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瀾很快就收到了侄被吊在城墻上的消息。
當時,跟霽躲藏在一個老翁家里吃飯,那老翁曾過祁皇的恩惠,遂對他們施以援手。
“當時我婆子病重,我們去明空寺求佛,先帝也在,知道了,就派了醫給我婆子看病。你們不知道,醫一個接一個的來,都說是絕癥,沒得治,我都放棄了,但先帝一直不放棄,后來,還天下尋醫,就為給我那婆子治病啊!我們這樣的人,何德何能啊?最后,尋來個姓段的,時間太遠了,我也記不清他什麼了,就給我們治好了。恩人吶。先帝大恩,我劉老頭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老翁又一次在吃飯時重復先帝的恩惠,說到激,渾濁的兩眼掉下淚來。
霽已然聽得麻木,就一旁快速拉著米飯。
葉風瀾則回應著:“那位姓段的,應當是神醫段玉璋了。”
老翁蹲在門檻,喝了一口葫蘆里的酒,捋著胡須,漸漸陷了回憶:“段神醫也是個好人吶。那時人人都傳段神醫有雙絕,容貌卓絕,醫高絕,可惜,這樣好的人落了個跟先帝一樣英年早逝的命運。”
“是啊。很可惜。”
“對了,我聽聞段神醫是因為沒能救治先帝,心懷愧疚,遂自戕謝罪。”
“聽說是這樣。”
葉風瀾飲下一杯酒,沒有說另一個說法:傳說是先帝病重,厭恨段玉璋無能,沒有治好他的病,遂賜死。
但先帝是虔誠的佛教徒,又素來慈悲,應不會做出這種殘忍的事。
老翁連連嘆息:“唉,唉,段神醫太剛烈啦!”
兩人正聊著,一個灰頭土臉的小乞丐沖了進來,正是那天街上想寧小茶玉佩的孩子。
“劉老頭,外面城墻、城墻上,吊了個人,說是、說是葉大將軍的兒!”
小乞丐氣吁吁著臉上的汗,說完,就奔向院中的大缸,舀起一勺水,咕咚咕咚喝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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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喝飽了,又舀起水,往頭上一澆,沖去臉上的臟污,出一張白俊俏的臉蛋。
“當真?你聽誰說的?”
劉老頭聽得面一變,詢問間,站起,手一抓,把他提溜到了葉風瀾面前:“快,劉娃子,跟你葉姨好生說說,到底是個什麼況!”
劉娃子甩了甩頭上的水,看著葉風瀾說:“我親眼看到的。那人被打得好慘。現在正吊在城墻上呢!”
葉風瀾聽得揪心,面上強作鎮靜,問道:“長什麼樣子?”
劉娃子撓了會頭,形容著:“眼睛黑黑的,大大的,臉圓圓的,很小很小,像小娃娃的臉。還好看的。”
葉風瀾聽著,腦海描摹著,卻已經記不清嫂子的模樣了。
可憐的侄……還活著嗎?
記得那時哥哥找了會看胎相的產婆,說是嫂子懷的男胎啊!怎麼變胎了?
“葉姐,我們去瞧瞧?”
霽知道葉風瀾一定想去看看的。
葉風瀾確實沒拒絕,立刻喬裝打扮一番,裝作五十老婦,跟裝作五十老翁的霽一同朝著城門而去。
葉蟬還吊在城墻上。
被烈曝曬了兩個時辰,渾焦熱,干裂,白的皮已經被曬傷,當汗水滾下來,蟄得皮生疼。
除了皮疼,吊著的雙臂也疼得麻木,但這些痛苦都比沒有口來的折磨人。
想喝水,好想喝水,可里干得連唾都沒有。
覺得生不如死,換以前,死便死了,像這樣生來負罪的人,還不會說話,活著沒一點趣味,不如就咬舌自盡了。
他們都說是葉家骨,那麼,死得有骨氣一些,也是最后能為葉家做的了。
但認識了寧小茶。
不能死,不能死,總要再見一面的。
那天還說盡量來看,但沒有來,說了要一直等的,做人不能食言的。
城墻下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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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風瀾藏在人群里,看著吊在上面的可憐孩,不可置信地低聲喃喃:“是葉蟬嗎?像啊!跟我嫂子很像!霽,、是我侄,真的是我侄啊……”
但得遇親人的喜悅僅維持片刻,沉重的現實就狠狠敲在了的腦袋上:是自己的侄又如何?不能救啊!
這是個計謀!
狗皇帝要用侄引他們上鉤!
自己死了倒沒什麼,但整個復國組織怎麼辦?祁氏皇嗣怎麼辦?來趙都,是為尋找祁氏皇嗣啊!