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當初作死在臺風天貿然下樓, 如果薛桐沒在臺風天校外巡值撿到。

或許兩人的糾纏就此止步于八號風球。

上海的梅雨季剛剛過去，今天沒下雨，卻灰蒙蒙的。在香港時薛桐稱這種天氣煙霞。

煙霞，聽上去還浪漫的, 後來陸詩邈查了才知道, 煙霞就是霧霾。上海卻很見到霧霾, 魔都365天有三分之一都在天，包括今天傍晚。

陸詩邈覺得一切看起來都很不真實。

不管是今早的大火, 還是昨天來滬的薛桐。

“今晚要加班了？”

薛桐垂眸看了眼腕表，都快晚上八點。眼等了小孩一天, 如今站在人跟前問出這句話, 有些很不習慣。

位置被對調能讓人想到很多過往會忽視掉的細節。比如八號風球時, 陸詩邈坐在家沙發上，應該也是這般無聊吧。

人在外地, 只有手機, 一切都很陌生，唯一想要依賴的人, 卻在全神貫注在其他事上。

道德往往是經不住占有的考究，薛桐開始有點不喜歡兩人的這份職業，每次出死亡現場，往往都能讓人的靈魂滯後半截。

算了，轉念想想又覺得現在起碼能見到。不過九小時嘛，從香港坐高鐵到上海也需要七小時, 以後有得熬眨眨眼也就過去，起碼比等上四年好太多。

“現場的整理不出頭緒, 案子你懂的, 我沒法跟你細說。”

陸詩邈用紙巾著額頭的汗, 順手還是掉了勘驗服，有些擔憂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沒吃飯？”

“不。”

“不也得吃飯。”陸詩邈沒忘記是出來給同事買飯的，把腳套也拆下來，疊好放進警車後備箱裏的污染桶，“我帶你去買點吃的。”

“你先去把服換了。”薛桐把手上幹淨的短袖遞過去。

“去哪換？”陸詩邈眼睛巡視四周，沒接。

“廁所。”薛桐直指對面的公共衛生間。

“好髒。”陸詩邈搖頭，“算了，不會冒的。”

“去換。”薛桐沉聲，好看的眉高挑著。

“哦。”陸詩邈只能手拿過服，老老實實地鑽進廁所。

洗手，洗第二遍手。

拉開隔斷門，迅速掉的服，再用服把上的汗幹，換上薛桐的服。

捧在手裏，還是悉的這個味道。

陸詩邈站在廁所，抱著服又聞了好半天，頭暈目眩，大腦放空著，現場看到的一切都可以被甩在腦後。

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什麽癮癖。

“換服要這麽久嗎？”

薛桐站在門外冷冷拋來一句，嚇得陸詩邈回過神哆嗦著拉開門。薛桐站在門口用堵住，擡步往臺階上走著將人回隔斷裏。

兩個人在狹小的空間裏對視。

“服好聞嗎？”

薛桐語氣很平淡，平淡地像是在問疼嗎？喜歡嗎？累嗎？哭了嗎？可卻慌張的要命，仿佛在看片被被當場逮住，還是那種捆綁加待的片。

陸詩邈臉紅起來，兩手習慣地背在後，想要反駁但也知道自己撒不了謊。聞薛桐味道的病，昨天開始發作了。

“陸詩邈。”薛桐手去的耳朵，聲線又了好多像是在哄小孩，“我現在就站在你對面。”

你可以來抱我的。

薛桐站在陸詩邈對面，期盼著能學會手抱住自己，起碼在當事人面前表達一下。關于這事，不知道該怎麽才能教的的明白。

陸詩邈耳朵的，肩頭猛然抖，歪頭躲掉薛桐的手，“薛桐，你別搞我。”

你看。

最後只能換來一句這個。

“行。”薛桐點頭，松開手自覺地退出衛生間。

這事急不得。

就算急也得等著，畢竟還有大把的時間。

“既然你進重案組了，估計一時半會也出不來。”薛桐雖然在香港刑事部，可天下大同，哪裏的重案組都是一個理流程，又不是陸詩邈一個人要跟著遭罪，也遭過。

“我流事宜可能會轉去別的科室，我們—”

“我忽然又覺得這案子破起來應該快的。”陸詩邈搶著說出口的話頓挫在黑夜裏，隨後只剩兩個人慢慢悠悠地腳步聲。

“嗯，那好的。”薛桐手拉住陸詩邈的角，示意好好聽自己的話，“我想說我們—”

“我好，九個小時沒吃飯，我得去買點水喝。”

陸詩邈拋下一句便邁開步子往前走，沖出黑幕走到路燈地下，也不回頭也不等人。耳上面還有剛剛薛桐留下的挲。風吹的頭發也幹了，就是臉上的表有點難看。

路過一家沙縣小吃，也沒停下。

薛桐知道陸詩邈在回避什麽，無非就是不想承認兩人真的重逢了，躲著怕要走，但又不願開口說讓留下。

陸詩邈管用的手段，裝慫。

只要遇到不喜歡、不接，不想聽的話，就會先用自己的話堵住，堵不住就放任不去管。仿佛只要跑的夠快，躲的夠久，這些事就都和無關。

想要刺猬翻肚皮。

得養。

“我們雖然見不到面，但你先住在那套房子裏。”薛桐腳步也急，慢步變小跑，氣息隨著顛簸不太穩定，“我去大學教書來回跑不方便，周末有空我就回來看你行嗎。”

哦。

薛桐不是在和分別。

陸詩邈聽著後的話，安全在心中回升，轉了個彎走進胡同深停下腳步，等到餘看到薛桐跟進來，大膽地把將人薅到邊來。

“你要幹嘛？”薛桐踉蹌著問。

陸詩邈一言不發，躲在暗手將人箍住。

“我好累。”

陸詩邈鼻尖攀在薛桐的脖頸裏，用手鉗住薛桐兩個手腕強制錮在背後，像是抓捕罪犯錮的方式，死死扣住。

剛剛在廁所就想抱來著，只是薛桐松手送的太快了，轉轉的太快了，都沒給機會。

失而複得的擁抱，陸詩邈覺得一切都讓人松快起來。

不過薛桐瘦了。

比之前還瘦。

薛桐直愣地站著在懷裏，兩個手被反制在後，胳膊被臂彎生生夾住彈不得。

盡管們才重逢了33個小時。

陸詩邈就已經兩次用強制的方式表達不滿，可自己在廁所已經給過合理的擁抱渠道，偏偏放著不用。薛桐想起下午心理醫生那通電話，說來陸詩邈會有這些奇怪的表現，也是在香港縱容下來的結果。

怪不得別人。

“你當我是罪犯嗎？”薛桐暫時不想掙紮。

“嗯。”

陸詩邈慢慢靠近薛桐的頭發，趴在上面綿綿的回答。

腰真的好疼，覺在站一會要急腰椎損傷了，還有，盯著黑焦焦死勘驗一天，心好痛苦。需要薛桐的味道來掩蓋住一切。

脖子很，陸詩邈的頭發刺刺，到脖子上來冰冰涼涼，薛桐能覺那人的煩躁。

“那請問警，我犯什麽罪了？”

“棄罪。”

陸詩邈閉著眼隨口而出，用睫蹭著薛桐的襯領口。

…..棄罪。

薛桐瞬間沒了心，煩悶突然湧上來，想起早上麗麗的話，心中大有不快，“誰棄你了？當初是你提前改簽了航班，學校畢業典禮也不去，你知不知道我當時趕回學—”

“唔…”

陸詩邈咬住了薛桐的。

“你讓我….說….完。”薛桐被人捆著，又被堵著，兩個人像是在打架。

“我不想聽。”陸詩邈眼睛只聚焦在薛桐中心，死死盯住逃竄的獵，慢慢作開始野蠻起來，變貪的舐。

好煩。這人回來了還要爭執當年發生的事。

關于香港的一切，恥的過去。那些發生和沒發生的痛苦不能輕易被薛桐當笑話講給自己聽。

薛桐本以為這個沒有預兆的吻，會和昨天不同。可如今滿都是腥味，也不知道是破了，還是小孩的破了。

這才意識對方只是在蠻橫無理的和自己求歡，自己又一次被陸詩邈當了洩憤工。

薛桐不喜歡，所以皺了眉頭。

陸詩邈的甜漬和腥摻雜在一起，閉眼又是慌張的一幕。

穿著便裝躲在人群裏索，只記得自己不停看著腕表，上面說飛機只能留給二十分鐘用來告別。原以為足夠用了，只要找到陸詩邈，就可以讓等等自己

可跑遍了整個警校都沒找到人。

有人說，陸詩邈旅游去了。

有人說，陸詩邈航班提前了。

薛桐腦袋如今回想起這些畫面，那種時間帶來的迫還很清晰，清晰到覺心尖都在停跳，在窒息。這種覺清晰到眼睛發漲，“我從來沒想過拋下你的，我當時不是去夏威夷，我當—”

陸詩邈停住作：“好端端的非要說香港的事幹嘛。”

….

好端端。

所以只要親到了就好端端。

薛桐突然開始清醒起來，仿佛自己的解釋對陸詩邈來說像是無稽之談，驗證了四年多來不敢探進的想法，就算當年找到了陸詩邈，讓等自己回來再走。

陸詩邈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逃避。

這就是的作風，自己怎麽忘了。

薛桐睜開眼睛，只可惜胡同裏沒燈看不清對方，沉溺在吻中淚收了回去，”好端端你幹嘛親我？“

“以前我們不是也隨便接吻嗎？”

“隨便？”

薛桐兩下就掙開陸詩邈的手，大火蓬而起，“陸詩邈，你可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