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念其實早就看到那緩緩而來的隊伍了。
策馬疾行了數日，一路不敢多歇，在知曉蕭衡昨夜就帶兵上山救荊巖之后，就匆匆趕來了！
可……當那支隊伍當真出現在的視線中時，卻忽然不敢再往前多行一步。
生怕，離得近了，就會看到那個在自己腦海中被否認了無數次，卻依舊會無端冒出來的畫面。
只敢站在原地，等著那個隊伍靠近。
想著，荊巖定是能認出，然后朝奔來的。
卻不料，隊伍竟也停下了。
一愣，不朝著隊伍的最前方看去，就見那一抹影背著，滿被映得格外刺目。
那是……蕭衡？
喬念有些不敢認。
在的印象中，蕭衡向來意氣風發，從未有如此頹廢萎靡的模樣。
所以，是輸了嗎？
連蕭衡都打不過那群山匪嗎？
那，荊巖呢？
喬念的眸子看向了蕭衡后的那支隊伍。
隊伍里的人都跟蕭衡一樣，上或多或都沾著。
荊巖也傷了嗎？
也如他們一樣，被鮮模糊了面孔，所以才沒能一下子認出他來嗎？
離得太遠了，喬念一點兒都看不清，眼見著隊伍立著不，便只好重新駕馬，朝前而去。
離得近了，終于能看清前頭那幾名將士的臉。
沒有荊巖。
于是，不曾停下，繼續往前。
在經過蕭衡邊時，一無比悉的香氣若有似無地傳來，卻是被刻意忽略。
看都沒有看他一眼，繼續往隊伍里走。
蕭衡的手驟然握了韁繩。
心口上一陣陣的鈍痛襲來，可他卻只是微微垂下眸來，一都沒。
他知道，喬念并不是刻意忽略他的，只是真的沒看見他。
的心里，如今只有荊巖。
終于走到了隊伍的最前面，喬念翻下馬，視線在第一排的士兵們臉上一一掃過。
沒有荊巖。
第二排，沒有。
第三排，也沒有……
就這麼一排一排地找了過去，卻始終都沒有見到荊巖。
直到……
看到了隊伍的最后方，跟著一群馬匹。
一些傷得重的士兵正騎著馬，但也并不都是騎著的。
有些，是被馱著的。
喬念心口一慌。
知道的，只有死人，才會這樣被馱著。
卻像是著了魔一樣，喬念幾乎一眼就認出了荊巖。
那個，上滿是干涸的跡，臉上卻毫無的，被馱著的那個，就是荊巖！
雙瞬間一。
喬念差一點就摔在了地上。
不，不會的。
一定是看錯了！
匆忙收回了自己的目，不信，那個會是荊巖！
心口，如同被什麼東西劈了一刀，痛得難以呼吸。
卻又像是要確認什麼似的，再次朝著那邊看去。
而這一次，卻再也無法否認了。
那個，就是荊巖。
是發誓說只一個，說會用命來護的荊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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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怎麼竟真的丟了命呢？
朝著荊巖，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直到，走到了荊巖的面前，看著他趴在馬背上的側臉，忍不住出了手。
想著，或許，他只是睡著了？
是被山匪折磨了太久，所以熬不住，昏睡過去了？
的手，抖得厲害，卻也終于到了他的臉頰，可他的臉，好冷。
喬念的眼眶突然一熱，落下了淚來，那被積攢了一路的緒，終于在這一刻，悄悄發……
“荊巖……”
輕聲喚著，聲音輕輕的，細細的，生怕吵醒了他一般。
可，明明就是想醒他的！
于是，的聲音又大了一些，“荊巖，是我，我來找你了。”
馬背上的人全然沒有反應。
便又大聲了些，甚至開始搖晃起荊巖的軀來，“荊巖，你醒醒，你別嚇我！”
可，荊巖不會醒了。
永遠都不會醒了……
眼見著荊巖快被搖下馬。
關鍵時刻，一個人影出現在喬念的后，將一把拉了自己的懷中。
“他死了！”
喬念不信，掙扎著，要去把荊巖起來！
可后的人卻一直將往后拖，“他死了！荊巖死了！”
死了……
喬念的驟然一僵，看著荊巖的子差點從馬背上落下，一旁的將士匆忙上前將其扶好。
自始至終，那個趴在馬背上的影，都沒有展出一點兒生機。
死了？
就跟祖母一樣，不要了？
眼淚不住地滾落，喬念死死盯著荊巖那雙閉的眸子，期盼著下一瞬他就能睜開眼來看！
可，那雙眼眸閉著，一都不……
終于明白，荊巖是真的死了……
卻在這時，那若有似無的，悉的香氣再次傳來，喬念怔愣了一下，方才緩緩回頭。
后的人，是蕭衡。
不對……
不對！
喬念的手開始往蕭衡的上，“你還給我，還給我！”
那是給荊巖的香囊，是親手配的香料，那味道最是悉不過！
怎麼會在蕭衡的上？
憑什麼在蕭衡的上！
那是荊巖的！
是給荊巖的！
的手，在他的襟上胡撕扯著，仿佛全然沒有瞧見，他也滿的傷。
那些山匪窮兇極惡，他更是一度被圍攻，怎麼可能會沒有傷？
只是，喬念不在意，本就不在意他。
的手在他的傷撕扯著，恨不得要將他的都撕開一般。
疼，生疼……
明明從前，最在意的人是他！
明明，曾經在看到他傷之后，哭得比自己傷了都要難過。
可怎麼如今，卻半點兒都不在意了呢？
好不容易止住了的傷口，被撕扯得再次冒了。
眼見著喬念的緒漸漸失控，蕭衡別無他法，只能揚起手刀將打暈了過去……
是夜，河州縣衙。
蕭衡休息的屋里只點著一盞昏黃的燭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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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桌案前，手中拿著的，正是那枚沾滿了荊巖的鮮，是喬念發了瘋都要搶回去的香囊。
他，從未見過如此癲狂的樣子。
他記得，很久很久之前，喬念也送過他一個，他放哪兒了
蕭衡眉心微微擰起。
不記得了……
他從不曾如荊巖這般，會將所贈之，如此珍惜地，好好地放著。
哪怕是被山匪折磨了這麼久，這香囊竟然也還完好著。
腦海中，忽然就想起了荊巖臨死前的那番話。
他說，替他護。
深沉的眸中，浮現出了一郁。
蕭衡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對的保護，會為另外一個男人臨死前的囑托。
“將軍。”
門外忽然傳來聲響，打斷了蕭衡的思緒。
“喬姑娘醒了，正鬧著要將荊副將的尸首連夜送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