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坐在桌案邊的謝長平，穿著一深綠的衫，形消瘦，像是營養不良。

白錦書沒辦法形容他的容貌，因為那或許本就稱不上是一張臉。

謝長平的面部長著一堆堆的贅，那些贅上還有管，甚至能看見管的脈絡，十分駭人。

不僅如此，他的右臉臉頰上還在滲，那些堆積在那些贅上，讓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怪。

白錦書的視線從他臉上移到他握筆的手上，那雙手生的很白，十三歲的年正是發育的時候，形已經很高了。

若不是他面部生有惡瘤，定是個風度翩翩的年。

謝氏眼眶發紅，子險些站不穩。

謝曼曼的扶著謝氏，見謝長平的臉越來越嚴重，甚至臉上的那些贅好似要將他的整張臉吞噬，心都疼的麻木了。

這是同父同母的親弟弟，自從他得了這怪病，就像是被奪了生機，讓他們覺得他的生命力在一點點的消失。

“安世論？你在寫王國懷的安世論麼？”

謝氏跟謝曼曼沉默著，只聽一道微涼的音響起，白錦書已經緩緩的靠近了桌案邊，看著桌子上被硯臺著的紙張，角勾起一個弧度。

“你，知道？”

沙啞又難聽的聲音從謝長平的嗓子中發出。

他好似很久沒說過話了，沉默了太久，說話還有些磕磕絆絆。

謝氏捂住了，心中難的恨不得別開眼，但又舍不得。

這一刻，不管白錦書能不能治好謝長平，都很激。

“知道的，以前我外祖父在的時候，他便要我看王國懷的安世論與醒世錄。”

白錦書笑著，眼中出淡淡的懷念，那懷念很容易讓人看出來，謝長平抿著，子有些僵。

他不喜歡別人離的太近，因為他害怕看見排斥與厭。

“醒世錄中寫著這樣一句話，世有云，莫要以眼睛看見的東西為實，有時候你看見的不一定是真的，就比如有些人長相甜，實則心如蛇蝎，有人生的普通，但貴在自重，世子說對麼。”

白錦書低嘆一聲，看著紙張上那有力的筆跡，忽然覺得很可惜。

前世這個時候不會醫，自然沒見過謝長平，也從來不知道國公府那個不出門的小世子實則學問做的很好。

他才十三歲，看這筆跡，幾年后，定會在世間有所作為。

“你不害怕麼。”

謝長平的子更加僵，他抬頭，頭一次盯著陌生的面孔看。

本以為他會看到厭惡以及排斥，但意外的，都沒有。

面前的這雙眼睛清澈，像是溪水，在里面看不見一雜質，讓人覺得很舒服。

“為何要怕呢，世子的眼睛是我見過的第二個如此純粹的，有這樣的眼睛，世子難道是壞人麼。”

白錦書又是一笑，謝長平卻是楞了，不僅他，就連謝曼曼跟謝氏也楞了。

尤其是謝氏，激的了帕子，卻不敢出聲，很怕會打擾了對面的兩個人。

“你是想參加科舉麼，科舉三年舉辦一次，錯過了這次機會你便要等下次了，當然你若是不想等，或許我可以幫你醫治你的臉。自然，我不是說你的臉不能出門見人，只是想讓你度過自己心里的一道坎，有時候世人的看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心在想什麼，它想讓你做什麼。”

白錦書垂著眸子，聲音平緩，眼神真誠。

的眼睛好似有魔力，說話的時候會讓人不自的盯著的眼睛看。

仿佛被察了心思，謝長平猛的握了拳頭，被那些贅的變形的五都在。

他的眼中帶著迷茫，還有一點被人說中了心事的開心。

“讀過醒世錄的人又豈是世俗的言論能打敗的，我相信你是這樣的人，你的字跡以及寫在紙上的見解都告訴我了，若我是你，便要抓住一切機會。世子，要試試麼，給自己一個機會，給你的心一個機會。”

白錦書的眼神變了一些，那漆黑的瞳仁好似在慢慢擴大，像是擴大的深淵，讓人不經意便能掉進去。

“好。”

謝長平的手握了又松開，松開又握，手心都被指甲攥出了痕。

他是矛盾的，甚至這些年都麻木了，他覺得沒人能懂他，年早，他比一般人要知道的多，心智也要堅強一些。

只是一直沒遇到懂他的人，便覺得見不見人其實都不重要。

可如今他愿意給自己一個機會，就像白錦書說的，給他的心一個機會。

“曼曼！”

聽見謝長平的聲音，謝氏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洶涌的往下落。

抓了謝曼曼的手，這才沒讓自己失態。

“煩勞謝姑娘將我婢手上的箱子拿進來。”

白錦書扭頭，對謝曼曼笑了笑，謝曼曼點頭，去門口將翠果抱著的藥箱接了過來。

剛才沒敢拿藥箱，也是怕刺激謝長平。

“世子，我需要先取你的一驗。”

與其他大夫不同，白錦書沒有診脈，反而是拿出銀針，又轉去窗臺上折斷了一截帶著葉片的滕草。

“好。”

謝長平點頭，出手，一陣刺痛后，他的指尖上滴滴答答的落下了幾滴。

白錦書瞇著眼睛，又在謝長平面上的贅上看了一眼，將那截翠綠的滕草放到了滴上。

在接到滴的一剎那，滕草瞬間就枯萎了。

不僅如此，就連那截枝干也瞬間變了，直到枯萎。

謝氏瞪大了眼睛，心跳在這一刻都險些停了。

謝曼曼瞇著眼睛，里面逐漸升起冰冷。

看樣子，以前的大夫診不出弟弟的病因是因為他們用錯了方法，問題的關鍵不是在弟弟面部的贅上，或許，是他被人下了什麼東西！

“大姑娘，這是怎麼回事！”

謝氏眼前一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錦書搖搖頭，從藥箱中拿出一把閃著銀的小刀，看向謝長平：“世子，我需要放一些你臉部的，或許會有些疼，但非要這麼做不可。”

白錦書眼神越來越深，看著那些的贅，心中越發肯定。

那些贅本不是因為謝長平的作，而是里面有東西在。

“好。”

謝長平啞著嗓子，白錦書舉著刀，劃開了一片贅。

可隨著劃破的皮落下的不再是，而是一小條蠕著的蟲。

那蟲子掉在了桌案上，上面的滲了那篇安世論。

謝氏看見那蟲，子不控制的往后倒去。

原來兒本就不是病了，而是被人給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