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可,一袋三十枚,空了。
好像察覺到他了手心,宋嘉茉抬起臉來:
“痛嗎?”
“有點。”他說。
可都換碘伏了。
宋嘉茉輕輕蹙起眉心,加快涂抹兩下,這才拆開一個方形創可,粘了上去。
怎麼會有人酒不疼,碘伏疼呢。想。
站起來,甚至開始思考,藥是什麼時候買的,有沒有過期。
突然,臺傳來聲音,打斷了的思緒。
是買的一個小柜子,要自己拼裝,但這陣子太忙,就耽擱了幾天,木板堆在窗臺邊,這會兒被風一吹,有一塊垮了下來。
陳賜:“買的什麼?”
老實答:“床頭柜。”
話音剛落,風力更猛,某塊被夾在中間的木板,吱呀吱呀地晃出聲兒來。
陳賜:“你再不拼,今晚睡不好的。”
走過去,對照圖紙看了看,發現還簡單,于是當即上手,用手肘抵住一塊,將對應的木板拼了上去。
燈下,目專注,利用墻角做支撐,一個人也能完得很好。
陳賜站在一邊,手指揚起又落下。
以往這種事,小姑娘好像都只會耍賴地笑,然后湊到他面前,說點兒好聽的話,讓他幫做完全部。
他恍惚片刻。
五年的時漫長,足以讓他曾經庇護的小姑娘,在現實里跌跌撞撞地長大。
宋嘉茉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安靜,只能覺到他的視線像一張網,無聲地籠罩住自己。
以為他是在看,手上作快了些,想證明自己一個人也完全沒問題——
但不知怎麼地,被他看著,突然就忘記要怎麼繼續,螺半天都沒有對準。
面前忽然有暗影覆下,手中的工被人接過。
“我來吧。”他說。
啊了聲,說好。
他的作總是很快,沒一會兒,柜子被拼出全貌。
陳賜從敞開的屜里取出一段紙膠帶,在柜子的尖銳好,然后送進了的臥室。
跟在他后,拖鞋踩在地板上,趿出碎響。
覺得自己該說些什麼,但千言萬語,又是失語。
原來的柜子其實也沒壞,只是屜不太順,宋嘉茉坐在床頭,一點點地拿出原來的東西,擺進新柜子。
他就站在旁邊看收拾。
不知怎麼,宋嘉茉下意識地,放慢了作。
窗外的熱鬧漸漸散了,不知道現在已經是幾點。
總之,好像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聽見他說,“我先走了。”
嚨口像是被堵了一下,聽見自己心里冒出一道小小的、脆弱而堅定的聲音——不要。
可話到臨頭,千回百轉,變了一個:“好。”
拉開門,又聽見不遠傳來笑聲,屋檐噼里啪啦,像是有什麼在砸。
宋嘉茉有片刻失神。
“下冰雹了。”
說,“等停了再走吧。”
老天給了一個很好的理由,讓在和他對視時,能做到最起碼的坦。
陳賜瞧了一會兒。
他眼里像一汪深潭,看不清緒,只是不停、不斷地,拉著人下墜。
不知過了多久,他眼睫了下,然后道:“進去吧,外面冷。”
外面冷,里面也冷。
他們像第一次約會時手足無措的人,行至門口又退回,在彼此青的沉默中,消耗掉正在倒數的時間。
這場相見隆重而倉促,一切反應未經潤,都是最原始的本能。
茫然地想,好像說了要做兄妹,可兄妹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局促地咽了下嚨,問他:“要喝點什麼嗎?”
他像是笑了下,這是相見的幾個小時里,第一次看到他笑。
雖然和以往不太一樣。
他說,“不用這麼客氣。”
時間的滾切實地碾過,曾經再親無間的人,也會看到它畫下的隙。
該怎麼去填補呢,想,連在他面前任都不會了。
今晚一直不太舒服,但只當是晚上不小心吃了太辣的東西,直到此刻,剛想說些什麼,小腹的刺痛愈發尖銳,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陳賜:“生理期?”
沒想到這個月的例假會這麼不湊巧。
不湊巧地趕在這一時這一刻,不湊巧地反應強烈,不湊巧地陣陣作痛。
“去洗個澡吧,”陳賜說,“家里有沒有紅糖?”
本覺懊惱,但看到他打開冰箱的背影,突然又覺得,這一切,好像也算幸運。
被陳賜趕上床,蓋了兩層被子,腳底還著一個熱水袋。
蜷在床頭,整個人似乎都因為姨媽期,而變得很多。
陳賜沖好半杯紅糖水,遞到面前。
小姑娘垂下眼睫,說,“我不想喝這個。”
話音正落才覺不對,這分明是十六七歲的宋嘉茉才能開口說的話語,不該是此刻的回答。
于是抿了抿,又在下一秒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年人是沒有撒的資格的。
反復地,抑制住自己想展出的本。
好在陳賜沒說什麼,他一向不會講太多,只是坐在床邊,將燈調暗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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