著林鳶起，“快，起來，阿兄帶你回去。”
林鳶果真跟著站起。
而喬念就這麼冷眼看著，心中怒火涌，卻是輕飄飄丟下一句，“林姑娘可想好了。”
林鳶正轉的腳步驟然頓住。
腦海中那小乞丐指著哭訴的樣子卻突然浮現。
的心瞬間慌得不行，便是一步都不敢再走了。
林燁卻是急了，正說些什麼，卻不想屋忽然就傳來了蘇嬤嬤的呼喚，“大小姐，老夫人醒了！”
聽到這話，喬念也顧不得什麼林鳶林燁的，轉就回了屋里去。
老夫人果然已經醒了過來。
也不知怎麼，瞧著竟是比先前都要神許多。
蘇嬤嬤正扶著老夫人坐起，往老夫人的背后塞了幾個墊。
喬念看著老夫人這般神的樣子，心口不由得一，只覺得，自己是在做夢一般。
緩緩上前，不由得輕喚了一聲，“祖母……”
老夫人抬眸朝著看了過來，滿臉笑意，“念念，快來，讓祖母抱抱。”
聽到這話，喬念再也忍不住，撲到了老夫人的面前，抱住了老夫人，“嗚嗚，祖母，您嚇壞念念了，念念還以為，還以為……”
忍不住痛哭流涕，那原本因著上一場嚎啕大哭而空虛的，這會兒卻因為老夫人的清醒而被瞬間填滿了一般。
那種失而復得的覺，心中異常滿足，又異常難過。
卻不想，后竟是又傳來了一聲，“祖母。”
是林燁。
喬念心頭一擰，松開了祖母就朝著林燁看去。
只想著林燁若是將林鳶也帶進了屋里來的話，肯定一掌將兩人都扇出去。
卻好在，林燁這會兒是長了腦子的，并沒有將林鳶帶來給老夫人添堵。
只見他緩步行至了老夫人的床邊，一雙眸子也是紅紅的，“祖母醒了就好。”
老夫人見到他，心有些五味雜陳。
林燁是侯府的唯一的男丁，自便眾人寵，自然也是寵護著林燁的。
可，一想到他對喬念所做的事，老夫人便忍不住的難過。
想了想，還是對著林燁了手。
林燁心頭一酸，亦是出了手去。
老夫人握住了他的手，不一笑，“哎喲，我的燁兒真是長大了，手都比祖母大了這麼多。”
明明老夫人是笑著說的，可林燁卻眼圈一紅。
只聽著老夫人接著笑道，“還記得，你們倆都還小的時候，一個饞，非要吃桃樹上生得最高的那顆桃子，說什麼那個長得最大，定是最好吃的。一個又好，你妹妹這話還沒說完，就跟個猴子似的，呲溜溜地就爬上去了，給你們娘親嚇得呀，忙是人將你們爹喊了來。也得虧是你爹來了，要不然你這小子從那樣高的地方摔下來，怕是小命都要沒了。”
林燁跟喬念都不知道，老夫人為何突然就說起了那麼久之前的事。
久到連林燁都忘記了，更別說喬念了。
而老夫人卻是打開了話匣子，輕笑著嘆道，“你爹救下你后也是又驚又氣，抓著你就打，把你打得嗚哇的，可剛打完，你就走到你妹妹跟前，一雙小小的手捧著那顆護在懷里的桃子遞給了你妹妹……”
聽著這番話，喬念跟林燁都是皺了眉。
“燁兒你從小就疼妹妹，不管是什麼只要妹妹要的，便總是會想方設法地弄來。你還曾信誓旦旦地說過，會一輩子都護著妹妹。”
“一輩子的時間，太長了……”老夫人長長一聲嘆，“莫說是一輩子，只是這區區十幾年的功夫，你遞給你妹妹的桃子就了泔水。燁兒，你太讓祖母失了！”
林燁心中塞得厲害，當即便跪了下來，悶著聲道，“祖母，我錯了。”
喬念聽著聲音不對勁，便轉頭看他，就見一顆碩大的淚珠從他的眼里落下。
只聽祖母接著嘆道，“罷了，念念說得對，都過去了。吃下去的泔水吐不出來，的那些傷，也好不了。燁兒……祖母只要你一句保證，保證日后再不能傷你妹妹，若是要走，你也決不能攔！”
聞言，林燁不詫異地看著祖母，卻見祖母神嚴厲，眸中帶著昔日的威嚴，“你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