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妄把喬送回宿舍。
兩人各有心事，蕭妄也沒逗留，很快離開。
喬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林瑤那張滿是鮮的臉，不停在喬眼前浮現。
在生命的最后一瞬，林瑤毫不猶豫地幫喬擋下子彈。
靠在喬懷里，干癟枯瘦的臉上毫無，白紙一樣的開開合合，只求了喬一件事——照顧好。
這是林瑤最后的心愿。
自己怎麼能辜負呢？
可是，蕭妄呢？
喬翻了個，閉起眼，極力想睡。
可越是如此，蕭妄那雙漆黑的瞳孔卻越是清晰。
當初，被喬母當做棋子，獻給蕭晚寧。
如果不是蕭妄，現在還不知是什麼結局。
蕭妄是灰暗人生中最后一道，也是唯一的。
現在，蕭妄面臨著和一樣的抉擇。
可是，蕭妄還沒放棄，怎麼能放棄呢？
喬腦海中左一個念頭，右一個念頭，不停往外涌，惹得頭痛難忍。
眼看天都快亮了，卻怎麼也睡不著。
嗡嗡——
一陣刺耳的手機震徹底將喬喚醒。
臥室里一片黑暗。
手機倒扣在梳妝臺上，隨著震不停往邊緣挪，眼看就要掉下去了。
喬翻過電話一看，備注顯示‘劉護士’。
已經凌晨四點了。
喬在醫院實習了一段時間，知道這個時候同事打電話找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大概率是醫院那邊有急診，需要所有醫生到位會診。
果然，電話剛接通，就聽劉護士急切地喊：“喬醫生，不好了，方醫生被送進醫院了。”
剛聽到這話，喬還有些茫然。
什麼方醫生被送進醫院了？
沒等到喬詢問，劉護士又喊：“方想方醫生，因為酒中毒被送進醫院。”
“方醫生的通訊錄里，急聯系人寫的是你的名字。院領導讓你馬上回來。”
喬如夢初醒，不由打了個冷戰。
晚上和方想分開的時候，他緒不是已經穩定很多了嗎？
而且方想還答應，不會繼續喝酒。
這才幾個小時，怎麼就被送進醫院了？
只是眼下不是想那些的時候。
喬答應一聲：“我馬上回來。”
出了這樣的事，喬也顧不上再想其他事。
迅速換了服，趕到醫院。
方想已經被送進急救室。
喬狂奔而來，劉護士正守在急救室外，一看到立即迎上前。
眼眶紅紅的，看著像是剛哭過：“喬醫生，你總算來了。”
喬下意識往急救室里掃了眼：“師兄怎麼樣？”
“酒中毒，加上暈倒前有過嘔吐現象，食道有一定的堵塞。黃醫生正在給他做手，恐怕……”
劉護士哽咽著說不下去了。
方想人長得好看，為人又溫，在醫院有不，劉護士就是其中一個。
眼看著自己的男神變現在這樣，甚至還有命之憂，劉護士的反應再正常不過。
喬卻沒功夫安。
從急救室門口換上無菌服，戴好手套，示意劉護士開門。
側剛進急救室，一濃烈的酒味撲面而來。
手床頂部亮著燈，今晚的值班大夫黃醫生握著手刀，正在小心翼翼給方想做手。
見有人進來，黃醫生瞥了眼，沉聲道：“喬醫生，你來得正好。”
喬以為有什麼能幫上忙的，加快腳步上前。
方想躺在手床上，臉被憋得青紫，毫無。
即便已經用了麻藥，他還是無意識地一開一合，像是在說話。
“你聽聽。”黃醫生停下手里的作，揚起下指向方想，“他在說什麼。”
“從被送進來到現在，他一直嘟嘟囔囔地不知道在說什麼。我試著聽了好幾次，聽不明白。”
方想的急聯系人寫的是喬，但這不代表喬有權利在他的手同意書上簽字。
醫院還需要聯系他的直系親屬。
可他沒有留聯系方式，只能寄希于他迷迷糊糊里喊的是他家屬的名字。
喬答應著，俯湊到方想邊。
他聲音很輕，幾不可聞地在喚：“海薇……海薇。”
喬后背微僵。
別人不知道，可喬卻知道這兩個字意味著什麼。
雖然晚上在方想家，已經竭盡所能地安方想。
但是，那些安對于他而言聊勝于無，怎麼能平他失去妹妹的痛呢？
“海薇，以后哥保護你。”
“海薇，早知道這樣，哥不會讓你走的。”
后邊的話變了斷斷續續的囈語，喬再聽不清其他容，但是卻能清楚地聽到‘海薇’兩個字。
從始至終，方想一直在喊方海薇的名字。
喬心口一沉，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攫住。
和方想一樣，失去了自己最重要的親人。
不對。
又不太一樣。
方海薇走了，沒給方想留下任何念想。
可是，瑤瑤不同。
還留下了。
喬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好像又比方想幸運些。
“喬醫生？”黃醫生見喬俯著子發呆，以為聽到了什麼，奇怪詢問，“怎麼樣？聽出他在說什麼嗎？”
喬回過神：“方醫生在一個名字，大概是他的家人。”
黃醫生搖頭，無奈長嘆：“方醫生真是可憐。聽說他父母早就過世了，留下他孤零零的一個人。我們之前還以為，他還會有些其他家人。只是沒想到，他連急聯系人寫的都是你的名字。”
“沒有親人的人，可憐啊。”
黃醫生的最后一句話，像把刀子般狠狠扎進喬心里。
沒有親人的人，可憐。
這話像是在提醒喬，還有這個親人，應該好好珍惜這世上唯一的親人。
喬看向方想，心里不由直跳。
看著方想痛苦的樣子，突然有了選擇。
舍棄蕭妄，對而言猶如錐心刺骨。
可是，是唯一的親人。
絕不能放棄。
也許，這是冥冥中對的指引。
喬深吸一口氣，站到黃醫生邊，似乎在和黃醫生說話，又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語：“沒錯，絕不能沒有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