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
“娘!”
喬念與林侯爺齊齊一聲喚。
可,老夫人卻半點兒反應都沒有。
喬念急了,忙不迭吼著,“府醫!快傳府醫!”
說話間,一把抓起了老夫人的手,在自己早已布滿淚水的臉上,“祖母,您別嚇念念,您醒醒,您再看看念念!”
可,不論喬念跟林侯爺怎麼喚,老夫人始終保持著那微笑的模樣,一不。
府醫就在門外。
聽到喬念跟林侯爺的聲音便是急匆匆地進了來。
他上前,手探了探老夫人的鼻息,又了老夫人的頸間的脈搏,這才收了手,輕輕一聲長嘆,“侯爺,大小姐,老夫人已經去了……”
“不可能!”林侯爺立刻否認,“我娘方才還中氣十足的!”
喬念亦是不相信,“府醫明明說過祖母還能撐上幾日的,可這才多久?這才多久!”
府醫眉心擰,雙手握于前,沉聲嘆道,“老夫人方才的況是回返照。”
就如同燭火在燃盡之前,總是會竭力地再亮那麼一下。
可至于老夫人為何去得這樣快,府醫也一時說不清楚。
明明是還能撐上幾日的。
蘇嬤嬤卻是明白的。
抹著淚,已是泣不聲,“老夫人定是擔心大小姐被欺負,才會拼了最后的力氣,也要為大小姐討個公道!”
聞言,府醫這才了然般點了點頭。
原來,是因為執念啊!
是執念令得老夫人在昏睡中匆匆醒來,耗費那最后的生命。
而喬念聽了這番話,哭得越發兇了,“祖母,是念念對不起你,祖母……”
是不好,是讓祖母臨死前都還要擔心,為鋪路。
是得祖母用盡最后一力氣,也要為拼來自由之。
是沒用,才會讓祖母如此惦記,才會讓祖母在生命的最后,還要發出那一道聲嘶力竭的呼聲……
都怨!
喬念趴在老夫人的床邊,哭得無比悲慟,不可自抑。
而林侯爺站在一旁,也如被干了氣力般,竟是站都有些站不住了。
見狀,府醫忙上前攙扶,卻不想林侯爺只是抬了抬手,拒絕了府醫的好意,而后轉,朝著門外走去。
該來的,都已經來了。
院子里烏泱泱地站著一群人,林燁攙扶著林夫人,站在人群的最前面。
他們自然已經都聽到了喬念的哭聲,可,到底還是不敢輕易跪下。
林侯爺如何能不知道?
當下便是一聲低語,“老夫人,歿了。”
極輕的一句話,惹來震天的哭喊聲。
林夫人跟林燁帶著一眾丫鬟小廝齊齊下跪,悲慟聲響徹整個侯府的上空。
林侯爺不緩緩抬頭,看了眼這漫天的夜。
烏云布,連一顆星星都瞧不見。
他抬起腳,緩步往外走去。
沒了,沒了……
從此往后,這府里再也沒有人能讓他喚上一聲,“娘”了。
他,沒有娘了……
走著走著,腳下卻突然失了氣力。
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在了一旁跪著的小廝上。
小廝忙起扶他,他依舊擺了擺手拒絕。
卻是忽然間,他擺手的作微微一頓,看著自己的右手,腦海中浮現了方才三擊掌時的場景。
那丫頭的三掌,許是用了十的氣力,以至于此刻他掌心都還能覺察到痛。
是迫不及待的要與他斷親啊!
思及此,林侯爺忽然就驚覺了過來。
他今日,不但沒了娘,還了一個兒。
他養了十五年的兒……
心口的那悲傷一時間被無限放大,林侯爺眼眶紅得厲害,可當著如此多人的面,他依舊是死死撐著。
一路往外走。
一直走。
一直走到后那震天的哭聲都快聽不見了,走到四周不但空無一人,連一盞燈籠,一點亮都沒有的時候,林侯爺終于再也支撐不住,腳下一,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
一聲哽咽,自他間溢出,如同巨石破開了閘口,萬千悲鳴洶涌,終是了嚎啕。
天不亮,老夫人的死訊便已經派人傳至了各家宗親。
蕭衡也收到了消息,一下朝便匆匆來了。
靈堂,白綢高懸。
林燁陪著林夫人跪在一旁,見蕭衡進來行禮上了香后,便回了一禮。
卻見,蕭衡一雙眸子在靈堂尋了一圈。
林燁皺了皺眉,與林夫人低語了一聲,方才起拉著蕭衡去了外頭。
卻是不等林燁開口,蕭衡便先一步問道,“念念呢?”
林燁一時有些氣惱,“昨日哭暈了幾次,府醫給服了安神的藥,這會兒正在休息。”
說罷,他一雙眸子死死盯著蕭衡,只等著蕭衡繼續問。
卻不想,蕭衡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竟沒了言語。
林燁不低了聲,怒聲質問,“蕭衡,你怎麼不問問鳶兒?你別忘了你到底是誰的未婚夫!”
聞言,蕭衡垂了眸,眉尾卻微微挑了挑。
沒想到,自然就沒問。
林燁最煩蕭衡這副模樣,偏又無可奈何,往蕭衡后看了眼,方才又問,“荊巖怎麼沒來?”
照理,荊巖也該知道消息了。
他雖不待見他,可念念緒難以控制,怕是只有荊巖才能安。
卻不想,蕭衡輕輕道了聲,“走了。”
“走了?”林燁不解,“上哪兒去了?”
“泳北山匪劫殺了一個村的人,皇上派兵征討。”是昨夜的事兒了。
皇上連夜將他傳至宮中,下令征討,原本該是他去的。
可荊巖聽聞此事后便來尋他,非要讓他將這差事于他,說什麼,要立軍功。
說來,讓他堂堂一個將軍帶兵去剿匪實是大材小用,可泳北的那群山匪絕不是普通的山匪。
朝廷征討了幾次都沒有功,甚至還惹來了明王的殺之禍,這軍功,豈是這麼好立的?
林燁想到了自己先前勸荊巖立軍功的事兒,當即眉心一沉,“你就讓他去了?”
他也知道,泳北的山匪不簡單。
蕭衡看出了他的擔心,方才道,“汪樂跟羅上一并跟著。”
蕭衡手底下,攏共有三名副將,分別就是荊巖,汪樂,還有羅上。
他們個個驍勇,兵法運用自如,是蕭衡的得力助手。
以至于方才還覺得荊巖此行危險的林燁不撇了撇,“豈不是殺用牛刀?”
蕭衡手底下三員大將都派出去了,泳北那群山匪,危矣。
蕭衡角勾起一抹苦笑。
確實是殺用牛刀,可,能怎麼辦呢?
哪怕心頭有一萬個不滿意,荊巖也都是他的副將,是他出生死的兄弟,要關頭,他總是要護著的。
更何況,這軍功,荊巖是為了喬念要的。
正想著,不遠卻忽然傳來了哭喊聲,“姐姐,求求你了,你就讓我送送祖母吧!”
蕭衡眉心不自覺就擰了起來,轉頭看去,便見不遠一抹纖細的影正跪在地上不住地哭喊著。
而的前,是面無表的喬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